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趨吉避凶

  陳隨風臉色像是六月的天氣，變幻不定。

  時而頹廢，時而茫然，時而陰沉……

  這真相確實令人絕望，他們藍星人族和入侵的念族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的，幾乎沒有希望無法擺脫念族人的掌控。

  而且就算逃到宇宙中，也並不安全，外面是個吃人的世界！

  念族人既然能想到要圈養人族，那麼宇宙中其他種族大概率也是這種想法。

  良久之後，陳隨風臉上的種種情緒都通通收斂，只餘下堅定！

  「還有希望！」他說道，字字鏗鏘。

  蘇澤並不意外，因為他自己也沒有徹底灰心，他也覺得，還有希望！

  陳隨風目光灼灼盯著蘇澤，道：「你，就是希望！」

  蘇澤翻了個白眼，又來這套？

  雖然他也會努力反抗念族人，但他真沒想做什麼救世主啊！

  他也就敢想想自己有能力的時候，就脫離藍星，逃離念族人的掌控，最好能將自己身邊親近的人都帶上。

  至於拯救藍星……蘇澤清楚自己幾斤幾兩，現在才霸主級的他可不敢想那麼遠。

  陳隨風看出蘇澤的抗拒，笑道：「你是藍星人族千年進化史中，最有天賦的人，林樺傳奇也比不上你，目前看來，要說誰最有希望拯救藍星，那只能是你！」

  「風哥，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要怎麼做才能拯救藍星？」

  陳隨風摸出一支香菸，想要點上，但看了看母樹，他又將香菸塞了回去，道：

  「你不要有什麼壓力，因為你不用刻意做什麼，你只需要努力成長，我回頭會和柯老聊聊，勸服他全力傾斜資源助你成神！

  「拯救藍星的方法肯定不在藍星上，而在浩瀚的宇宙星空中，你想要在進化之路上走得更遠，也必須踏入星空。

  「想要拯救藍星人族，不僅是需要將人族從念族手中解救出來，還需要足夠的實力能為人族提供庇護，不然趕走了一個念族，還會再來其他比念族更強大的種族。

  「無論你是去找到強力的靠山，抑或你自己成長為足以抗衡念族，庇護人族的強者，機會都在星空之中。」

  蘇澤抬頭望了一眼天空，仿佛看到無窮遠的宇宙，亦感受到自身的渺小。

  陳隨風說的很好，聽起來很簡單，但希望渺茫。

  且不說蘇澤能不能成長到那一步，面對危險的宇宙，他一個「人族」踏入其中，本就會成為無數種族的強者爭相掠奪的對象。

  就算他僥倖不死，活了下來，想靠他一人成長到足以對抗念族一族的程度，那需要多少歲月？

  蘇澤並無太多把握，他一直以來依仗的「進化神恩」等手段，在宇宙中也能為他帶來優勢嗎？

  他明白一個道理，在小小藍星上，他是千年一出的天才，但在宇宙這個大舞台上，他未必還能保持出眾。

  就像上輩子，在小縣城裡的初中，他是年級名列前茅的學霸，等他考入城裡的重點高中，才發現自己不過是眾多學生中普普通通的一員。

  陳隨風笑了笑，道：「不用想太多，退一步講，就算你失敗了，起碼你逃了出去，起碼我們藍星人族中少一人被圈養被奴役。

  「你也成年了，最好多帶上幾個喜歡的女人，在宇宙中給我們人族開枝散葉，這樣就算藍星被毀了，人族也不至於滅絕。」

  蘇澤苦笑，種族繁衍的大任就交給他了？

  哪有那麼容易！

  他就算跑到宇宙中，沒有靠山，沒有地盤，連個落腳地都沒有，還要躲避其他智慧種族，就這種情況他能安心開後宮造人？

  說到底還是需要實力，實力才是在宇宙中生存的根本。

  不過有一點陳隨風倒是說的沒錯，不管有沒有機會拯救藍星，他都必須逃出去，逃離這顆星球！

  哪怕不為了拯救藍星人族，只為了自己，他也必須逃離藍星，否則他就算成神了，也會被念族強者收割。

  「現在想這些還為時過早，起碼等我成為傳奇強者再說吧。」蘇澤搖頭道。

  「行，你現在還是一門心思提升實力，資源上有什麼缺的儘管和我說，我來想辦法。」陳隨風道，「趁我們手頭上還有點權力，林樺國國庫里的資源我們爭取多薅點出來。」

