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傷愈」
2024-01-18 16:47:30 作者: 繁朵
宋宜笑問:「誰?」
「是她嫡祖母真陽大長公主殿下!」謝依人嘆道,「我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忤逆不孝的主兒!」
宋宜笑嚇了一跳:「怎麼會是大長公主殿下?」
倒也難怪謝依人要抓狂了,這位國公府的嫡小姐是循規蹈矩里養出來的,司空衣菡這種公然指責嫡祖母、還是貴為大長公主的嫡祖母的行為,在她看來簡直就是大逆不道喪心病狂嘛!
「她嫌大長公主跟衛家妥協了,沒繼續追究衛銀練的責任!」謝依人微微冷笑道,「你說這是人說的話嗎?大長公主統共就兩個孫女,司空妹妹是她親自教養大的掌上明珠,白髮人送黑髮人已經夠難受了,這司空二小姐還覺得一切都是祖母的錯——她那麼能耐她自己怎麼不去替嫡姐報仇?!」
提到司空衣蘿,宋宜笑也是心情複雜,半晌才道:「她說這些話時,周圍都是些什麼人?」
「除了司空家的人之外,也就我一個外人了。」謝依人嘆道,「那司空二小姐一直在莊子上養大,哪來什麼手帕交?就是我也是為了司空妹妹才去的。」
又說,「也是聽常少奶奶說,你也被司空二小姐衝撞過,我才同你提一提——其他人那兒可不敢說!不然傳了出去,司空家往後還怎麼見人?」
宋宜笑也嘆了口氣:「瞞一時容易,瞞一世怎麼可能?但望這位二小姐過門之後懂事一點吧。」
兩人唏噓了會,謝依人看了看房裡都是兩人心腹,就湊近宋宜笑,小聲問:「這幾日衡山王府那四郡主還有來嗎?」
「四郡主來過嗎?」宋宜笑知道自己這些日子拒絕了很多訪客,卻不知道其中還有陸蔻兒,這會聞言微微驚訝。
「這回想來看你的人有很多,不過聽說你乏著不能見客、府里只有燕國公主持後,還想進來坐坐的人,卻就那麼三兩個。」謝依人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其中這位四郡主是最熱心的,我啊也就順便記了一下!」
宋宜笑會意,道:「原來如此!我竟不知道四郡主這樣擔心我的,可真是多謝你提醒了!」
她就說麼,陸蔻兒怎麼忽然關心起她來了?合著是衝著簡虛白來的!
謝依人擺了擺手,道:「謝什麼?司空妹妹沒了,裴姐姐走了,南漳郡主、崔側妃咱們都不熟,當初清熙殿覲見的人里,也就剩咱們兩個了,還不多走動走動,往後可不寂寞?」
回想這半年來發生的事,宋宜笑感慨道:「物是人非哪!」
「瞧我,本是來賀你傷勢好轉的,倒越說越不開心了!」謝依人聞言卻醒悟過來,訕訕笑道,「你這回可真是兇險!萬幸人沒什麼大事,不過那些惡僕可都徹查了?我跟你說,這可不是心慈手軟的時候!」
宋宜笑苦笑道:「我哪有精力管那些?都是夫君在處置,聽下人說夫君那幾天很是生氣,想來就算網開一面,也肯定不會讓他們在府里伺候下去了!」
「那是自然的。」謝依人笑著打趣,「誰不知道你可是被他捧在手心裡?前兩日我嫂子還說呢,那些惡僕若刺殺的是燕國公自己,按燕國公為了給簡相衝喜,匆匆忙忙迎你過門的孝順,沒準還會把事情壓下去,給他們個機會——偏偏他們不長眼,竟朝你下手,燕國公哪能容忍?」
「還真是一份耕耘一份收穫!」宋宜笑聞言心下暗嗤,「不枉簡虛白成親以來堅持在人前表現好丈夫的一面,果然現在大家都覺得他是為了給我出氣才下狠手的。回頭若有人指責他不孝,不經祖父就自作主張處置老僕,恐怕也會先罵我是紅顏禍水!」
所以對謝依人的話只笑了笑:「我這兩天能坐起來了,就在考慮回頭要怎麼給祖父說呢?」
「這有什麼不好說的?」謝依人不以為然道,「再是老人家留下來的人,到底是奴才,難道還能跟你這正經嫡孫媳比?」
又說,「我聽我祖父講,簡相御下甚嚴,這些人落在燕國公手裡還是好事,要是簡相親自處置,怕是家眷都落不到好——不過我覺得這也是應該的,我不信他們家眷沒一個知道他們都在做些什麼事,卻個個隱匿不報,同罪豈非理所當然?」
