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顏華篇～偶遇淨墨

  羅伽只覺得頭頂被拍了一下，便從睡夢中驚醒。

  望了眼上方，顏華白淨的臉蛋正朝著前方，眼神中平靜，卻還是在見到了青城山後起了一番漣漪。

  所以，這是到了？

  順著顏華的視線，羅伽望去，算是明白了顏華眼中閃過的那一抹波瀾。

  區別於瑤池的斑斕星光，眼前的湖水猶如鏡面，與天連成一線，碧玉通透、清瑩澄澈。

  其側盤根交錯的一棵巨大古樹依偎在湖邊，如老者傍水垂釣，閒情雅致，掩映在水中的倒影，不見一絲雜質，耳畔，除了清鈴的鳥叫，更是不聞多餘嘈雜。

  山上水霧之氣充盈，為這一方仙山蒙上深邃的隱秘。

  遠方大山隱匿於雲間，不失雄壯；近處靜湖瀲灩波光，不失秀麗。

  顏華揚嘴一笑，感嘆著青城山果然如傳言那樣，有著「天下之幽，人間仙境」的美譽。

  比起仙界的崑崙玉虛與沖虛境，作為地處人界的青城山來說，的確可以稱得上是人間仙境了。

  羅伽一時看的傻了眼，他一條也沒見過多少世面的小白蛇除了羅浮山便沒去過其他仙界了，此時看見如此美景，不由也露出了憧憬嚮往的眼神。

  直到顏華晃了晃他，才使得他回過神來。

  「咦？不對啊，青城派呢？」羅伽才想起此次前來的目的，「不是來青城論的嗎？這裡只有一片湖水，青城派在哪兒呢？」

  顏華靠在邊上的一棵樹上，慵懶地笑了笑：「先等等吧，等凌霄和冼空青上來，他們應該知道去青城派的方法。」

  「可是……」羅伽望了眼方才來時的路，連半個人影都沒見著，鬱悶道，「凌霄不是受傷了嗎？等他們爬上來，天都黑了吧。」

  隨後，羅伽又鄙夷地看了眼坐下休息的顏華：「你也好歹是個長輩，也不去幫幫他。」

  「幫？」顏華閉上眼打了個哈欠，「我先後給了凌霄兩顆護心丹，我還沒幫？」

  「也是，你都把護心丹那麼貴重的東西給他了。」此刻的羅伽反倒羨慕起凌霄來，先後吃了兩顆護心丹，估計修為也精進了不少。

  他小心探出腦袋朝著顏華懷裡鑽了幾圈，被顏華揪住尾巴一把拎起。

  「你做什麼？」

  「我，我就是……」羅伽吞吞吐吐道，「那個，你身上還有什麼仙藥嗎？給我點兒唄。」

  「給你？」顏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那我豈不是虧了？你若是有其他好東西和我交換，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交換？」羅伽全身上下哪還有其他東西，他一把掙開對方，「我哪有東西和你交換，切，不給就不給嘛！又沒逼你。」