  蘇澤也不客氣，點頭答應下來，不過他直說道：「我現階段還真沒什麼缺的，可能等我完成第五次進化，升級技能的時候會需要大量升級材料。

  「至於提取物……我想要的國庫里也沒有啊。」

  等他成為至尊強者，需要的就是六階提取物了，最好是六階S級提取物，可林樺國庫里目前並沒有六階S級提取物。

  甚至按照他一貫的習慣，至尊階段的第二管提取物，他都會越級吸收。

  那就是要吸收七階，也就是神級提取物了，這更不可能有。

  陳隨風笑道：「沒有可以想辦法，你就算要七階提取物，我們弄不來，還可以交給外星人們啊，他們不是有對付七階異獸的手段嗎？

  「既然知道了外星黨的目的，我們就可以藉此利用他們，他們不就是想多培養一些人族神級強者嗎，你說如果我們都成了傳奇強者，只差一管七階提取物就能成神，他們是不是該扶持一下？

  「包括最近那位異獸中的『新王』，他們不就是想等新王徹底完成第七次進化之後再動手，收穫一管七階提取物，好培養出一位神級人族強者嗎？」

  不得不說，陳隨風的話有一定道理。

  現在他們搞清楚了念族的目的和情況之後，他們反倒是沒什麼好怕的了。

  反正也打不過，反正念族也不會對藍星人族怎麼樣……

  相反，他們還會全力支持藍星人族中有潛力的人成神。

  甚至那位即將成神的異獸新王海綿，陳隨風都不擔心了，反正念族人會搞定。

  他們現在只要一門心思發育，提升實力即可。

  需要注意的是，別急著成神，或者在成神之前找好離開藍星的方法。

  「那既然這樣，風哥你還打算繼續對付外星黨們嗎？」蘇澤問道。

  「當然！」陳隨風點頭道，「一來，我們和那幫外星黨的衝突已經到這份上了，我要是突然收手，反倒惹他們懷疑，二來，還是不能將話語權完全放給他們。

  「雖然說，他們不會毀滅藍星人族，甚至還希望我們發展的更好，但如果真讓他們將六國完全統一、聚攏，那麼整個林樺洲所有人，所有天才進化者，都將在他們的掌控和監視之下，到時候我們就被動了。

  「每一個天才，包括你在內，成長軌跡都被他們掌控，想脫離他們的掌控就更難。

  「而且人族內部需要不同的聲音，否則長此以往，一代代下來，年輕人的思想也被他們外星人徹底操控，那人族才是徹底完了。」

  蘇澤想了想，也贊成陳隨風的想法，必須要讓林樺洲有不同的聲音，哪怕戰爭，哪怕分裂。

  「那進化神教的犯罪證據，你還打算繼續調查下去嗎？」他問道。

  陳隨風頷首道：「我追查這件事，不光是為了打擊外星黨，也是為了少讓一些難民受到進化神教的荼毒和迫害，而且能讓那些外星黨多一件頭疼的事，少一點心思放在我們身上也是挺好的。

  「我打算等會兒就出發。」

  蘇澤回頭看向牙哥：「牙哥，給風哥算一卦！」

  牙哥心領神會，走上來握住陳隨風的手。

  陳隨風一愣，這是要幹什麼？

  下一刻，他眉心處湧現厚重如墨的血光！

  血光之災！

  「這是什麼個意思？」陳隨風好奇問道。

  蘇澤沒回答，而是讓牙哥給自己也算一卦，結果他顯示一切正常，並沒有危險徵兆。

  這說明危險大概率不是來自奇蹟綠洲，蘇澤和牙哥都沒事，只有陳隨風一個人有危險，那就只可能是他這趟去尋找進化神教的犯罪證據會有危險。

  能威脅到陳隨風的，起碼是和他同級的至尊強者，甚至有可能是傳奇強者。

  牙哥進化到聖級之後，這個算命技能也有所增強，但牽扯到至尊乃至傳奇強者，這個期限不會很長，預示的就是短期內會發生的風險。

  「紅成這個樣子，是不是表示沒救了？」蘇澤看向牙哥，臉色有些嚴肅。

  「差不多，基本是十死無生，除非避開即將到來的危險。」牙哥點頭道。

  「到底怎麼個回事，怎麼就給我判死刑了你們倆！」陳隨風不滿道。

  蘇澤想了想，將牙哥這個技能的效果解釋了一遍。

  「還有這種技能？我可不迷信啊！」嘴上說著不信，其實陳隨風眼神里也多了凝重。

  蘇澤解釋道：「你這種情況，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可能，你接下來的行動十分危險，你要是去的話幾乎必死，第二種可能，就是和我之前一樣，一直處在未知的危險之中，而想要判斷出來屬於哪一種情況其實很簡單……」

