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兩個悶葫蘆

  昨天莫少彥來找她看能否解決問題，當天高青竹便打了電話給許南星說明詳情，可誰知許南星聽後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說沒空就直接給拒了。

  想必是因為莫少彥的原因，再加上前幾天聖誕節時的不愉快，才導致他想吊吊高青竹的胃口，覺得兩人先不見面會不會使得高青竹對他態度改觀？

  只可惜，高青竹不吃這一套。

  許南星你還是快回來吧！你不怕她被拐跑了嗎！

  「許南星讓我過來的。」萬歲一臉淡漠地看了眼高青竹，又環顧了眼四周，問道，「委託人呢？」

  還沒等高青竹回答，他像是想起什麼，又說：「許南星讓我先問清委託人是否支付得起報酬，若不行，我就走。」

  高青竹拿出張小紙條夾在兩指中間，抬手晃了晃，道：「委託人給了我地址，不過我看地址是富人區，應該付得起。」

  「那就走。」萬歲指了指身後的一輛路虎，打開車門讓高青竹上車。

  起初高青竹還沒注意這輛車，以為是別人停在校門口的。

  看不出來，萬歲也是個有車的人，畢竟活了那麼久歲數了，身邊沒輛車也的確是說不過去，現在看到了，高青竹倒對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莫少彥的家在市中心，處於郊區的政法學院離那兒有些距離，約莫過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達目的地。

  下了車，等著萬歲將車停好，便看見不遠處一幢幾十層樓高的公寓門口，一個人影在向他們招手。

  招手的姿勢並不顯眼，甚至看著有些勉強，也許和莫少彥的性子有關，一個不愛說話的人，你讓他熱情地打招呼，確實有些難。

  想起剛才小區門口的保安攔著二人不讓進，高青竹還有些惱，好在打給莫少彥說是朋友，那看著凶神惡煞的保安才勉為其難將二人給放了進來。

  高青竹與萬歲不是住在這裡的人，所以只能拿著個臨時停車證停在規定的停車位置，地下車庫根本進不去。

  這個小區不算大，可豪華程度卻不容小覷。

  噴泉、雕塑，甚至路邊每一堆灌木叢都是經過精心設計修剪的，高青竹只是個普通家庭出生的女孩，此時見著這些畫面也不由感嘆，唯有精緻奢華、金碧輝煌這些詞來形容。

  有錢人住的地方，果然不一樣。

  人不可貌相，平時那麼低調的莫少彥竟也是個有錢的主，連一向看人很準的高青竹都被他平日的冷漠淡然給騙了過去。

  二人驚嘆之餘已不知不覺走近莫少彥，在見到萬歲時，起初他還有些不解，本以為高青竹會單獨過來，卻不承想她還帶了個男人過來。

  莫少彥心裡閃過一絲不悅，未表現在臉上。

  「他叫萬歲，是來幫你的。」高青竹簡單介紹了一句。

  莫少彥沒說話，只是默默盯著他看了會兒，隨後轉身，半句話都沒說，便領著二人上樓。

  頓時兩股寒氣朝著高青竹前後兩邊鑽過來。

  當然這兩股寒氣指的自然是莫少彥與萬歲了。

  這兩人，一個冷，另一個更冷。

  進了電梯之後，氣氛更是一度到達了冰點。

  莫少彥家住頂樓，聽說是這樓里所占平方最多也是價格最貴的一層，高青竹無法想像進門後的的景象該有多奢華，可此時身旁的二人卻半句話都沒有，若是不睜眼，幾乎都快忘了還有兩個大男人在。

  這個萬歲，就不問問具體情況？

  這麼想的同時，萬歲居然開口了，就像是聽見了高青竹心中所想似的：「說說發生的怪事。」

  莫少彥沒想到他會說話，背影肉眼可見地輕微顫動了下，似乎是被嚇到了，不過他依然表現得十分冷漠，電梯門都開了，他的嘴巴才張開：「進去說。」

  等了半天還是屁話都沒說，於是跟著進了他家大門，一陣淡淡的清香撲面而來。

  入門後的簡約風格吸引了高青竹的注意，他家的整體裝修色系偏灰白色，是家裝經常用到的中性色調，比起門外那大片金燦燦的裝修風格，高青竹倒挺認同莫少彥的品味。

  正對門口的是玄關，鞋櫃隱匿在牆中，獨特設計的隱形門為門口預留了更多的空間，也讓客人進門後的第一反應是更為寬敞的舒適體驗。

  向右望去，灰黑色沙發靜置在牆邊，面對著正在播放畫面的投影儀，白色牆面懸掛的抽象畫作為整間客廳增加了高級感。

  角落中燈帶所發出的柔和光線為屋子內帶來了些許溫暖，調和了過多的黑灰色系帶來的冷感。

  連接客廳的陽台處採用了可折迭的落地窗……

  「高青竹？」萬歲叫了一聲，將高青竹的腦內小劇場給立即中斷。

  也不知怎麼了，難得看見這麼符合自己口味的裝修風格，高青竹恨不得寫一篇文字來好好介紹下莫少彥的住宅。

  可惜了，自己只能住在寢室，更沒錢去買房裝修成自己想要的風格。

  見她回過了神，萬歲才繼續問道：「說吧，什麼怪事？」

  莫少彥將信將疑地看著萬歲，覺得眼前這個男人除了身高比自己高些外，其他方面和普通人並無區別。

  於是先為二人倒了兩杯水，這才開口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語：「身邊有和我一樣的人。」