  「呵呵。」只聽顏華一聲輕笑，將頭側向一邊，看向來時的路，「行了，我們走吧，他們上來了。」

  聞言，羅伽游至顏華肩頭看了看好不容易爬上來的二人，眼裡滿是期待，等不及要去青城派瞧瞧了。

  起身，拍去身上灰塵，顏華指了指湖面問起凌霄與冼空青：「你們知道如何進青城派嗎？」

  凌霄看了他一眼，並無力氣說話，而是指了指湖水中央的位置，示意冼空青過去。

  作為同門，冼空青很聽他這個師兄的話，不屑瞟了眼顏華，便略過他走向了湖邊。

  「這青城山畢竟地處人界，要是這麼容易就被人發現，那豈不是整天都不得安寧了？」

  冼空青的語氣聽著有些高傲，他一直看不慣顏華，一顆護心丹又如何？還不是他自己將師兄凌霄攙扶上來的？

  上山路那麼累，也不見他多幫忙分擔一下。

  冼空青越想越氣，冷冷哼了一聲，便蹲下身摸了摸透著涼意的水面。

  只見他輕輕攪動了幾下，在水紋逐漸成旋渦狀時忽的將手收了回來並緊握成拳。

  顏華就靠在樹邊看著，沒過多久，水面突生霧氣，一葉小舟從霧中駛出，在其悠慢的行駛之下，最終緩緩靠向岸邊。

  「咦？沒有船夫嗎？」羅伽不解，看著空無一人的小舟，疑惑問了一句。

  冼空青回過頭報以一個像在看鄉下人的眼神說道：「仙門之地，這種情況再正常不過，別再問這些讓人嘲笑的話了。」

  說罷，轉過身將凌霄先行扶上了船，又看了眼顏華與羅伽：「喂，你們兩個，快點上來。」

  「切，什麼人啊，修仙了不起啊。」羅伽內心一個白眼，還讓顏華骨氣些，乾脆就別上船。

  可顏華倒是無所謂，只是露出個陰陽怪氣的笑容，便上船了。

  其實冼空青這般不尊重人的反應，顏華早就記在心裡了，他那愛記仇的個性可不是擺著看的，對他而言，總有一天，他要讓這個涉世不深的小毛孩嘗嘗被教訓的滋味。

  待四人全部上船，小舟沒一會兒就自己動了起來，正是向著它來時的方向。

  坐在船中，緩慢前移，看著兩邊的景色漸漸隱匿進霧中時，四人的眼前一片白茫，不見任何事物。

  羅伽原本還一臉的好奇，此刻卻是緊緊貼著顏華發起抖來。

  顏華見他不對勁，背過身輕聲問道：「怎麼了？」

  羅伽的聲音些許顫巍：「青城山內似乎有一股霸道的仙靈之氣一直在壓制我身上的妖氣，我覺得好難受……」

  抬眸望了眼這片不著邊際的白霧，顏華並未發現有何特殊之處。

  只見他將手輕輕覆於羅伽身上，輸了些他自身的仙氣給他，這才穩住了羅伽。

  羅伽抖了抖身子，發現比之前舒服了許多，就又鑽進顏華的衣物中去了。

  船頭，凌霄注意到了顏華怪異的舉動，回頭問了一句：「顏華兄，是發現什麼了？」

  顏華露出一臉假意的笑容，隨意找了個說辭：「我就是看看，話說這霧實在是濃，居然連一點其他的景象都看不見。」

  是的，他說了句廢話，凌霄回以一個尷尬的笑容便沒再說話了。

  「到了！」另一邊，冼空青指著前邊變淡的白霧，輕輕拍了拍凌霄的肩膀，「青城派到了！快看師兄！」

  冼空青雖作為沖虛境弟子來參加這次的青城論，可他也是第一次來這兒，此刻看見了青城派氣勢恢宏的山門，兩眼中即刻放出了濃厚的異彩。

  「切，還說我們呢，你自己不也是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羅伽吐著信子，奶凶地嘲諷起冼空青。

  冼空青白了他一眼，並未多作理會，只是輕聲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崑崙怎麼會有你這種一點本事都沒的蛇仙，別人看見還以為你是個妖怪呢。」

  「你……」羅伽說不過他，畢竟還是有些心虛。

  要知道若沒有顏華的仙氣護體，他早就被發現是蛇妖了，哪還能上這青城山？

  忍著對冼空青的怒意，只好乖乖又躺回顏華懷裡。

  像是見著了自家孩子鬧脾氣， 顏華只是笑笑，卻並未去安慰他。

  正當他們踏上岸時，就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位置，也駛來了一葉木舟。

  而那小舟上站著三個人，為首的是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他滿頭白髮梳理的一絲不苟，白眉長須更是為他添了一份穩重與肅穆，在他身後是兩位青城派弟子，年輕俊逸、皆是卓姿不凡。

  「那是誰？」顏華問道。

  「他就是淨墨道人。」凌霄回答。

  想起之前讓顏華來青城山的目的，凌霄還是覺得不太妥當，便打算道出實情，若屆時真讓顏華與那淨墨斗起法來，恐怕這青城山就要遭殃了。

  正要同他說明，凌霄卻看見顏華胸前的衣物一陣顫動。

  是那條小白蛇？

  凌霄不解，關切地問道：「羅伽小兄弟這是怎麼了？」

  顏華眉頭擰著，低垂著頭看了眼似因害怕而不停顫抖著身軀的羅伽。

  聽他提起過，淨墨道人正是將他打回原形的那位捉妖師，此時撞見，也難怪他會懼怕。

  想必當日的陰影還在，所以才會不敢面對，加之誅言咒術的事情，顏華還真想會一會這個淨墨道人。

  誰料，剛想上前同淨墨打招呼的顏華被凌霄一把拉住。

  「怎麼？拉我作甚？你不是同我說，那老道知道禁術的事兒？」

  凌霄眼神有些迴避，畢竟騙了他，心裡終歸不太好受，此時也只能找個藉口：「淨墨道人雖接觸過禁術，但他卻不齒於當年那件事，你若同他明說，怕是會與其大打出手。」

  「哦？都做過了有何不齒？」顏華無語。

  凌霄正要解釋，誰料那位淨墨道人已經走了過來，一股來勢洶洶的低氣壓驟然匯聚過來。

  顏華只覺得羅伽抖得更厲害了，只能背過身躲過淨墨直直掃來的鋒利視線。

  看著面前凌霄與冼空青畢恭畢敬半彎著腰行禮的模樣，顏華這無視淨墨的行為顯得目中無人。

  淨墨道人捋了捋他的鬍鬚，雙目蒼勁有力，只稍稍將目光在顏華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又直視前方，帶著身後的兩位弟子入了青城派。

  待他走遠，羅伽才終於緩了過來，舒了一口長氣。

  「羅伽小兄弟，為何這般害怕淨墨道人？」凌霄終於找到機會詢問。

  羅伽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顏華替他回答道：「孩子還小，沒見過世面，淨墨畢竟是個十幾萬歲的老神仙，被他的氣勢震懾到了也不足為奇。」

  可凌霄還是覺著奇怪：「崑崙山上了年紀的神仙不少，不該沒見過十幾萬歲的老仙吧？」

  「上仙們都在玉虛峰，羅伽不過是一條在十二樓打雜的小蛇仙罷了，沒見過屬實正常。」顏華眉眼彎彎，看著親和卻笑得稍假。

  凌霄看出了他們不想如實回話，也就沒再追問。

  可他總覺得，羅伽應是與那淨墨有何過節，否則也沒道理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