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 你憑什麼讓我們去死？

  它的身體完全扭曲，四肢的關節錯位，像是蜘蛛般盤踞在沙發上。

  它有著極度詭異的臉，那張臉上沒有五官，原本應該是眼鼻嘴的地方，被三個空洞取代。

  鬼就在張辰身後約五米的位置，盤踞在沙發的靠背上，儘管它沒有眼睛，但眾人都能感覺到，它在盯著張辰！

  那種深淵般的惡意，就連最樂天派的馬修，表情都瞬間無比凝重。

  但在察覺到鬼的目標並不是自己之後，馬修很快就又歡快起來。

  「我說，這鬼咋回事，咋看上去這麼乖巧呢？」馬修很好奇地伸出手指，就要去戳那隻鬼。

  這可真是作大死的行為，他動作太突然，在場眾人都沒有及時做出反應。

  眾目睽睽之下，馬修真就戳了上去！

  他的手指穿過了鬼，什麼都沒有碰到。

  再然後，他像是觸電般一個哆嗦，飛快地把手縮了回來。

  「乖乖，怎麼這麼涼？」馬修不停地打哆嗦，搓著手哈著氣，在原地蹦來蹦去。

  張辰驚訝道：「你們……都能看見？」

  「這麼大一隻鬼放在這！」馬修比劃了個很大的手勢，「誰會看不到？」

  「二十多年來，你們是除了我之外，唯一看到它的人。」張辰苦笑，語氣中又有著欣慰和釋然。

  「我說哥們，你養啥不好，養只鬼？要是個蘿莉女鬼或者御姐女鬼也行，你還養只這麼丑的……」馬修心有餘悸地後撤步。

  「這是什麼？」宋平問道。

  「我的夢魘，也將是我的終結。」張辰指指他的眼睛，說道，「我天生就能看到『那些東西』。」

  馬修湊近了去看，小聲嘟囔道：「陰陽眼？看上去挺正常的啊，沒有勾玉，也沒有陰陽魚……」

  「你能不能正常點！」夏青青不滿道。

  「我敢說，咱們六個……」馬修看看那隻鬼，改口道，「咱們五個人裡面，我是最正常的。」

  「你說。」陳銘對張辰說道，將話題拉回正題。

  「與其說是天賦，倒不如說是詛咒。」張辰嘆了口氣，「很多文學作品、影視作品裡，有陰陽眼的人能夠看到鬼，還能與鬼溝通。」

  「他們能利用陰陽眼得到很多的好處，比如洗刷鬼魂的冤屈、得到鬼魂的遺產，甚至是跟鬼魂談戀愛……」

  「但現實並不是那樣，我是能看到鬼魂，但也只是看到而已，我看到的鬼魂……是無法溝通的。」

  「我所能感受到的，只有沁入骨髓的恐懼，還有深沉的惡意。」

  張辰接著說道：「我毫不懷疑，如果它們能接觸到我，絕對會在第一時間，把我拖進地獄裡面去！」

  「不，或許……比地獄還要恐怖！」張辰深吸一口氣。

  他明明是在說很可怕的事情，用詞也十分令人驚懼，但他的目光中沒有恐懼，語氣也平淡。

  這也能夠理解，他從記事開始，就一直與鬼魂為伴，與其說是沒有恐懼，倒不如說是習慣了恐懼。

  「你和陳銘，簡直是一個模子出來的。」馬修感嘆道，「連說話的表情、語氣都一模一樣。」

  「你不會真的是陳銘的老父親吧？」他又問道。

  「……」張辰看向陳銘，「我創作過很多作品，有科幻有玄幻有都市也有仙俠，按照等級體系，逃生者是最弱的。」

  「如果是其他作品中的主角出現在現實世界中，不要說是鬼魂，就算是逃生任務，亦或者是避難所，也能一拳打碎。」

  「但這麼多作品，最終卻只是具現化出了你們……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張辰搖搖頭。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們確實是你的作品？」夏青青問道。

  「不然呢？」張辰攤手道。

  「有沒有可能不是？」夏青青的臉色不太好看，她追問道。

  「沒有。」張辰回答得非常果斷，「21號逃生者的大背景，就是我看到的現實世界，存在鬼魂的現實世界。」

  「避難所、靈異事件、逃生任務，全部都是我在這個大背景上的創作，這點毋庸置疑。」

  「21號逃生者，的確是我的作品，與其他任何人都沒有關係。」張辰說道。

  「比方說，這些年來，除了我之外，你們是唯一能看到它們的人。」張辰指指身後的鬼。

  他繼續說道：「這並不是意外，在創作開始的時候，我受到了一些西方靈異思想的影響，引入了靈視的設定。」

  「隨著逃生任務的深入，接觸鬼魂的增多，逃生者的靈視會逐漸增強，看到越來越多常人所看不到的事情。」

  「按照靈視的設定，現階段的你們，與我的靈視水平大致相當，但如果你們能完成所有的逃生任務，你們將會超越我。」

  「超越你？」夏青青不解。

  「我無法與鬼魂溝通，但你們可以。」張辰說道，「是現實世界中的鬼魂，與逃生任務中的鬼魂不同。」

  「設定裡面，逃生任務中的鬼魂，不論是能力、強度，亦或者是兇殘程度，都無法與現實世界中的鬼魂相提並論。」

  「總而言之，逃生任務的鬼魂，是現實世界鬼魂的弱化版。」

  「你們或許之前曾與逃生任務中的鬼魂短暫溝通，但現實世界的鬼魂，只有在你們離開避難所後，才有可能與之溝通。」

  陳銘看向宋平，兩人互相點了點頭，在無聲間達成了某個共識。

  陳銘問道：「你用了很多假設語氣。如果我們能完成所有的逃生任務……你的意思是，你也無法確認我們能不能活到最後？」

  「21號逃生者，使用的是沙盒創作法。」張辰說道，「我做的只是構思人設、構思任務、構思環境等等，隨後將你們丟進沙盒中，由你們自己碰撞出情節。」

  「你們能否存活到最後，目前我並不知情。」他繼續說道。

  「你在說什麼啊？」夏青青睜大眼睛，提高音量，「什麼叫你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存活到最後？」

  「如果我們真就是小說里的人物也就算了，但我們已經活生生地出現在了你的面前……」

  「如果我們真是你的作品，你一個念頭就能讓我們活下去……」

  「那麼……」

  「你憑什麼讓我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