  「你說。」

  「答應我，別去了。」

  「可是……」陳隨風有些遲疑。

  「那就歇一天，明天讓牙哥再給你算一卦，決定要不要去。」

  「好。」這次陳隨風倒是直接答應下來了，他本來的計劃里也是需要一兩天的時間養傷。

  見陳隨風答應下來，蘇澤立刻給牙哥使了個眼色。

  阿哥會意，上前來又給陳隨風算了一卦。

  這次眉心沒再出現紅光！

  「果然，危險就來自你這次行動，風哥，取消行動吧，無謂的犧牲沒有必要。」蘇澤勸說道。

  牙哥的「危險預警」針對至尊以上的強者，最多只能提前不到一天的時間預警危險，而陳隨風本來是打算立刻就出發的。

  按照陳隨風原來的計劃，他一天之內就會遭遇生死危機。

  可現在在蘇澤的勸說之下，他將出發時間改到了明天，牙哥就立刻預警不到他接下來的危險了。

  這也同樣有兩種可能，一是因為陳隨風更改了出發時間，從而徹底錯過了危險，即便他明天出發也不會有危險了。

  二就是因為明天的事超出了牙哥可以預警的時間上限。

  具體是哪種情況，還要明天陳隨風出發前，牙哥再算一卦才能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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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蘇澤已經是不打算讓陳隨風前往了。

