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 結束了嗎？

  聽到陳銘這麼說，馬修抬起眉毛，用那種很欠揍的語氣說道：「我看你就是神經過敏，想多啦！」

  「這怎麼還可能出問題嘛，你理清了故事脈絡，也明白了殺機所在，又避過了陷阱，又找到了答案……」

  馬修用了一句很經典的話去總結：「飛龍騎臉，怎麼輸？」

  陳銘確實順清了故事脈絡，他找到所有線索，完成了真相拼圖。

  這就像是做數學題，有些題目可以通過取巧去完成，但那終究不是正途。

  正確的途徑，是掌握基本原理，根據題目需要去進行變式，解出正確答案。

  這有點像是武俠小說裡面描述的那樣，內功練好最重要，外功只是錦上添花。

  陳銘已經是把本次晉升任務的「內功」練到極致了，他掌握了公寓殺人事件的全貌。

  崔佳音的思念，呼喚來了無面人，這是全貌。

  406房間裡有攝像頭，所有行動都要避開406房間，這是陷阱。

  有了真相和陷阱，晉升任務將迎刃而解。

  但陳銘卻總是覺得不對。

  此時，時間是11點35分，無面人進入了崔佳音的房間。

  兩人在保安室中等待著，目不轉睛地盯著監控畫面。

  陳銘依然在思考著，他在仔細回憶著從來到公寓後經歷的每件事，儘可能地按照時間線去還原每個細節。

  「你在幹嘛？」見到陳銘許久不說話，馬修開口問道。

  「在復盤。」陳銘簡單回答道。

  「有啥好復盤的。」馬修翹起二郎腿，雙手交叉墊在腦後，很悠閒輕鬆地說道，「能不能放鬆放鬆，弦繃太緊會斷的。」

  「……」陳銘沒有回答馬修的胡說八道。

  弦繃太緊？

  陳銘這根弦，繃了整整二十年都沒有斷，晉升任務這點時間，不可能對他造成什麼影響。

  「？？？不理我？」馬修表示很憤慨，「那你自己糟心去吧，本大爺要休息休息。」

  說完，他哼著小曲，半閉眼睛，開始閉目養神。

  陳銘在腦海中復盤了三遍，始終都沒有發現有可能出現問題的地方。

  但那種古怪的預感，卻在變得越來越強烈。

  11點50分。

  11點51分。

  11點52分。

  11點53分。

  心不在焉的馬修睜開眼睛，神情變得嚴肅，終於是認真起來。

  11點54分。

  兩人都注視著監控畫面，默默地倒計時。

  5……

  4……

  3……

  2……

  1……

  11點55分。

  無面人推門，離開406房間。

  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馬修長長地嘆了口氣，很煩躁地撓撓頭，說道：「又出問題了？到底是啥問題？我快要失去耐心啦！」

  他失不失去耐心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無面人就快要失去耐心了。

  第一次死亡循環，無面人是11點55分離開406房間。

  第二次死亡循環，無面人還是11點55分離開406房間。

  第三次死亡循環，無面人依然是11點55分離開406房間。

  這意味著……死亡循環，根本沒有被打破！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陳銘匆匆起身，將傀儡面具丟給馬修，立刻離開了保安室。

  「送死我來，泡妹你去？」馬修將傀儡面具在手裡扔來扔去，似乎有點不太開心。

  但他馬上又興奮起來，獰笑道：「無面人是吧？咱們再來過兩招！」

  他提著匕首，快步走到電梯門前，按下向上鍵。

  3層。

  2層。

  1層。

  電梯門緩緩打開。

  馬修將傀儡面具按在臉上，匕首在手中轉了個圈，他雙腳前後開立，身體重心前傾，已經是做好了拼命的準備。

  他要把無面人攔在這裡，為陳銘儘可能地爭取更多的時間！

  ——

  「崔小姐。」陳銘敲開了崔佳音的房門。

  「你來啦。」崔佳音很欣喜，她貼近過來，下意識就去牽陳銘的手。

  不等她靠過來，陳銘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推進了房間裡。

  「想做什麼？」崔佳音紅著臉，有些緊張，還有些期待。

  她皮膚白皙，容貌精緻，身材也棒，此時好看的眼眸里還流淌著情意，迷人得像是伊甸園中的禁忌之果。

  但陳銘向來是不解風情的。

  他將門鎖好，看向崔佳音，問道：「我還有一些事想問你。」

  「你想問什麼？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你這麼嚴肅？」崔佳音不解道。

  「沒什麼，只是想弄明白一些事情。」陳銘的語氣變得柔和，「可以回答我嗎？」

  「嗯，你說。」崔佳音點點頭。

  「無面人，是不是我？」陳銘問道。

  在崔佳音眼裡，陳銘就是照片中的男孩，所以陳銘的問題其實是，無面人與男孩是不是同一人。

  「應該……是吧。」崔佳音說道，「不是你，又能是誰？」

  「我對你有很強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嗎？」陳銘問道。

  「你為什麼問這個……你不應該很清楚才對嘛？」崔佳音搖搖頭，「你一向都很尊重我，很包容我的。」

  「也就是說，我絕不可能在你的公寓裡布置隱藏攝像頭，是嗎？」陳銘繼續問道。

  「不會，當然不會……你到底在說什麼？」崔佳音困惑道。

  陳銘深吸一口氣。

  他終於弄明白了，那種古怪的預感，到底是什麼！

  在之前的推理中，不論是他，還是馬修，都預設了一個大前提。

  無面人就是男孩，是崔佳音對男孩的思念，催生了無面人。

  但如果……

  無面人不是男孩，無面人和男孩之間，根本就沒有必然的聯繫呢？

  那麼……之前的生路，反而就是死路！

  而現在，死路已經被觸發！

  這個陷阱極為刁鑽，剛好設置在思維盲區，沒有人會往這個方向去想。

  所以，無面人到底是怎麼來的，他的真實身份是什麼？

  陳銘快步走進陽台，從畫板上取下了那張照片。

  「叮鈴鈴！」他的手機忽然響起。

  是馬修。

  「餵。」陳銘接起電話。

  「喂！我快死了！」馬修聲音洪亮地說道。

  他佩戴著傀儡面具，無論受再重的傷，只要是還活著，就能始終處於最佳狀態。

  「嗯。」陳銘回應道。

  「能不能熱情點。」馬修很不滿意，「你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每次進入406房間，我都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我想起來了，那種感覺……是我在人民聖殿教中無時無刻不在感受到的……」

  「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孤獨……絕對的孤獨，極致的孤獨！」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崔佳音，應該是長期、重度的抑鬱症患者！」

  「長期、重度的抑鬱症會引發什麼……你應該比我清楚！」

  「我明白。」陳銘點點頭，他注視著手中的照片。

  不知何時……

  照片中的男孩……

  竟然變成了陳銘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