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油光蹭亮的鼠鼠

  許南星冷眼看著面前深不見底的冗長道路，他發現地面已逐漸變得乾燥，沒了下水道的面貌。

  為何下水道里會變成這樣？

  無法理解的同時，許南星已一步跨了出去。

  直到他走了有三四步的樣子，耳邊一陣陰風如鬼魅般吹過，他的長髮輕輕揚起，猛地轉身，原本身後的道路竟變了模樣。

  與之身前的幽深長路相同，身後，也成了這般。

  如同置身一條兩邊都不見底的隧道，前後的幽閉晦暗似是一條無形的鎖鏈，要將人永遠困於無盡的長廊之中。

  「嘖，這是獨立空間嗎……」許南星嘖了嘖嘴，不滿道，「還真被我碰上了，該說我是運氣好還是差呢……」

  嘆了口氣，許南星重新整理好心緒，繼續朝著原本前進的方向走去。

  地面的道路還算平坦，只是溫度太低，總覺得地底下不斷散發著絲絲寒氣往身上鑽去，許南星抖了抖身子，將妖力於周身覆蓋得更加全面，這才覺得暖和了些。

  走了許久，兩邊的牆面由寬變窄，其原先還算平整的牆體也變得凹凸不平。

  甚至……空氣也在逐漸流失……

  好在有半妖之力護體，否則現在的許南星，怕是已經走不動了。

  大概走了近一個小時，兩邊的牆面更為緊密，整條走道已變成了窄窄的一條只能容納一個人通過的狹小走廊。

  由於半妖詛咒解開，許南星的身材比之前壯碩了不少，雙肩也比先前要寬，穿過時有些費力。

  本以為還要再走一段路，誰料他直接撞上了一堵牆。

  死路？

  難不成我走錯方向了？

  許南星向後回望了一眼，依舊黑的看不清任何事物。

  整條走道內空空蕩蕩，唯有前方的高牆擋住了去路。

  許南星摸了摸整堵牆，發現其上凹凸的地方十分有規律，每個小坑與凸起的地方像是排列得很整齊，每排每列都形成了四四方方的正方形。

  用金光將周身照亮，再看不出其餘特別之處，許南星覺得沒有必要再待下去，正當他以為自己真的走錯了方向，已經掉頭準備去另一邊時，身後黑色的奇怪牆面忽然發出一陣異響。

  嘰嘰——嘰嘰——

  那是……老鼠的聲音！

  許南星猛地回頭，發現身後原本安靜屹立著的牆體不斷抖動起來，恍若一張黑色絨毯下藏著一堆詭異的東西，正持續在絨毯後撞擊著，鼓出、再下陷！瘋狂蠕動著。

  身體本能地後退，許南星皺起眉頭，死死盯著晃動不止的牆面。

  驟然間，牆上閃爍出無數血紅色的光點，射出道道猩紅，那像是能把人吞噬殆盡的殺意直掃許南星，逼得他連連向後退去。

  好傢夥，整面牆居然都是老鼠。

  許南星嫌惡地看了眼方才摸過牆的手，胃裡一陣翻騰，原來……他這是摸到了一牆的老鼠啊……

  「嘰！——」

  一記尖銳像是能刺破耳膜的尖利刺叫傳來，許南星護住耳朵，一手向前方舉起。

  只聽「啪！」的一聲，向著許南星飛躍而去的老鼠猛然在半空中爆裂開來。

  頓時鮮血濺射到前方那一大片鼠群中央，那瀰漫開的血腥味直接刺激了它們，使得鼠群更加瘋狂，如同控制不住的瘋子，四處亂竄。

  牆面、地面、甚至高處的天花板上都爬滿了它們的蹤跡。

  許南星並未覺得有多害怕，只是心裡嫌棄，覺得噁心，正疑惑著老鼠是否會爬牆的時候，幾十隻身材臃腫圓潤的灰色老鼠直衝許南星。

  而後便聽見「啪！啪！啪！——」接連好幾十聲微小的爆破音響起，四濺的血液如同周身綻放得赤色煙火，灑滿整片地帶，血雨落下，許南星用妖力產生的金色屏障抵擋住，輕鬆將其揮灑向空地。

  「真噁心。」他輕輕嘀咕了一聲。

  面對著前方不知數量的鼠群，許南星皺起眉頭，解除了圍繞在身側的淡淡金光。

  他半蹲下身，雙腳一前一後站立，一手抵在身後，一手半舉前方，隨著他身前的手掌緩緩握緊，直至猛地緊握成拳——

  嘩！！！

  一股強大的金色浪潮猛衝鼠群！

  由於後勁太大，許南星被震得向後踉蹌幾步，好在半蹲的姿勢穩住了重心，才不至於摔倒。

  他很少用這種強力的法術，實在是因為這些老鼠頑固地不斷重生、加之數量龐大，才令他不得不使出這招。

  金浪席捲過後，鼠群已盡數倒地不動，包括牆面及頂部的老鼠也紛紛落了下來。

  在強大的法術面前，它們不過螻蟻，在金色浪潮的強力摧殘之後，死去的鼠群屍體被吞噬得一乾二淨，全部化為塵土。

  許南星冷冷笑了笑，拍去落於衣物上的灰塵，轉身準備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你沒走錯。」

