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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5:16:43 作者: 許湖
喻嶺沉默片刻,答非所問道:「我不知道她叫紀書桃。」
「她拿了你的東西被你發現了?」轉念間,梁樹想到了來之前喻嶺告訴過他的話。
眼前的少年卻搖搖頭,「沒有,我之前在天台附近見過她幾次,但不知道她就是紀書桃。」
線索自此串聯起來。
這個世界裡的喻嶺沒有撿到紀書桃的學生證,但他們還是在無意之中有了交集。
過去發生的事一定會再次發生,只不過換了一種形式而已,而他所做的一切努力果然都毫無意義。
梁樹頓時灰心喪氣,萌生出退意。
是時候回去了吧,現在立刻想要回去。
喻嶺又從垃圾桶里翻出一個筆記本,封面看上去很舊,還有一些折損的痕跡。
這是那個夾畫稿的本子。
一頁頁翻開,前面幾頁是亂七八糟的塗鴉和一些日常花銷記的帳單。
後面則是日記,沒有標註日期,但看字跡的顏色和潦草程度應該不是同一天寫的。
看到紀書桃的字跡,梁樹下意識想替喻嶺把本子合上。
但見喻嶺表情並未有鬆動,於是只好繼續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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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疼。他們為什麼還不死?報警了也沒用。
她讓我忍一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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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戀愛了,他對我很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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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了,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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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戀愛了,為什麼男人都喜歡做這種事?很疼。
很疼,很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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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他在背後說我是婊子。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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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死去死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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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請家長了,他說是我非要纏著他……班主任說像我這樣的女生肯定考不上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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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不到疼了,但還是噁心。
完了,忘買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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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真大啊,在天台上看到了一個帥哥。
原來他就是喻嶺,比我之前的男朋友都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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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他怎麼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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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他好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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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知道她們是怎麼說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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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到了他的畫。
原來他和我有一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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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對我說了兩句話,一句是能不能安靜一點,一句是不要碰我東西,謝謝。哈哈哈哈哈哈我都這樣了他竟然沒罵我還對我說謝謝!有沒有搞錯!
說出來不會有人信,我只是想和他做朋友而已。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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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他(的畫)說服了,不跳樓了。
日記自此結束,後面的字越來越潦草,只能勉強辨認得出字形。
裡面出現的唯一一個人名就是喻嶺。
凜冽的風颳到臉上如同刀割,梁樹站在吹得肆無忌憚的冷風裡,手腳冰涼,毫無知覺,幾乎快要凍僵了。
「你……到底畫了什麼?」他又一次問道。
聲音啞得厲害。
「自殺手冊。」
梁樹張了張嘴,失聲幾秒,「那是什麼?」
喻嶺沒有回答他,而是自言自語般地說:「你知道嗎,跳樓是最痛苦的死法,內臟破裂,骨頭撞碎,大出血,跳下去可能不會立即死掉,有意識地看著自己的腦漿流出來,」
「所以,她沒有選擇這種死法。」
梁樹看著他毫無血色的薄唇,還是不太懂他的意思。
目光不經意放向遠處,亮著「空車」紅燈牌的計程車從他們身邊經過,入眼是一小塊刺目的紅。
風依然在呼嘯,被焚燒過的荒野焦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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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怎麼寫都不太滿意……
第23章
「割腕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喻嶺盯著手裡的畫稿,聲音也涼涼的,「但她成功了。」
他們站在風口處,冰涼刺骨的風直直地刮過來。
一條條線索逐漸浮到水面,就此串聯起清晰的過往。不需要再從眼前的少年嘴裡套什麼話,梁樹終於窺見那個一直困擾著喻嶺的夢魘。
那本自殺手冊里,少年的身形畫得惟妙惟肖,旁邊的黑色小字分門別類地介紹可選取的自殺途徑和地點,步驟列得十分詳細,就連自殺的成功率和死前可能面臨的糟糕狀況也有考慮到。
直到現在,梁樹才終於願意相信,喻嶺曾認真地考慮過以怎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他們不知道在樓下站了多久,天徹底暗下來。
也許是風吹得太過猛烈,梁樹看到喻嶺迅速眨了眨眼睛,眼眶逐漸變紅。
相比於現實世界,這裡的紀書桃採取的是沒那麼慘烈的死法。
但依然是以血腥收場。
「別看了。」他把日記本從喻嶺手裡拿過來,抬手輕輕蓋住了他的眼睛。
梁樹的掌心冰涼,沾到了一點潮濕的眼淚,好像變得熱了起來。
「怪我嗎。」喻嶺低著頭,聲音很沉,仿佛在壓抑著什麼。
梁樹張了張嘴,想說這不是你的錯,但卻怎麼都無法說出口。每個人都是幫凶,並不無辜,包括他在內。
最終他只是沉默地拍了拍喻嶺的肩膀,然後張開雙臂,伸手抱住了他。
喻嶺的額頭抵在他肩膀,把身體全部的重量壓在他身上,像是疲憊到了極點。
等他再抬起頭時,梁樹的半邊肩膀都被壓麻了,他活動了一下肩膀,對喻嶺說:「回去吧,外面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