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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5:16:43 作者: 許湖
    「擦一下。」喻嶺笑起來,拿下巴點了點放在前面的抽紙。

    項目部離市區很遠,一來一回就花費了大半天時間,到達營地時,雨快要停了。

    不知不覺已經到晚飯時間。

    「喻哥,真的太麻煩你了,你快去吃飯吧,」梁樹下了車,看著湧向食堂的人群,不好意思道,「我先回去塗藥。」

    「後背夠不到你怎麼塗?」

    喻嶺的意思很明顯,顯然是要幫他塗。

    梁樹臉有點發燙,猶豫了一下,沒有拒絕。

    反正是做夢做夢做夢,他心裡默念三遍。

    藥膏很涼,塗到後背上卻有一種灼燒感。

    喻嶺只幫梁樹塗了後背,然後就把藥膏遞給他。

    見他皺著一張臉,表情隱忍,喻嶺奇怪:「難受?」

    「不難受,還是癢。」梁樹彆扭道。

    「好了,忍一下吧,別再撓了,」喻嶺淡淡說,「你先自己塗,我去洗個手,等下一起去吃飯。」

    洗完手回來,梁樹藥也塗得差不多了。

    「洗了三遍手,還是滿手藥膏味兒。」喻嶺語氣嫌棄。

    手伸到梁樹鼻子前讓他聞,離得太近,不小心碰了下他的鼻尖。

    梁樹竟然覺得藥膏的味道挺好聞。

    晚飯有一道梁樹很愛吃的紅咖喱蟹。

    「醫生交代的話你別忘了,不能吃海鮮。」喻嶺提醒道。

    梁樹只好悻悻地把夾到碗裡的大螃蟹又夾出來。

    再放回去似乎也不太好,梁樹筷子夾著螃蟹猶疑了一下。

    喻嶺:「給我吧。」

    梁樹咽了一下口水,默默把螃蟹夾到了喻嶺碗裡。

    「喻哥,你會畫畫的吧?」梁樹像是隨口問道。

    喻嶺也很隨意地說:「嗯,無聊了才畫一畫,忙的時候哪有空畫這玩意兒。」

    一場雨後,漫山遍野都是鮮亮的水綠色,天空被洗刷一新,廣袤而純淨的藍,水波狀的高積雲浮現,從雲隙間泄下絲絲縷縷的夕光。

    梁樹在院子裡駐足,他從未看過這樣的景象。

    「晚上還有雨。」

    「一下雨又要沒活幹了。」

    他聽到路過的員工交談。

    「無聊的時候就看雨吧,少打點兒麻將。」梁樹小聲說。

    花壇里雜草瘋長,已有半人高。

    「不打了,沒意思,」喻嶺拔了根沾滿雨水的草,漫不經心地說,「也就你比較厲害,其他人都不是我對手。」濃密的睫毛垂著,看不清他的眼神。

    梁樹得意道:「那可不,江湖人稱賭神。」

    「行吧賭神。」喻嶺敷衍道。

    說話的功夫,有濕涼的雨滴落在臉上,天空又下起了雨。梁樹抬頭望天,「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去看海,你說的過兩天到底是幾天?」

    喻嶺甩掉草上的水珠,指向地上的一灘水窪,「就近看海。」

    積水被夕陽映成了一片火紅。

    梁樹「切」了一聲。

    「那就明天,下了班帶你去。」

    「如果還下雨呢?」

    「下雨也去。」

    雨勢大了起來,兩人走到屋檐下避雨,看豆大的雨滴打在樹葉上,發出噼啪的聲響,落在積水裡,泛起一片漣漪。

    梁樹望著晃動的雨簾,有點發暈,但還是久久地盯著一處看,「突然發現,我挺喜歡這裡的。」

    喻嶺側過頭看他,像是有些驚訝。

    「我以為你不會喜歡的。」

    「有些像你一樣剛畢業的大學生跟我說,來到這兒很後悔,工作又苦又累,接觸不到大城市裡的新鮮事物,仿佛與世隔絕,覺得待在這裡浪費青春,蹉跎光陰。」

    「我沒這樣想。」梁樹說。

    「嗯,」喻嶺笑了笑,又說:「我也挺喜歡這裡的,每天內心都很平靜,不會胡思亂想。斯里蘭卡是個好地方,這裡除了雪擁有一切。」

    梁樹有些怔忪,他好像窺見了一些證據,好像明白過來,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怎麼會是夢呢,眼下分明是無比真實的時刻。

    梁樹輕輕閉上了眼睛,耳畔的雨聲與人聲混雜在一起,逐漸變得模糊。

    他幻想自己變成了一條魚,整個世界沉入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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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啦!

    「斯里蘭卡除了雪擁有一切。」出自馬克吐溫。

    第33章

    「梁樹,醒一醒……」

    頭腦仍不是很清明,仿佛還在悶熱的雨季,半夢半醒中,梁樹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他緩慢地睜開眼,看到四周一片黑,頓時有一種強烈的隔世感,仿佛從一個夢裡被強行拽出來,心跳得很快,呼吸急促,失落又壓抑,好像快要窒息。

    清醒之後才意識到,這裡並不是現實世界,不過是從一個夢到另一個夢。

    「梁樹。」

    見他醒了,短暫的寂靜後,喻嶺又叫了他一聲。

    梁樹看著趴在自己懷裡的小狗,有些頭疼道:「我什麼時候回來的?」一開口才發現嗓子又干又澀,沙啞得厲害。

    「不知道,我也睡著了,醒來的時候發現你睡在我旁邊。」

    小狗在他懷裡拱了拱,「撲通」一下跳下床。

    「那你剛才為什麼趴我身上?」梁樹從床上坐起來,痛苦地「嘶」了一聲。

    他被身上的狗壓得整個前胸後背都是麻的,手撐著床緩了好一會兒感覺才好點,想必喻嶺剛才趴了很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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