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顏華篇～活祭

  「對，一種舊時的祭祀手法，十分殘忍。」顏華一邊說著，一邊將每戶人家門前的木偶挨個檢查了一遍，由於羅伽害怕，始終跟在顏華屁股後邊。

  最終，他在其中一個人形木偶面前停下，低下頭靜靜注目著它。

  「發現什麼了？」凌霄走近問道。

  顏華將燈籠靠近木偶，眉頭微蹙：「這個顏色沒那麼深。」

  身旁的凌霄一看，果真沒有其他幾個木偶的顏色鮮艷，甚至還透著木頭原本的棕色，少了幾分詭譎。

  「到底什麼意思啊？」冼空青不解，「照你說的，那這麼大個村子，是所有人都死光了嗎？到底誰這麼殘忍會做這種事情？」

  「噓，先聽顏華說完。」凌霄作噤聲狀，示意冼空青先別急著問。

  無奈，他只好乖乖閉嘴。

  顏華垂著的眸子倏地揚起，視線直直盯著木偶身後的那間茅草屋：「人偶的顏色還未完全變紅，也許這屋子裡的人還沒死絕。」

  「那快進去啊！」冼空青一聽還有人活著，急忙拉著凌霄過去，卻被顏華攔住。

  「這種祭祀手法並不常見，被祭祀的活人興許是被人以藥迷暈關進了屋內，而門口小道上的人形木偶則用來收集這家人的魂魄，將他們鎖進人偶中，你們看見地上的引魂粉了嗎？」

  說罷，顏華指了指地上泛著白的稀疏粉末，若不仔細看還真看不清楚。

  可冼空青還是不懂：「收集魂魄做什麼？況且你方才說屋子裡也許還有人活著，又為何要攔我？」

  「那是因為……」

  誰料，顏華話說到一半，冼空青已一個健步飛跨出去，並快速用劍將門鎖劈開。

  在門「吱呀」一聲被打開的那一瞬間，一股腐爛的惡臭瞬間撲面而來，冼空青甚至沒來得及看清裡面的情景，便扶住門框不住地乾嘔起來。

  就連站在遠一些的另外三人都聞見了味道，紛紛捂住口鼻。

  顏華用袖子遮住了下半張臉，可那腐臭味還是一個勁地在往鼻腔中鑽。

  他不悅地斜了一眼冼空青：「你不用腦子想想？村民是被活祭的，就算是迷藥迷暈也會醒來，哪怕是綁住，他們也會想盡辦法從屋子裡逃出來，所以，唯一的方法只能是將他們的雙腿砍斷，血肉暴露在空氣中多日腐爛變質，又無法正常如廁，那這味道自然就大了，況且失血過多，即使尚存一絲氣息也救不活他們。」

  顏華這話聽著冷漠無情，卻句句在理。

  冼空青像是仍不聽勸，偏偏要再進去看一眼。

  他強忍那股直鑽入胃的惡臭，跨過門檻，借著從窗邊灑進的皎潔月光，終是看清了屋內的情景。

  對冼空青來說，這一幕永生難忘，只短暫看了一眼，他便疾速衝出了這間茅草屋。

  接著，就聽見他蹲在一旁的草堆後面，不停嘔吐的聲音。

  「都說了別去。」顏華拉著羅伽退遠了些，還在背過身的時候翻了個白眼。

  此刻，凌霄有些猶豫，他是修仙之人，本該救死扶傷，可如今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無辜之人慢慢等死，而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甚至乎，他都不敢朝里多看一眼。

  冼空青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屋裡的人沒救了……

  「又不是你的錯，你不需要自責。」顏華看出了凌霄眼中流露的情緒，隨口安慰了一句。

  凌霄自嘲地笑了笑，隨即又收起笑容，嚴肅道：「離青城論還有幾日，我想查一查是誰用此等殘忍的手段活祭了章莪村的村民，活祭的目的又為何。」

  「呵，當真是正義的修仙大俠。」顏華輕笑著搖頭，「隨意，反正我也是閒著，那就坐等你的好消息了。」

  聽他這話，似乎是要坐視不理了。

  草堆後的冼空青在一陣嘔吐過後，扯了塊身上的布擦了擦嘴，便踉蹌著步子走向三人。

  他聽見了顏華的話，所以在好不容易緩過勁後鄙夷地瞥了一眼顏華：「你好歹也是崑崙山上的石仙，怎麼一點同情心都沒有？章莪村死了這麼多村民，你就不想揪出是誰搞的鬼？他可是殺了一整個村子的人啊！這種人天理難容！」

  聞言，顏華只是笑笑：「你們幫章莪村是情分，但我不幫也是本分。」

  「你！」冼空青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些什麼接他的話，只好作罷。

  「行了，別吵了，今晚就在馬車內睡一晚，輪流守夜吧。」凌霄用身體擋在二人中間，阻止了兩人之間不對頭的氛圍。

  冼空青切了一聲，自顧自地就往馬車那兒走。

  凌霄回頭，眼神淡淡地看著顏華：「空青是直脾氣，顏華兄莫要見怪。」

  「嗯。」顏華環顧了遍周圍，見一旁的凌霄沒有要回馬車待著的意思，詢問道，「有話要問？」

  果然，他點了點頭。

  「我想知道，一般用這種殘忍手段的祭祀，都是為了什麼？」

  「我怎麼知道？」顏華背過身去。

  凌霄追問：「顏華兄真的不知？還是說，是你不願意說？」

  側了下頭，顏華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道：「這種事我不太想摻和，不過看來你這隻鳳鳥還挺聰明，看出了我有意在隱瞞。」

