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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宋家底牌

2024-01-18 16:47:30 作者: 繁朵
  「是嗎?」宋宜笑看著那匣子,猶豫了會方接下,但立刻又遞給榻畔的錦熏,示意她拿下去,「有勞娘來看我了,不知弟弟妹妹們可好?」

  「他們都好。」盧氏見她沒有當著自己的面打開那錦匣,頗為失望,掩飾的撫了撫鬢髮,才假裝若無其事道,「說起來當初要沒你幫忙,嬌兒跟耀兒都未必能落地呢!」

  宋宜笑道:「這是娘跟弟弟妹妹福澤深厚,芸姑醫術高明,我卻是什麼都沒做的,哪能居功?」

  兩人你來我往的客套了一番,盧氏講了些自己懷孕時的心得,留下禮單,也就告辭了。

  她一走,宋宜笑忙叫錦熏:「你去找個空屋子,再看看那匣子能不能用個竹竿之類的東西從遠處挑開?」

  錦熏詫異道:「親家奶奶說是親家老爺給的?」

  她知道宋緣對自家主子不好,但,畢竟是親爹啊!

  還是盧氏有問題?

  「你哪來那麼多廢話?」宋宜笑陰著臉,不悅的訓斥道,「叫你做事你就去做!」

  ——她方才沒肯在盧氏面前打開錦匣,卻不是為了防著這繼母,歸根到底就是怕被親爹坑了好嗎?

  畢竟她前世就是被這個親爹弄死的,這輩子又差點死在親娘手裡——有這樣的一雙親生父母,不留個心眼,不定什麼時候就又被他們幹掉了!

  如今宋緣破天荒的讓盧氏送來這錦匣,她怎麼可能貿貿然的在接到手裡之後立刻打開?!

  只是她這回的小心翼翼卻是多此一舉了——半晌後,錦熏捧著打開的匣子來給宋宜笑過目,卻見巴掌大小的錦匣里,最上面竟是厚厚一迭銀票!

  「十萬兩?!」宋宜笑將整迭銀票數了一遍,默算總額之後,不由大吃一驚,下意識的在榻上坐直了身子,「爹這是什麼意思?」

  錦熏忙道:「還有呢!夫人您看銀票底下!」

  銀票下面是一迭田契,宋宜笑仔細看了下,發現這迭田契主要集中在三個地方:江南、京畿、蜀地。

  都是上好的水田,且最少的江南,也有數百頃之多!

  若折成銀兩,雖然不能跟那迭銀票比,卻也價值不菲!

  最重要的是,銀票再多,終究會坐吃山空,田產卻是可以細水長流,一直傳承下去的。

  尤其這三處田產都坐落在膏腴之地,恐怕是有錢都買不到。

  「最後一件是什麼,奴婢方才瞧了好一會都沒看明白!」錦熏替她把田契也放到一邊後,指著錦匣底部一個黑黝黝的鐵塊模樣的東西道,「拿在手裡怪沉的。」

  宋宜笑抿著唇,將那東西倒了出來,卻是一個半月形狀的鐵塊,打磨光滑的表層刻著風格古樸的紋路,入手冰寒且沉重,不像尋常金屬鑄造,似乎加了隕鐵在裡面,只是瞧不出有什麼用途。

  但既然跟十萬兩銀票、數千頃上田田契放在一起,肯定不普通!

  「可是爹把這些給我做什麼?」宋宜笑對於宋家的家產不是太了解——畢竟她得寵那會年紀太小了,還不到關心這些的時候;長大之後呢,卻已與宋家離了心,自然也沒機會知曉此事。

  但以燕國公府為參照,衡山王給封口費那會就講過了,燕國公府的產業,滿打滿算也才二三十萬兩!

  而宋緣現在給的這隻錦匣,折算下來已經夠得上整個公府的大半資產了!

  就算宋緣乃江南堂之後,跟端木老夫人一樣,握著昔年海內六閥之一江南宋的遺澤,但宋宜笑不相信這樣的數額對於目前的宋家而言只是九牛一毛——可以隨手打賞了自己這個不得寵的長女。

  那麼宋緣花這麼大代價,他到底想幹什麼?

  「顧公才來帝都,想給我們父女說和那會,爹倒是拿家產跟我談過條件,可我當時明確拒絕了!」宋宜笑越想越覺得可疑,「爹現在給我這些,難道是想強買強賣不成?但他憑什麼覺得我會答應?還是他有其他什麼盤算?」

  她思忖良久無果,讓錦熏把東西重新收回匣中後,等簡虛白招呼客人告一段落,回後面來看自己時,一五一十的跟他說了,末了道,「我如今不方便出門,爹也向來不大愛理我——所以你若有空替我去問問他吧,這匣子到底是拿錯了,還是他有什麼吩咐?請他把話說明白,否則的話,我只能說無功不受祿了。」

  簡虛白看完匣子裡的巨額資產後也有些吃驚,尤其是那個鐵塊,他拿在手裡反覆看了半天,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宋宜笑察覺到,便問:「怎麼你知道這是什麼?」

  「你不知道?」哪知簡虛白卻反問道,「這應該是差遣江南堂暗衛的信物!」

  他想起來妻子幼年離開父家,對於自己的宗族根本不了解,是以解釋道,「昔年海內六閥除了豢養私軍、家丁、護院之外,也設有暗衛——蘇家『黛鋒』、端木家『簇錦』、衛家『碧梧』、沈家『棘籬』、劉家『墨刃』,宋家則名為『隨風』,是閥閱的底牌之一!」

  將那鐵塊舉到妻子面前,示意她近觀,「你看這上面的紋路,是不是篆字『風』的一部分?」

  宋宜笑隨便看了兩眼,蹙眉道:「問題是,既然是宋家底牌,給我做什麼?」

  「我明兒去拜訪岳父吧!」簡虛白也覺得宋緣此舉出人意料,說句不吉利的話,把這麼大宗資產,以及差遣暗衛的信物交給一個不寵愛的已嫁女,這種行為都有點像是在倉促託孤了。

  只是宋宜笑與宋家之間的關係,不是「不得寵」三個字能夠描述的。

  宋緣即使要託孤,也未必能夠信任這個女兒吧?

