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酒會
2024-01-22 02:29:50 作者: 五辰
確認環境安全後,眾逃生者在老宅里開起了PARTY.
這簡直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韙,很有些墳頭蹦迪的意思。
「這酒是真不錯。」沈劍品嘗著杯中的紅酒,讚嘆道。
「不錯嗎?我怎麼……喝不太出來?」夏青青咕咚喝了一大口,說道。
「你這是牛嚼牡丹,當然喝不出來,紅酒你得慢慢品。」沈劍說道。
「這科學麼?都是喝酒,為什麼慢點喝就是品,快點喝就不是品?」夏青青問道。
「還是比較科學的。」宋平解釋道,「舌頭上有不同的味覺分區,品酒能保證酒液漫過更多的味蕾,再加上唾液有分解澱粉的功能,所以理論上來講,品酒確實更能感受到酒的香味。」
「原來是這樣。」夏青青眨眨眼睛,恍然大悟道,然後咕咚又是一大口。
沈劍無奈地搖搖頭,說道:「得,說了白說。」
「就當碳酸飲料這么喝,也不錯嘛。」夏青青笑嘻嘻地說道。
「你知道釀這些紅酒,需要多麼漫長的時間嗎?」沈劍說道,「像這樣的紅酒,年份起碼要在四十年以上,比如說82年的拉菲,一瓶的拍賣價要在150萬塊錢左右。」
他接著說道:「有錢就能買到,那還好說,關鍵是有價無市,而且很大概率買到假貨。」
「這酒跟82年的拉菲比較起來,哪個更好喝?」夏青青問道。
「我在避難所喝過82年的拉菲,如果說82年的拉菲是溫柔的貝加爾湖,那麼這裡的酒,就是貝加爾湖上躍動著的月光。」沈劍回答道。
「簡而言之,就是……更好喝?」夏青青是鐵了心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對,更好喝。」沈劍說道。
「沈叔,你怎么喝了酒之後,整個人都變文藝了?」高靜問道。
「哦,我這輩子沒有多少愛好,也就是喜歡喝點小酒。」沈劍說道。
眾人坐在客廳中的沙發上,每個人都端著杯斟滿了紅酒的高腳杯,看上去格外愜意。
「我怎麼覺得,坐在這裡喝著酒,好像比在避難所裡面,更有一種安全感?」毛靜帆說道。
「在避難所里,總會擔心晚上或許就會被選中成為下個逃生任務的逃生者。」余曉雙說道。
「是啊。」高靜感慨道,「沒想到,逃生任務也能令人如此安心。」
「只是……委屈了陳銘。」夏青青向著黑漆漆的走廊看去。
「委屈嗎?」余曉雙說道,「我怎麼覺得……他好像挺開心的?」
「怎麼可能開心呢?」夏青青說道,「你要是變成黑魔法怪物,你會開心嗎?」
「不會,但……」
不等余曉雙把話說完,夏青青就又問道:「喝不到這麼好喝的酒,你會開心嗎?」
「不會。」余曉雙回答道。
「對嘛,那他當然是不會開心的。」夏青青總結道。
事實上……
陳銘還是挺開心的。
他確實被魔法陣改造成了黑魔法生物,如今的他醜陋不堪,與蘭尼屬於同個物種。
但醜陋,並不代表陳銘不開心。
對於陳銘來說,他的身材如何,相貌如何,其實都不重要。
況且,他身上所有的變化,在回到避難所之後,都會被清空。
變成怪物,反而是滿足了他對於未知的探索欲望。
正如人生的三大終極問題。
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要到哪裡去?
鬼魂,也應該有著這樣的終極問題。
在逃生任務里,大多數鬼魂,都具備著相應的思維能力。
比如說偽裝成了蘭尼的克萊爾,它顯然是能與逃生者自由交流的。
自由交流,就意味著完整的思維能力。
所以,鬼魂也應該在思考一些問題。
我是誰?我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
為什麼鬼魂會對人類有這麼深沉的惡意?
如果能解答上面的三個問題,自然也能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但想要解答,首先要知道鬼魂遵循著的,是什麼樣的思維模式。
物質決定意識。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理解鬼魂的思維模式,要先成為鬼魂。
只有擁有了鬼魂的形態,才有可能理解鬼魂。
這涉及到哲學上面的一些概念,並不好懂,畢竟人類與鬼魂,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存在。
就像狗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也不知道狗在想什麼。
更何況,人類與鬼魂之間的差異,遠不是人與狗所能比擬的。
現在,陳銘剛好就擁有了這樣的機會。
他沒有變成鬼魂,但是卻成為了與鬼魂極為相似的黑魔法生物。
至少是在本次逃生任務中,黑魔法生物就相當於鬼魂。
克萊爾和蘭尼,是貫穿於整個逃生任務的一組矛盾。
作為矛盾雙方,克萊爾和蘭尼,兩者的地位平等。
克萊爾是鬼魂,蘭尼也相當於是鬼魂。
變成蘭尼二號的陳銘,當然也相當於鬼魂。
成為黑魔法生物後,陳銘能明顯感覺到,他的情緒與之前完全不同了。
他變得暴躁、易怒,以前不愉快的回憶,總是在他的面前不停呈現。
溫雅瀕死時的場景、尋求鬼魂路上的苦苦求索、逃生任務中的種種絕望……
他試著回憶那些美好的場景——他確實可以回憶起來,卻像是在旁觀別人的生活。
簡而言之,從這些回憶里,他感受不到任何的快樂與愉悅。
另外,在面對其他逃生者的時候,他能感覺到一種源自本能的憎惡與怨恨。
是的……他想要殺掉逃生者,殺掉所有活著的東西!
但與此同時,他還能感受到另外一種力量。
這種力量在束縛著他,令他無法將這些憎惡變成現實。
簡而言之,在這種力量的束縛下,他無法殺死逃生者。
這就是……避難所的規則限制嗎?
陳銘太過理智。
哪怕是沒有避難所的規則限制,他也不可能對逃生者下手。
陳銘一邊感受著自身發生的變化,一邊在走廊中徘徊著。
他在走廊盡頭看到了通體發紅的蘭尼,蘭尼發出含混不清的音節,像是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中。
「你好。」陳銘試著打招呼,但卻發現自己也在發出含混不清的音節。
蘭尼面對著陳銘,它的五官已經完全被膿包狀組織所取代。
但陳銘依然能感受到膿包下的目光——滿是怨恨、痛苦與憎惡。
於是,陳銘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決定幫它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