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危難解除

  在一陣震驚之後，滾落在其腳邊的頭顱慢慢消失，許南星抬起頭，親眼目睹原本直立在一旁的攝魂身體隨之破碎成顆粒，被落地窗外吹進的夜風吹散為塵埃，隱入空氣中。

  「站長……」許南星一時語塞，將目光落至還站在陽台的八方，這時候的他已背過身去，望著陽台外的城市夜景。

  「屍毒我解不了，只能幫你到這裡。」八方玉石般的聲音響起，清脆明朗，只見他側了側頭，對許南星說道，「縛妖司正受百毒施放的毒氣襲擊，而它就在這間屋子裡，找到它，殺了，就能解決那邊的困擾。」

  話音落下，八方正準備走，許南星扶著窗戶站起，顫著身子想要詢問更多，卻被對方制止。

  「我無法久留，時間快到了，之後的事情，還需你們自己解決。」

  「那決明呢？他……他中了屍毒……還有縛妖司的很多司首也……」

  「找到下毒之人便能解開，時間緊迫，保重。」

  說罷，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八方便不見了身影。

  許南星站在房間內，回望了眼身後暈厥的決明以及整間屋子，顯得不知所措。

  旋即，目光重現凌厲。

  「百毒，老子今天滅了你……」

  ——

  縛妖司內。

  孟三站在藥銘司門口，望著低處那大片厚重的濃霧，圓溜溜的大眼內透露著擔心。

  「去休息會兒吧，已經挺晚了，毒氣的情況我會和潛山戒備著的。」穆雪上前，拍了拍孟三的肩，示意他快些去睡覺。

  可孟三並不願意，他搖了搖頭，指著身後坐在角落的眾人：「我不要，這種情況怎麼可能睡得著嘛！你看看他們，一個個眼睛睜的那麼大，每個人都繃著，根本沒人睡得著。」

  這點穆雪自然知道，可看見大傢伙兒全心神不寧的，她的心思也亂了不少。

  「要不……我們用妖力把縛妖司的空間暫時解除？」穆雪側著頭，向一旁的潛山輕聲提議道，卻遭到了對方的拒絕。

  「絕對不行，空間一旦解除，縛妖司內的毒氣會快速流竄到現實世界，那樣只會更糟。」

  「可是……再這樣下去，我們都會死……」

  看出了穆雪的憂心與不安，潛山拍了拍穆雪的頭：「放心，再怎麼樣，我也一定會護你們周全。」

  感受到潛山的那份可靠，穆雪心中溫暖了不少，但那份擔憂卻依舊在心頭縈繞，難以揮之而去。

  「潛山哥哥，穆雪姐姐……你們快看啊……」

  孟三指著低處的白霧，只見那大片如雲海般的霧氣突然劇烈攪動起來，原本靜如止水的霧氣表面忽的鼓出無數圓形大包，向著上方不斷變大。

  潛山與穆雪驚愕地望著，一時間愣在了原地。

  聽到底下有怪異的響動聲，靠在牆角休息的倖存者們也紛紛起身向著低處望了過去。

  「那是什麼……」

  「這霧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還散不掉……我真的不想死……」

  「會不會是什麼異生物搞的鬼？」

  「要是司長在就好了……」

  身後，此起彼伏的議論聲傳來，每個人都是不安和恐慌，就連討論的聲音都帶著顫抖與哭腔。

  近來縛妖司本就人手不夠，現如今，剩下的這些人中，又只有一個手就能數過來的司首數量，剩下的全是普通職位的縛妖司員工，他們即便有妖力，也都只有丁點的微薄法力，幾乎和孟三是差不多的情況。

