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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5:16:43 作者: 許湖
然而梁樹讓喻嶺別打岔,他還沒說完,要繼續說:「有段時間,我做夢都會夢見你冷著臉對我說你不喜歡男人。」
這下小狗不跳了。
「還有啊, 」梁樹又說,「你說我不再像以前那樣什麼事都跟你說,那你問問你自己,往更早以前推,最開始,我有什麼事都會跟你說,什麼想法也通通告訴你,但是你呢,你那時候什麼都不會主動跟我說,不覺得自己很雙標嗎?」
喻嶺並沒有為自己辯駁什麼,只低聲道:「我後來意識到了,也試圖改變過。 」
「但是沒用。 」梁樹替他補充,「我怪過你,也怪過自己,反正分手從來就不是某一方的問題,不是嗎?再說我也不是沒努力過,結果你也看到了。 」
「 是, 」喻嶺悶悶道,「 反方向努力。」
「所以還是不合適吧,在無法逾越的差距面前,再怎麼努力也沒用。 」梁樹總結。
不知想起了什麼,喻嶺忽然笑了一聲:「 所以你變成了情感大師。」
「什麼啊…… 」梁樹撓頭。
「分手沒過幾天就找了下一個。 」
梁樹:「 ……」
「明明都過去好幾個月了好吧! 」
「有什麼區別? 」
「 我哪知道,反正都分手了,而且你還把我拉黑了!」梁樹真的對被拉黑這件事很有怨念,「 後來搬家換工作人間蒸發就算了,為什麼還要把鈴鈴帶走?」
「首先,我挽留過你,是你不肯見我,其次,我拉黑你是因為你在朋友圈發新男友,我為什麼要留著給自己添堵,最後,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怎麼能照顧好鈴鈴?」喻嶺冷靜陳述事實。
梁樹冥思苦想,想要找到他話里的漏洞:「 哇,你管打兩個電話,把狗當人質威脅我叫挽留?真稀奇的挽留方式!」
「那要怎樣,」喻嶺認真問,「 跪地磕頭求你別分手才算挽留?或者我出個車禍失個憶?」
他總愛一本正經地說一些像這樣莫名其妙的話。
梁樹:「……你夠了,又在陰陽怪氣什麼? 」
兩人又一言不合拌了幾句嘴,忘記說了什麼話,也忘記了復盤到哪裡,困意襲來,梁樹連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
時間來到被小狗撓醒後,也就是現在。
氣流顛簸,房子微微晃動。
梁樹在地上坐了會兒,抱著小狗走到窗邊。
房子在低空中飛行,窗外如同飛機即將落地時的景象,途徑碧藍色的海洋與綿延起伏的山脈。
天色一點一點變暗,由橙紅過渡到暗藍,夜空之下出現林立的高樓,整座城市漸漸亮起了燈。
梁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外面的景象。
他常年在機場工作,卻很少坐飛機,僅有的幾次坐飛機的經歷,從沒坐過靠窗的位置,更別說去留意外面的景象。
房子已經離地面很近,這裡有山,有海,有繁華的都市。
「你能看出來這是哪兒嗎? 」梁樹問道。
喻嶺搖頭,他根本看不清窗外有什麼。
那種強烈的時空割裂感再度出現了。
這次房子在空中飛行的時間似乎格外漫長,等了好久遲遲不落地。按照時間線來算,房子應該會降落到他們剛認識的時候,那時有很多糟糕的回憶。
梁樹不禁懷疑,如果降落在出租屋的話,飛屋回到原地,是不是就意味著到終點站了。
他問喻嶺,喻嶺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他:「你覺得那時候很糟糕嗎?」
「是啊……」
年久失修、動不動就罷工的家電,見不到太陽的客廳,每逢下雨就會漏水的屋頂,以及還沒有變成男朋友的,過分冷淡的同居人。
「忘了有沒有跟你講過,」已經淪為前男友的同居人輕聲開口,「 現在說這些你可能覺得我又在騙你,但我一直覺得,那是我人生迄今為止最開心的時候。」
「 你或許說過吧,」梁樹努力從腦中尋找這段記憶,一無所獲,只好坦白道,「我也忘了。 」
隔了許久,他問喻嶺:「你說這一切真的存在嗎?」
「我覺得很不真實,好像在夢裡。」小狗走到他腳邊,聲音低落,仿佛有說不明道不明的難過,「但我以前從來沒有夢見過你。」
「我也沒有夢見過你。 」梁樹說謊。
騙別人很容易,騙自己卻很難。
他盯著窗外的一處亮光,思維發散:「 說不定,我們剛好做了同一個夢,可以互通腦電波的那種。」
「 互通腦電波嗎? 」喻嶺說,「但我並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梁樹也覺得自己和喻嶺可以說是毫無默契,「我也是,好像我一直在猜,但很少猜對。 」
「後來你搬到哪裡了呢?」梁樹又試圖找新思路。
喻嶺遲疑片刻,說了一個熟悉的城市名。
是他曾經對梁樹提起過的,父親工作過的那座城市。
也是他們曾計劃過,一起去旅行的城市。
梁樹怔了怔,他一直以為喻嶺只是搬家了,沒想到他竟然直接換了個城市生活,也許是對這座城市有什麼特殊情結吧。
不過,以喻嶺的經濟水平,完全可以在那座沿海城市再買套經濟適用房,除非是急需用錢,否則為什麼要賣掉市區的大平層呢?
「是…… 」梁樹猶豫兩秒,還是問了出來,「 出了什麼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