237 綠眼睛

  綠眼睛。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對余嫣然來說，一切都已很遙遠，一切都仿佛又在眼前。

  她記不清楚具體的時間，但她清楚地記得那天的每一個細節。

  那是一個上午，一個沒有課的、普通而又舒適的上午。

  「你們作業都搞定了嗎？」余嫣然在舍友的交談聲中醒來，她看看時間，已經是8點32分。

  她坐起身，伸了個懶腰，充足的睡眠讓她覺得頭腦非常清晰。

  床下是金秋月和曹琪正在說話。曹琪回答道：「搞定了。」

  「這麼快？你是怎麼弄的，其他的都好說，主要是視頻不好拍。」金秋月問道。

  「先寫文案，再稍微設計一下，拍攝出來就行了。」曹琪說道。

  余嫣然插話道：「秋月，你忘了她男朋友是學編導的了麼？」

  「啊！」金秋月如夢方醒，「我怎麼把這事忘了，你說你怎麼速度這麼快。」

  曹琪有些得意，說道：「他確實幫了不少忙，但出鏡的可是我，我也是很辛苦的。」

  「切，你這叫得了便宜還賣乖！」旁邊柴君評價道。

  「唉，你是真的幸福，有錢、漂亮，還找了個又帥氣又有才華的男朋友。我什麼時候也能這樣呢？」金秋月望著天花板，憧憬道。

  「但他沒錢，這個社會，帥氣和才華，都比不上白花花的銀子。」曹琪說道，「這段時間追我的賀子華，雖然說人丑了點，但確實有錢，我都要心動了。」

  「曹琪，你可別犯糊塗。」柴君認真道，「賀子華絕對比不上周俊涵，你要是選了賀子華，以後有你後悔的。」

  「談戀愛是一回事，結婚又是一回事。談戀愛又不等於結婚，誰知道以後怎麼樣呢？還不如現在先享受享受。」曹琪說道。

  柴君對曹琪的話不太高興：「想分手就早點告訴人家，別弄得不清不楚，最後一地雞毛。我是告訴你了，怎麼辦你自己掂量。」

  「大姐！不要這麼嚴肅嘛！」金秋月嘟著嘴，活躍氣氛道，「曹琪，你分手了可要第一時間告訴我，我可是眼熱周俊涵好久了！」

  這就是余嫣然的三個舍友。

  曹琪是白富美，明明不缺錢，但缺物質，想法更偏向社會，而非學校。

  金秋月活潑可愛，喜歡JK、洛麗塔和漢服，是個二次元少女，每次漫展都要搶著去。

  柴君是宿舍里最年長的，成熟穩重、心直口快，只要是她看不慣的，一定要清清楚楚地說明白。

  至於余嫣然……她自認為是宿舍里最時尚的，生活方式是最「激進」的。

  她很喜歡發動態，半天不發動態就渾身難受，她喜歡發各種各樣的自拍，端莊的、可愛的、性感的、冷淡的，她都喜歡發。

  除此之外，她還喜歡嘗試各種新鮮的東西，比方說蹦極、跳傘，甚至是翼裝飛行，她都來者不拒。

  由於這些愛好，她接觸過的異性非常多，有囂張跋扈的小混混，也有溫潤如玉的世家公子，就連腰纏萬貫的財閥，她都聊過天。

  所以余嫣然一直都沒有男朋友，像她這樣的女孩，很不喜歡被戀愛這種關係束縛自由。

  四個不同性格的女孩湊在一個宿舍，大概這就是緣分。

  「我說秋月，你就這麼想找男朋友？」曹琪問道。

  「當然想了！你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金秋月說道，「我長這麼大，都不知道跟男孩子牽手是什麼感覺……」

  「那次元旦晚會，你不是跟那個誰……牽過手嗎？大家可都看到了。」余嫣然說道。

  「那是表演節目，怎麼能算呢？」金秋月忽地漲紅了臉。

  「你臉紅什麼……」曹琪說道，「你不會真的喜歡那個誰吧……」

  「什麼那個誰，人家有名，是宋柯！」金秋月「狡辯」道，「別瞎說，誰說喜歡他啦？」

  曹琪笑道：「哦，不喜歡，誤會誤會。我剛才還有個撮合你倆的方案，現在看來是用不上……」

  「什麼方案？快說！」金秋月撲到曹琪面前，「張牙舞爪」地威脅道，「快點！」

  「你不是不喜歡他嗎？」曹琪還在賣關子。

  「我咬你了！」金秋月露出那對鋒利的小虎牙。

  「我說！我說！」曹琪連忙按住金秋月的頭，「首先，你得弄一套正常的衣服。」

  「正常的衣服？」

  「別穿你那些JK漢服洛麗塔了，像宋柯這樣的男生，就算對你有意思，也會被這些衣服嚇跑。」

  「為什麼會嚇跑？是不好看還是怎麼了？」

  「這些衣服會拉遠你們之間的距離，男生會本能地遠離那些未知的女生，這都是經驗。」

  曹琪說道：「所以戀愛第一步，先弄一套正常的衣服。」

  「什麼算正常的衣服？」金秋月問道。

  「就是襯衫牛仔褲，或者連衣裙小外套。」曹琪說道。

  「你……你還不如殺了我……」金秋月似乎對這些衣服深惡痛絕。

  「得，那你另請高明吧。」曹琪聳聳肩膀。

  「為了幸福……我忍了！」金秋月咬牙道，一把就將曹琪拉了起來，「走！」

  「去哪？」曹琪疑惑道。

  「去買衣服。」金秋月說道，「幫我參謀參謀，我實在不知道普通衣服該怎麼買，我請你喝奶茶！無糖的！」

  曹琪顯然是拒絕不了了，她無奈道：「還有人要去逛街嗎？」

  「有！」余嫣然立刻舉手，逛街這種事，一萬次提議，她能去一萬次。

  「我也剛好要去買點東西。」柴君也說道。

  梳洗打扮後，四人從學校出發，打車去往商業步行街。

  眾人在車上閒聊著，距離目的地越來越近，沒多久就到了最後一個紅綠燈。

  計程車在等紅燈，余嫣然漫無目的地到處看，她看到街邊有一個老太太。

  不知為何，這個老太太的感覺很怪，她搖下車窗，定睛去看。

  今天的陽光很好，好得過分，她甚至塗了三層防曬霜。

  這麼猛烈的太陽，為什麼……

  看不到那個老太太的影子？

  余嫣然猛地一哆嗦，正要去拍身邊的金秋月……

  老太太忽然將臉轉了過來，就那麼看著余嫣然！

  那是……

  綠色的眼睛！

  「啊啊啊啊啊！」余嫣然高聲尖叫，司機被嚇了一跳，一腳踩下急剎車。

  「怎麼了？」金秋月也被嚇到了，忙問道。

  「那個老太太……那個老太太！」余嫣然驚恐地看著金秋月，指向老太太的方位。

  「什麼老太太？」金秋月不解道，「哪裡有老太太？」

  余嫣然連忙向著老太太剛才的位置看去，那裡已經是空無一人。

  「我剛才一直在看窗外，沒有什麼老太太。」柴君說道。

  「你是不是昨晚沒休息好？」曹琪問道。

  是看錯了……還是幻覺？

  余嫣然捂著胸口，低著頭喘息，她心有餘悸，但又有慶幸，畢竟剛剛看到的……不是真實的。

  不是真實的。

  聲音……

  聲音去哪了？

  周圍一片死寂。

  她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黑暗。

  空無一物的黑暗。

  她猛地抬頭。

  綠……綠色的眼睛。

  綠眼睛。

  就貼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