  也就是說，目前，唯有潛山與穆雪是上級司首，還算有些本事。

  既然如此，二人便肩負起了保護他們的責任。

  驟然間，瀰漫著白色霧氣的方向，夜已將那片白染成了灰，幾道人形身影從濃厚的霧中鑽了出來。

  它們仰天嚎叫，將扎耳的尖叫聲傳遍了整個縛妖司。

  在結束了不算久的尖叫之後，那幾抹身影皆露出了青白色的眸光，恍若墓地中漂浮的鬼火，幽幽地泛著綠光，在它們不停地移動中上下起伏。

  那些是白日裡追逐過潛山與穆雪的鬼影，此刻出現，不知為何。

  正當眾人疑惑之時，那幾個似人形的灰色影子又鑽回了霧氣中，之後便再沒了動靜。

  本以為它們只是隨意出現了那麼會兒時間，誰料，在大家的心都稍稍放鬆下來以後，那些鬼影再次衝破雲霧，向著上空直衝而去。

  這一次，它們將身影拖得更長、更大，像是要脫離霧氣的桎梏，那股沖天的氣勢頓時震懾住了藥銘司內的眾人。

  「大家退後！」潛山喊了一句，拔出腰間的佩劍隨時準備進入戰鬥狀態。

  但沖向空中的數道鬼影並未因此而離開白霧，它們如幽靈般拖著長長的尾巴仍然粘連在霧中，掙脫不開。

  它們再次開始尖叫、怒嚎，那持續的噪音傳入耳中，耳膜被刺得生疼。

  眾人閉上眼，捂著耳朵，忍受著這份痛苦的同時，那片灰濛濛的霧氣中，竟冒出了更多的鬼影，皆是那般衝破天的氣勢，躁聲不斷。

  在縛妖司任職多年，但見到這般壯觀的場面，潛山與穆雪卻是第一次。

  那些鬼魅般的影子裹著直衝雲霄的氣勢，在激烈的最後一聲尖叫過後，竟真的脫離開了底部漂浮著的濃厚霧氣！

  在場之人，沒有不驚訝的，眼中閃過驚恐之色，就連潛山與穆雪都呆愣在了原地。

  掙脫開束縛的鬼影們像是在狂歡，它們無規律地旋繞在縛妖司上空，發出呼呼的風聲，將夜裡的風攪動地更加寒冷。

  猛然間，一股透著寒意的風吹向孟三，他低頭打了個哆嗦，想再抬眸望向上空時，只聽潛山一聲大叫：「孟三小心！」

  咻！

  潛山舉起佩劍向著空中一記快速的劈砍，緊接著便聽見鬼影一聲慘叫，消散在孟三面前。

  孟三怔在原地，腳下像是粘著，半分都不敢移動，直到看見那鬼魅的影子消失不見，他才嚇得一屁股跌坐下去，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畢竟還是個孩子，被嚇哭正常。

  穆雪俯下身安慰了他幾句，便勸他快些去裡邊躲避。

  另一邊，潛山將劍置於身後，抬頭凝望鬼魅們環繞在頂部的身影，眉色一凜。

  他發現，這些鬼影似乎有些不對勁。

  它們原本毫無規律地胡亂飛竄，可現在竟開始有條不紊地排著隊盤旋在上空，形成了一個中空的大圓。

  此時，霧中還在不停地鑽出人形鬼影，由於數量逐漸增大，縛妖司上空，那已然成圓形路線飛行的鬼影隊伍也逐然龐大，不斷有鬼影匯聚過去，顯得更為密集，令人生畏。

  現已是沒有地方可以逃了，所有人只能擠在藥銘司這個不算大的殿宇之中。

  潛山看了眼身後縮在角落中的眾人，自己則一步跨出了藥銘司大門，打算獨自應對眼下的情況。

  就在他跨出去的同時，穆雪也跟了出來。

  「我們一起。」

  簡單的四個字，對潛山來說卻像是支撐著他前行的力量。

  潛山點了點頭，嘴角淡淡勾起一抹笑，隨後兩人，便抬起頭望向那些盤旋在頂的鬼影。

  夜空中，白色的身影旋繞著，它們時不時發出鬼魅的哭聲，夾雜大笑、哀嚎，迴蕩在天際的聲音越來越繁雜，卻在最終戛然而止！

  只見頭頂上方，那壯觀的巨型中空大圓猛地收緊，成了實心。一團在空中的圓球不停翻滾，內部被關著的鬼影們掙扎著想要衝破圍困住它們的那層薄膜，卻只能以失敗告終。

  月色之下，圓球泛著淡淡的白光，閃耀出的光芒映射在潛山與穆雪的臉頰上，寒涼卻柔和。

  「這是怎麼回事……」穆雪不解，皺眉看著這一切，而潛山此刻也是沒能弄明白，他將手緊緊握住劍柄。

  這一刻的安靜來的太過突然，反而讓兩人的神經猛地緊繃起來。

  噗通噗通……

  他們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生怕下一秒即將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

  兩人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可之後那一聲爆炸所帶來的巨大聲響，還是震懾住了他們。

  「嘭！——」

  上空的圓球猛地爆裂開來，如同一個巨型氣球飄在上空，而後被尖銳物體瞬間戳爆，那震徹耳膜的巨響絕不是鬧著玩的。

  一時之間，潛山與穆雪的耳朵都有那麼一瞬間完全聽不見了，耳鳴聲不斷，腦袋竟也跟著昏沉發漲。

  「潛山……」穆雪伸手想要抓住潛山，但腳下無力，身子癱軟下去，好在潛山恢復神智後快速將其抱住，這才沒有倒下。

  在一陣暈眩過後，稍稍清醒的穆雪反應過來，紅著臉撇向別處，離開了潛山的懷抱。

  二人抬眸，發覺頭頂的爆炸聲消失以後，就連原本的巨大圓球以及鬼影也不見了，一切就像回復了當初的模樣，不曾發生一般。

  正不解時，身後藥銘司的方向，孟三站在門口，呆呆地凝望著縛妖司的低處。

  潛山與穆雪相繼望去，才發現先前瀰漫著的白色霧氣已變薄變淡，沒多久，竟完全消散了下去。

  整個縛妖司，重回平靜。

  穆雪上前一步，皺眉看著：「怎麼回事……毒氣消失了？」

  「看來是的。」潛山思考著，「這霧太過詭異，應該是某種異生物產生的。」

  「百毒？」穆雪忽然想起這麼個名字。

  之前的處境太過危險，時間變得極為緊迫，穆雪的神經一刻都未鬆懈下來過，竟忘了百毒這麼個異生物，此刻靜下心來，竟然一下子便回想起來。

  潛山看向穆雪：「能釋放出毒氣的異生物，的確只有百毒，可現在毒氣消失，難道是因為百毒死了？」

  穆雪嘆了口氣，一旦放鬆下來，整個人都癱坐在地。

  潛山以為她受了傷，想上去攙扶，卻見穆雪擺了擺手。

  只見她露出一個真摯的燦爛笑容：「我很好……我只是覺得我們都沒事，真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