  夫妻兩個為此疑惑了一整晚,次日一早,簡虛白就去了宋家的避暑別墅。

  他這一去到近晌午才回來,回來時臉色頗為古怪,遣退左右之後告訴妻子:「岳父說,那匣子沒拿錯。」

  宋宜笑忙問:「那麼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說是你那同父異母弟弟近來有些小恙,擔心宋家這唯一的男嗣有個三長兩短,所以打算彌補一下你,好給他積積德。」簡虛白臉色有些不快,畢竟這個解釋直白的透露出宋家對宋宜笑的輕慢——宋宜笑早先在宋家受了那麼多委屈,宋家都無動於衷,這會宋宜耀只是有點不好,居然就讓長姐沾了這麼大的光!

  宋宜笑聞言也陰了臉,但很快懷疑道:「宜耀既然只是小恙,需要積這麼大的德麼?」

  又不是幾百幾千兩銀子,說撒就撒出去了!

  「我也是這麼問岳父的,結果岳父被我問煩了,直接叫人取了部分契書與我看——」簡虛白說到這裡,嘴角微微一扯,「你知道宋家有多少資產麼?」

  不待妻子回答,他已自己道,「單今兒岳父給我看的那部分田莊,已經遍布大睿三分之二的地域,我粗粗估計了下,怕不得上百萬兩銀子!」

  這還只是他看到的!

  還不是整個宋家的產業!

  宋宜笑張嘴片刻,才道:「據說江南堂還是敗落得非常厲害的?」

  她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端木老夫人都被流放了二十來年,垂老之際,還頂著罪臣之妻的身份,卻依然是爭儲諸方眼裡的拉攏目標了!

  其他不說,單是衝著銀子也值得啊!

  不過了解了宋家的豪富後,宋宜笑臉色卻越發難看:她當初出閣時的妝奩是多少?

  滿打滿算才一萬兩銀子!!!!

  而宋宜耀只是有些不好,宋家就砸出半座燕國公府!

  「到底是海內六閥之後,六閥如日中天那會,那是連其時的皇家都要讓著點兒的。尤其江南堂連著幾代單傳,連個分家產的都沒有,豪富也不奇怪。」簡虛白明白妻子的心情,溫言勸道,「但咱們現在過得也不差——岳父那邊給你你就拿著,左右你這原配嫡長女也當得起這份補償;其他的,也沒什麼好計較的,橫豎你往後是靠我又不是靠他!」

  說到這裡握了握妻子的手,笑道,「我的家產可是早就全部交給你了!你該不會嫌我清貧吧?只是嫌棄也晚了,嫁都嫁了,孩子也有了,再懊悔也跑不了了!」

  宋宜笑聽得「撲哧」一笑,神情這才緩和下來,嘆道:「我在宋家什麼地位我是早就知道的,只是他們不來惹我,各過各的也無所謂了。冷不防的來這麼一下,說什麼補償,我倒覺得是來給我添堵的!」

  簡虛白還要繼續哄她,外間卻傳來月燈的稟告:「公爺、夫人:伊王府的人來了,想請公爺過府一敘!」

  「伊王府?」簡虛白與宋宜笑對望一眼,莫名其妙道,「伊王府的人請我過去做什麼?」

  鵪鶉王爺雖然已經去了,但他家裡人也是差不多的性.子,這些日子以來,可從沒跟燕國公府有什麼來往。

  如今忽然找上門來,夫妻兩個自是感到一頭霧水。

  月燈似猶豫了下,才委婉道:「聽那人話里的意思,之前在湖裡承蒙公爺援手的那位,似乎是……是伊王妃!」

  夫妻兩個怔了怔,才會過意來,她指的是那具浮屍——年初伊王薨後,其妻按制進太妃,世子承爵:他們這一脈在顯嘉帝跟前不得意,自然沒有世襲罔替的恩典。

  只是當時誰都知道,伊王是在梁王拜訪之後沒多久離世的,所以皇家到底許了世子這一代可以不降而襲。這會的伊王妃,卻是簡虛白夫婦該喊「表嫂」的那位。

  宋宜笑隱約記得這位表嫂娘家姓邵,出身不算高,父親是刺史任上告的老,幾個兄弟雖然也有入仕的,不過職銜都不高,到目前為止,一個都沒能入朝——畢竟伊王雖然是天潢貴胄,但無論前朝還是本朝,就沒風光過。

  要不是有個好生母,憑他當初為申屠貴妃搖旗吶喊的舉動,估計早就跟其他兄弟姐妹一起下去陪先帝了。

  真正的高門大戶,自不肯與他結親。

  但邵氏出身再低微,終究是上了玉牒的正經宗婦,堂堂王妃獨自淹斃在湖中已經十分可疑,數日下來不但沒人尋找,連王妃失蹤的消息都不曾傳出來,這可是越發的耐人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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