宋宜笑明白她支持從重從嚴的緣故,頷首道:「這樣的風氣確實不好開,咱們衣食住行都由下人們經手,若個個有樣學樣,以後日子哪裡還能過?」
兩人又說了些家長里短的瑣事,宋宜笑留她用了午飯,之後謝依人沒坐多久就告辭了,說家裡嫂子今天下午要回一趟娘家,請她早點回去幫忙看侄子:「本來我侄子也有五歲了,交給乳母也成,無奈那小子調皮得很,下人們恐怕壓他不住。」
宋宜笑招待了她一上午也覺得累了,聞言就不再挽留,吩咐錦熏取了回禮,又加了點小孩子的玩具,讓趙媽媽代自己送客。
接下來幾日,知道她已經能夠見客了。袁雪萼、衛銀練、清江郡主、壽春伯夫人等輪著班的上門來噓寒問暖。
連之前自認為丟了臉、不好再見四嫂的聶舞櫻,也跟著佳約一道來了趟。
晉國長公主、太子妃等不適合親自到場的人,俱遣了心腹近侍攜厚禮到場——才嫁的梁王妃司空衣菡按說其實也該表一表心意,畢竟她如今是宋宜笑的表嫂了。
但經過謝依人的訴苦之後,宋宜笑對她的人情世故哪裡還存指望?倒是司空家還記得司空衣蘿留下來的交情,派長媳常少奶奶走了遭,還送了兩支不錯的人參。
宋宜笑好端端的一個人,卻從早到晚躺在榻上扮傷病,到暮色降臨才能起來走一走。兩三天下來,就覺得腰酸背痛各種不舒服。
何況來人不管是誰,總要問一遍「遇刺」經過,再嗔她粗心大意,繼而詢問痊癒情況——雖然說辭都是現成的,也沒人追根究底弄到下不來台,可同一個答案,要重複幾十遍,也實在叫人厭煩。
……終於熬到十一月初四,距離長興公主下降只有兩天了,宋宜笑幾乎是淚流滿面的宣布自己已經徹底痊癒,再也不需要人來看望了!!!
「其實現在大家都在忙著敲定公主大婚時的打扮與賀禮,你就是繼續躺著,也未必有人有空來看你!」這天又來了的袁雪萼捧著茶碗調侃她,「也就我這樣既沒出閣、又有哥哥里里外外一把抓的人,才騰得出這時間!」
宋宜笑白她一眼:「應該說你這樣既沒出閣、又狠得下心來不給你哥哥搭把手的人啊,才有時間在這會還東遊西逛的!」
「還不是擔心你?」袁雪萼笑罵道,「其他人那兒請我我都不想去呢!」
宋宜笑隨口道:「這會不都在忙著預備賀公主大婚嗎?誰有空請你?」
「還能是誰?」袁雪萼似笑非笑道,「我那四表妹、六表妹唄!她們上面嫡祖母、繼母、嫂子個個都在,自然什麼都不需要操心——其他人也沒這樣閒的。」
「四郡主跟六小姐?」宋宜笑聞言,不禁玩味一笑,抿口茶水,道,「她們怎麼忽然請你?可說理由?」
「說是好久沒見,心裡想念。」袁雪萼嘖道,「以前我寄居衡山王府時,也沒見她們請我到她們住的地方坐一坐啊,現在來說這話,她們不覺得尷尬,我可不耐煩應付——但衡山王府到底是我外家,為了不落我外祖母跟舅舅、舅母的面子,我只好說我不放心你的身體,跑你這兒來坐坐了!」
說到這裡,她幽怨的睨了眼宋宜笑,「誰能想到,你卻也想把人家朝外趕?沒出閣之前說人家就是你的親姐姐,一頓飯不吃你就心疼得跟什麼似的;出了閣之後姐姐馬上就不值錢了,你那親親夫婿才是你的小心肝呢對不對?」
「誰趕你了?」宋宜笑哭笑不得道,「袁侯爺果然會養妹妹,這才一年不到呢,袁姐姐你這性.子可是開朗了又開朗,我啊再也不要擔心你出閣之後被欺負了!」
兩人同時想起從前一起寄居衡山王府時的相互扶持,不禁相視一笑。
「衡山王府雖然是我們兄妹的外家,但因為立場不同,如今除了年節也沒有來往了。」袁雪萼撥弄著腕上鐲子,迷惑道,「這回兩位表妹一道約我,我可真想不明白她們存的什麼心?」
「橫豎她們有事找你,又不是你有事找她們。」宋宜笑道,「她們要一直不給你交底,你就找理由拖著不見——今天你來我這裡,明天說要預備參加婚宴,後天就更不要說了,之後聖壽節、萬壽節——遲早她們撐不住要吐露一二!」
「說的也是!」袁雪萼贊成的頷首,又提醒她,「後天之後,長興公主可就是你嫂子了!你可要當心!」
宋宜笑對此一笑:「我不信她能放著自己的公主府跟新婚駙馬不管,成天跑我這燕國公府來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