  就在鼠群消失的方向，那隻鼠妖的聲音傳了過來。

  許南星回頭看去，卻是不見對方蹤影。

  隨後，他又吸了吸鼻子，發現周邊並不能聞見鼠妖的妖氣，甚至乎，許南星開始懷疑對方只是在用傳音術與其對話。

  只見許南星勾起唇角道：「不敢出來見我？你明知不是我的對手，又何必引我過來呢？」

  「我確實不是你對手，但我的小可愛們可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它們即便化為一灘血水、一粒塵埃，也依舊能復活過來！我今天，就要把你累死在這裡！」

  鼠妖的聲音越來越激動，後半句基本是吼叫的狀態。

  許南星捂著耳朵惱人地盯向四周，不滿道：「叫屁叫，也不嫌煩……不就是些臭老鼠麼，也不知道哪裡可愛……」

  話音剛落，眼前原本化為塵土的鼠群屍體突然震動起來，覆蓋於地面的厚厚塵埃顆粒不斷向中心匯聚，形成了一片螺旋形狀的沙塵。

  沙塵將周圍本就稀薄的空氣席捲過去，擰成一團。

  許南星被風沙迷了眼，閉眼用手擋住，誰料此時——

  嘭！一聲巨響！

  反應迅疾的許南星快速向後退去，利用屏障擋住了這一攻擊。

  隨著他將雙眸睜開的那一剎那，周圍的環境也由此改變。

  原本狹窄的走廊消失，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四四方方的正方形區域，即便寬敞了許多，卻仍舊那般黑暗。

  就在這昏暗的地域內，唯有中心區散發著兩道深紅色的光點。

  伴隨著那聲聲刺耳的「嘰嘰」聲，以及面前約莫有五六米高度的巨型身影，許南星才看清那是什麼。

  那龐然大物在黑暗中不停晃動，其身後拖曳的細長尾巴隨著它的晃動而緊貼在地面左搖右擺，皮膚處灰黑色的絨毛泛著亮澤，許南星一見，下意識捂住嘴泛起噁心，他甚至能聞到從那巨大生物身上散發出的陣陣惡臭。

  說實在話，這麼大的老鼠，許南星也是第一次見，平時見著那么小的也沒覺得什麼，此刻看見那麼大隻，身上還油光蹭亮的，他這胃裡就忍不住地難受。

  「你這是存心噁心我吧！」許南星費盡力氣吼了一聲，語氣中滿是不爽。

  「哈哈哈哈哈，這就難受了？半妖連這點都忍受不了，我看也沒多大本事，你就好好與我那可愛的鼠鼠慢慢周旋，它死不了，你也別想離開這裡。」

  不知從何處飄來的聲音傳入許南星耳中，他向四周張望了幾眼，除了封閉的環境便看不見其他東西了。

  身前的巨鼠並未挪動分毫，只就那麼顫動著，像是在等著許南星先動手。

  說來也是奇怪，許南星有試著破除這片獨立空間，但這裡總有股無形的力量壓制著他不讓衝破出去，像是彈簧，他釋放出去的妖力越多，那股韌勁兒就又將妖力送回到他體內。

  許南星即便能對付眼前的困境，但他怎麼也沒辦法將更多的妖力輸送至獨立空間的邊緣處。

  一隻小小的鼠妖，實力又沒有許南星厲害？她是怎麼做到困住他的？

  許南星越想越來氣，雙手緊握成拳，怒道：「哼，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半妖。」

  ……

  臨海車站內。

  高青竹送走莫少彥後，又碰上了返回來的萬歲。

  他下了火車沒和高青竹打招呼，反而快步走到沙發邊上繞了一圈，低著頭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在找什麼？要我幫忙嗎？」高青竹起身問了句。

  萬歲先是愣愣地看了她幾眼，隨後點頭道：「一個竹子編制的小玩意兒。」

  「什麼樣子的？」

  「一隻鳥。」

  「很重要？」高青竹一邊低頭找著，一邊詢問道，「你自己做的？」

  「……」對此，萬歲先是頓了頓，旋即搖頭道，「不是，路邊隨便買的。」

  「那先給你找找看，實在找不到，再買一個便是。」

  「不行。」萬歲忽的直起身子，神情顯得嚴肅認真。

  高青竹一愣，這是她第一次看見萬歲臉上起了比較明顯的神色變化。

  她不懂，一個竹編的小鳥，某寶上搜搜到處都是，實在不行自己學著編也行，怎麼？是什麼獨一無二的東西嗎？又或者……那是某個重要的人送給他的東西？

  高青竹仔細觀察著萬歲臉上的神情變化，無奈笑著，搖了搖頭。

  「行吧，不買不買，一定能找到。」

  她彎下腰看了看沙發底下，這一看，果然發現沙發底部藏著個東西，看來是走路時不小心踢進去的。

  伸手將它取出，高青竹發現那正是萬歲遺失的竹編小鳥。

  這小玩意兒的做工很精細，小巧玲瓏，看著還挺可愛。

  「找到了，給。」高青竹將它遞了過去。

  萬歲接過，道了聲謝，便將它小心地放進了兜里。

  「那我走了。」

  「誒等等。」高青竹叫住他，「這是誰送你的嗎？」

  萬歲一個抬眸，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絲異樣，隨即又迴避道：「說了，路邊買的。」

  「這麼寶貝，看著也不貴，可不像是路邊買的。」

  「我走了。」沒再過多理會高青竹，萬歲直接轉身，踏上紅皮火車，離開了臨海車站。

  這傢伙，分明活了那麼久，卻還是不懂得如何藏匿情感，而被高青竹一眼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