  「哪裡，顏華兄謬讚了，我的性子敬小慎微，不過是多嘴問了問罷了。」凌霄微微彎下腰故作謙虛。

  「行吧，那我也不瞞你了。」顏華坦言，「這種活祭一般都是用來獻祭給法力高深的妖魔鬼怪，當然，也有一部分是為了復活某些東西，而此等犧牲整個村子的行為，顯然要嚴重上許多。」

  「那顏華兄的意思是……」

  「對了，這附近有墓嗎？」顏華突然問道。

  「墓？」凌霄也是第一次來章莪村，自然是不清楚周邊的環境，墓地這種鬼氣森森的地方，他更是不清楚了。

  顏華擺了擺手：「算了，看你也不知道。」

  「不知顏華兄問這個做什麼？」

  「像這種直接鎖住魂魄的活祭方法，必須是在陰氣充足的地方才可實施。」顏華解釋道，「並且……」

  他故意停下，惹來凌霄好奇，一邊的羅伽雖然害怕，卻也豎起耳朵仔細聽著。

  不再賣關子，顏華繼續說道：「並且不論是獻祭的對象還是要復活的對象，它們都必須在活祭儀式的附近，也許，就在這後邊的深山裡也說不定呢。」

  這後半句話，顏華顯然是半開著玩笑說的，但凌霄和羅伽都當真了。

  就連顏華自己，都當真了。

  此刻的三人，皆是將頭抬起，神色凝重地望著那片漆黑深邃的神秘大山。

  他們的心裡都想著同一個問題：

  這座奇怪的山裡，是否真的藏著什麼可怕的東西？

  想法一出，眾人皆是一驚。

  互相對望了幾眼，凌霄才道：「罷了，趕了一天的路，都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我會去山裡看看，今晚的後半夜我會讓我師弟值守，顏華兄與羅伽小兄弟便好好歇息吧。」

  「那可真是謝謝凌霄兄了，我同羅伽一定會美美的睡上一覺，不打擾你們二位守夜。」

  顏華這話說的陰陽怪氣，明眼人都能聽出其中的意思來，可凌霄脾氣好的出奇，所以也並未生氣，只是淡淡笑著。

  ……

  第二日，天剛亮，羅伽就早早從睡夢中醒來。

  只因他是蛇，對感知輕微的震動極其敏感。

  馬車外，本應守著後半夜的冼空青醒著，可由於實在太困，他也一併睡著了。

  羅伽由於感知到了外部的輕微腳步，又想到章莪村的村民全都已經死光，恐懼感一下包圍了他。

  外面是誰？

  他全身的汗毛豎起，懸著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看向一旁的顏華，他還沉浸在甜甜的夢裡沒有醒來。

  驚慌之餘，羅伽由於害怕還是將他叫醒了。

  「顏華，顏華，快醒醒，外邊有人。」他將聲音儘量壓低，不過顏華並未被他輕微的聲音吵醒，而是被搖醒的。

  只見他揉著眼緩緩從稍顯擁擠的馬車上坐起：「大早上的，你說哪裡有人？」

  一旁，凌霄與冼空青也被吵醒，此刻都疲累地坐起看著羅伽。

  「外邊有動靜，是不是布下活祭儀式的人來了？」羅伽顫抖的聲音響起。

  有動靜？！

  凌霄與顏華對視一眼，兩人頭一次有默契地點了下頭，一併下車查看，並告知冼空青與羅伽繼續留守在馬車上。

  二人心中焦急，卻還是乖乖聽話沒有跟著。

  可當他們倆才等了沒多久，出去的兩人又很快回來了。

  「怎麼樣了？是誰？」冼空青急急問道。

  凌霄搖頭：「我們並未看見人，但是羅伽說的沒錯，的確有人來過。」

  這話冼空青就聽不懂了，怎麼沒看見人又是如何得知有人來過的？況且看見這麼大一輛馬車停在村口的廢棄馬棚中，他們就不會起疑嗎？

  「因為木偶都不見了。」還是顏華說話直接。

  「你說什麼？！怎麼會這樣的？」冼空青比較激動，「難不成真如你們昨夜所說的那樣，是章莪村背靠的這座山有問題？」

  「只是猜測，但很有可能。」凌霄看了眼顏華，「還是多虧了顏華兄，我們才能得出這個不一定是正確的結論。」

  「不客氣。」顏華厚臉皮地笑了笑，兩道眉眼彎如細月。

  凌霄突然語氣鄭重道：「那接下去這樣，我先去山裡探探路，看看有何可疑之處，若是……」

  「師兄！」冼空清將其話打斷，「你想一個人去那裡？！不行！絕對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去！」

  從認識凌霄開始，他就一直是這樣，總是挺身而出，似乎從來都不為自己考慮。

  而此次的活祭如此危險，他卻還是要一人獨自前去查探，冼空青說什麼都不會再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