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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5:16:43 作者: 許湖
梁樹邊走邊回憶來之前喻嶺說的話。
好像是,喻嶺在學校里撿到了紀書桃的學生證,在去失物招領處的路上正好撞見她。
兩人由此認識。
紀書桃無意中見過他撬鎖進天台,於是某次午休也跟著偷溜了進來,她自來熟,總愛沒話找話,試圖開啟各種無聊的話題,對喻嶺臉上的不耐煩視而不見。
後來被甩臉色的次數多了,紀書桃也不自討沒趣了,但還是經常往天台跑。
大多數時候兩人只是共用一個天台,互不打擾,也沒什麼交流,一個戴著耳機聽歌神遊,一個拿著畫筆不知道在畫什麼。
喻嶺這個人邊界感比較強,最討厭別人碰他的東西,尤其是他的畫。
據喻嶺所說,她偷偷翻看了喻嶺的畫稿,被喻嶺發現,對她說了一些不太客氣的話,然後當天晚上她就從天台上跳了下去。
僅僅是因為對她說了幾句重話?
冷靜下來的喻嶺心裡也清楚,那只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至於她自殺的真正原因,喻嶺到現在也沒弄清楚。他偶爾會分不清夢境和現實,在夜裡反覆回想之前和她相處的種種片段,後悔那時沒有聽到她的求救。
那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同學朋友對她的惡意中傷?又或者是,某個和她交往過的男生對她做了什麼惡劣的事?
梁樹不敢往下想。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現在的時間節點,應該是在喻嶺還沒有撿到紀書桃的學生證的時候。
想到這裡,梁樹轉過頭問:「你的學生證呢?」
「嗯?」紀書桃疑惑道,「書包里啊。」
「可以讓我看一下麼?」
「你看我學生證幹嗎?」雖然這麼問著,但紀書桃還是停住腳步,把書包從肩膀上放下來,然後拉開拉鏈開始在夾層里翻找。
梁樹看著,忍不住在心裡犯嘀咕,晚上八九點鐘,漆黑的巷子裡,被一個陌生男人叫住索要學生證,任誰都會覺得不對勁吧,她竟然沒有絲毫防範意識。
「在這裡,喏。」紀書桃拿出來藏藍色封皮的學生證給他看。
梁樹接過來草草看了一眼,又還給她,「證件還有貴重物品之類的東西要放好,小心別弄丟了。」
「哦……」紀書桃摸了摸下巴,仍是有些莫名。
「以後走夜路如果聽到有陌生人叫你,最好別回頭,不要像今天這樣了,」梁樹表情嚴肅,「萬一我是壞人呢。」
「我知道你不是呀。」紀書桃臉上浮現出燦爛得不合時宜的笑。
「你怎麼知道?」
「直覺。」紀書桃抬頭看著他,眨了眨眼。
「好人和壞人我還是能分得清的。」她又說道。
梁樹凝視著她微笑的臉,什麼都沒說,只是搖了搖頭。
只要確保她和喻嶺沒有任何交集,那麼不管這個女孩最後怎麼樣,都和喻嶺沒有關係了。這是梁樹最冷血自私的想法。
過往既定的事已成事實,不可能改變的。他又能怎麼辦呢,再怎麼努力也是白費。
儘管這樣想,他內心的焦慮感和對未來的恐懼卻沒有減輕半分。
兩人接著往前走,快要走出這條巷子,前方出口浮起一點亮光,像閃動的渺渺螢火。
「你認識喻嶺嗎?」
梁樹猶豫了很久才問。
他看著紀書桃的臉,十七八歲,未施粉黛、青春蓬勃而富有朝氣的一張臉,很漂亮。這樣的女孩本該擁有美好的未來。
梁樹沒辦法把她當成一個通關遊戲裡的工具人。
他還是決定試一試,看能不能改變過去。
「喻嶺嘛,我當然認識他了──」
紀書桃笑盈盈地說:「但是他不認識我。」
和梁樹預想中的一樣。
「問這個幹嗎,他和你難道有什麼關係?」
關係不大,前男友罷了。
感受到女孩探究的目光,梁樹清了清嗓子,信口胡謅:「他是我表弟。」
「哦?怪不得。」
「怪不得什麼?」
「怪不得,」紀書桃笑嘻嘻地犯花痴道,「帥哥的哥哥也是帥哥。」
「那我和他比起來誰更帥?」
「嗯……」紀書桃苦著臉想了一會兒,像是在做強烈的思想鬥爭,「還是你帥吧。」
「這個『吧』是什麼意思?」
「其實我更喜歡他的長相不過他這人太討厭了沒有你好所以我覺得你更帥的意思。」紀書桃連氣都不帶喘地一口氣說完。
「……行吧。」梁樹壓根沒聽清她說了什麼。
他只是為了不冷場,才拋出了這個問題,對答案的興趣並不大。
走出巷子,紀書桃告訴他,她家就在不遠處的居民樓里。
預想中最壞的情況沒有發生,但如影隨形的焦慮依然沒有得到緩解。
走到她家樓下,梁樹抓了抓頭髮,「明天早上我來接你上學?」
「真的?」紀書桃抬高了聲音問,「你是不是要追我啊?」
???
竟然被一個高中小女生當成追求者?
真不至於。
不過仔細想想,無緣無故送女孩回家,說一堆奇怪的話,還想接人上學,好像是對她有所企圖的樣子。
梁樹臉有點熱,他轉開了眼睛,很快否認,「不是,你別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