  萬歲平靜的臉上起了點表情，顯然是沒聽懂他在說些什麼，便向著身邊的高青竹拋去一個疑問的眼神，想知道這個比他話還少的人究竟想表達什麼。

  同坐在沙發邊上的高青竹無奈笑了笑，簡單解釋道：「他說他身邊最近總能莫名出現些與他相同樣貌的人，街上、學校，甚至是家裡。」

  一樣的人？萬歲不解的表情變深了。

  於是又問：「還有其他怪事嗎？」

  聞言，莫少彥搖頭。

  在了解大致事情以後，萬歲不知從哪兒突然掏出一本小冊子，開始認真地翻閱起來。

  他讀書的樣子很嚴肅，比他平日那副冷冷的樣子看著還要兇相些。

  今日的溫度很低，越過他手上拿著的白色小本子，高青竹才發現他外邊只穿了件薄薄的皮質外套，想起那日在地鐵中，他也同樣穿了件類似的衣服，這個活了有宇宙那麼長時間的男人，似乎永遠不易感覺冷熱。

  果然是個怪人。

  此刻的客廳內靜的出奇，只有萬歲不斷翻閱紙張的聲音。

  被這尷尬的氛圍包裹得有些喘不過氣，沒想到高青竹剛起身想去陽台上看看，就聽見萬歲說話了。

  「找到了。」

  「找到什麼了？」高青竹好奇。

  「異生物。」

  「那說說。」高青竹重新坐回沙發。

  就連坐在一邊單人沙發的莫少彥在聽後都正了正身子，想了解下何為異生物。

  對高青竹，他是深信不疑的。

  所以她帶來的人，莫少彥自然也是相信的。

  只見萬歲看著手中的本子，仔細閱讀起來：「憶，一種喜歡待在人類家中的異生物，時間一長便會受其影響，使人能夠在生活中看見過往的自己，時間越長，』自己』出現的次數也會越來越頻繁，直到……」

  萬歲突然停頓下來。

  莫少彥問道：「直到什麼？」

  「直到它死去。」

  「那它現在在這裡嗎？」高青竹環顧了遍整個房間，覺得整個住房再正常不過。

  被問及的萬歲並沒有回答高青竹的提問，他雖是個活了很久的人，但他終究不是妖怪，更不會所謂法術，因此無法靠自身覺察妖怪，便只能依靠搜羅令了。

  只見他從口袋中取出一張黃符紙，輕聲對著那薄薄的紙張說了句什麼，搜羅令便飛了出去。

  沒過多久，直到將這一樓層全部翻了個遍，搜羅令才飛回萬歲手中，最後散為灰燼。

  「它不在這裡。」

  前後大概花了足有五六分鐘，萬歲才回答了高青竹的問題。

  他就不能先說句什麼，哪怕說一聲還不清楚，也好過閉口不回，高青竹都以為方才是在自言自語。

  頓時又陷入一陣沉寂，沒人說話的情況下，如果不是親眼看見，都會以為這住宅里沒人存在。

  無奈的高青竹只能以嘆氣來製造些聲音。

  她覺得，萬歲和莫少彥這種悶葫蘆這輩子都不可能成為朋友，他們只要站在一起，估計到晚上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當然做他們的朋友更累，怕是會被鬱悶死。

  終於忍受不住，高青竹開口打破了沉默，向莫少彥問道：「那你今天還有看到別的自己嗎？」

  莫少彥輕搖了下頭，依舊惜字如金，連個「沒有」都懶得說出口。

  「今天沒有？」萬歲問道，從他不明顯的表情中，能看出難以置信。

  其實他的疑惑高青竹能理解，憶會使「自己」出現的次數愈加頻繁，若它還沒死，今日的莫少彥不可能沒見過「自己」，可搜羅令明確顯示憶已不在這個家中，又不得不讓人懷疑它是否真的已經死去。

  正在三人不解之時，廚房的方向傳來了「哐啷」的清脆聲響。

  那是碗落於地面碎裂的聲音。

  三人急忙過去看發生了什麼。

  第一個到達廚房門口的是莫少彥，他呆滯在原地，踉蹌著向後退了一步。

  見他情況不對，高青竹與萬歲才加快了腳步。

  一個蹲在地上的熟悉背影正安靜收拾著地上散亂著的瓷碗碎片，他似乎絲毫沒有察覺身後站著的三人，直到收拾完畢出了廚房的門，甚至與三人擦肩而過，他都沒有與他們對上哪怕一次眼。

  「又出現了。」莫少彥的聲音傳來。

  看來，這就是他口中所說的「自己」，的確一模一樣。

  可是為什麼？分明已經沒了憶的氣息，都以為憶已死去的三人，卻看到了另一個莫少彥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