  陳隨風也不是頭鐵的人，他思索一番，點了點頭。

  留待有用之身，他還能做更多的事，沒必要上趕著去送死。

  「只是……」他皺起眉頭，心有不甘，「那些難民難道我就不管了？任他們被進化神教荼毒？」

  蘇澤問道：「你一路跟蹤進化神教的人，他們將那些難民運到了哪裡？」

  「羅梵國西南方位的漣水雨林。」陳隨風答道。

  蘇澤和牙哥對視一眼。

  牙哥驚訝道：「這麼巧，我們剛好準備近期過去一趟。」

  蘇澤也連忙道：「剛好我們要過去處理一些事情，那這件事就交給我們吧。」

  實則他並沒有真的打算去趟這渾水，只是故意這麼說讓陳隨風安心而已。

  連陳隨風這個至尊強者去追查這件事，都會有生命危險，他可不會不自量力，以身涉險。

  何況他其實對半島國百姓的處境沒那麼關心，他不是陳隨風，沒有陳隨風的格局和大愛。

  他如果真的摻和進這件事，那也是為了報復教皇和進化神教。

  陳隨風搖頭道：「太危險了，你們還是不要牽涉其中。」

  「放心，我們每次做出行動前，都會讓牙哥算一卦，但凡有一點危險，我們就取消行動。」

  見蘇澤這麼說，陳隨風才稍鬆了口氣。

  ……

  陳隨風已經決定放棄追查進化神教的犯罪證據，直接打道回府。

  不過穩妥起見，蘇澤還是讓他在奇蹟綠洲中歇了一晚上，等到第二天，讓牙哥重新給他算了一卦。

  這次算卦依舊沒有再出現紅色血光，證明沒有危險，陳隨風便立刻告辭，動身回林樺國了。

  他還急著將蘇澤從牧王那裡問出的信息，轉告給柯老等藍星黨高層。

  送走了陳隨風，蘇澤和牙哥兩人也打算近期就出發，去牙哥老家追溯「虛無」技能的源頭。

  現在時間已經是十一月下旬，蘇澤才恍然驚覺，前幾天正是他穿越過來一周年的日子。

  他錯過了自己的「一周歲生日」。

  短短一年時間，他從一個凡級生命體，一路進化成聖級霸主，距離至尊也只有一步之遙。

  這進化速度，在藍星進化時代的千年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

  蘇澤根據體內進化物質的消化進度估算了一下，他就算繼續留在飛船內，全力消化，起碼也還需要三個月左右，才能徹底消化體內的血脈結晶。

  所以他決定先動身前往牙哥的老家維塔市，尋找那位當年將食糞者提取物賣給牙哥的獵人。

  維塔市只是個邊境小城，沒有聖使坐鎮，所以蘇澤和牙哥的實力完全夠用。

  另外，蘇澤也將大量時之砂隨身攜帶著，真遇到困難的時候，他也可以迅速消化體內的血脈結晶，直接衝擊至尊級！

  兩人易容一番，做好準備，便離開了奇蹟綠洲，前往羅梵國。

  在出發之前，牙哥還特意給蘇澤算了一卦，確認暫時沒危險。

  不過這東西也不能盲信，還是需要自己小心謹慎，不能測出來沒危險就拼命作死。

  ……

  奇蹟綠洲本就和羅梵國接壤，牙哥帶著蘇澤從地下穿行，輕鬆就潛入了羅梵國。

  他們一路往西南方向飛遁，路上並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當天上午，兩人就來到了維塔市。

  這座小城肉眼可見的破敗、貧窮，算是蘇澤見過的最差的一座羅梵國城市。

  但即便這樣，也不影響城市內巨大的貧富差距，城市內三分之一的區域是貧民窟，三分之一的富人區，還有三分之一的商業區。

  而只占三分之一區域的貧民窟中，生活著這座城市超過八成的人口。

  近鄉情怯，時隔多年重回家鄉，牙哥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平靜，他的雙手微微顫抖，不知是出於激動還是緊張。

  「要去哪裡找到當年那位獵人？」蘇澤問道。

  「我知道他父母家在哪，我們先去看看。」牙哥道，語氣卻也有些不確定，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也不知道人家搬家了沒有。

  蘇澤就跟著牙哥一路進入了維塔市的貧民窟。

  一股食物垃圾發餿的味道，混合著排泄物的臭味撲鼻而來，行走在狹窄的小路上，入眼的一切只用「髒、亂、差」三個字便能形容。

  牙哥時不時給蘇澤介紹著，那是他小時候常去的剃頭攤子，那是他經常光臨的小賣部，那是他當年暗戀的女同學家……

  因為他們都有易容，牙哥倒是沒被人認出來。

  不過他們兩人無論是穿著還是氣質，都與這貧民窟格格不入，走在路上也不斷引來注意。

  兩人一路走到一戶看起來還不錯的房子前，相比別的房子，它看起來顯得不那麼髒舊，應該有修繕過，而且還有個小院子和氣派的鐵門。

  牙哥走過去敲了敲門，卻沒有任何動靜。

  蘇澤精神力直接掃進去，道：「裡面沒人，而且桌子上有較厚的灰塵，看來是有段時間沒住人了。」

  牙哥聞言，走到旁邊一個小店裡問道：「隔壁德拉科家搬走了嗎？」

  小店老闆抬頭看了牙哥一眼，出於對陌生人的警惕，他並沒有多說，只是點了點頭。

  牙哥隨手在店裡買了點東西，才再次問道：「知道他們家搬哪裡去了嗎？」

  因為牙哥成了客戶，老闆態度明顯變好了許多，主動說道：「他們一家早幾年就搬走了，德拉科成了進化者，出人頭地了，他攢夠了錢，肯定要離開這鬼地方的。

  「他們只說要搬到城裡，我也不知道具體在什麼位置，不過他們每年都要回一趟這老房子住幾天，和村里他那幾家親戚仍然有聯繫，你或許可以去問一問。」

  牙哥道了聲謝，離開了小店。

  他說道：「德拉科我當年最後一次見他的時候，他還是個蛹變期進化者，已經四十多歲，將所有積蓄都花在購買提取物上，結果卻第二次進化失敗。

  「要不然他早就有條件搬到城裡去住，做獵人雖然有些危險，但還是很賺錢的。」

  說話間，牙哥已經帶著蘇澤走到了德拉科的一戶親戚家。

  敲響了門之後，牙哥向打開門的中年女人說明來意。

  中年女人警惕地打量了牙哥和蘇澤幾眼，問道：「你們是誰，找他幹什麼？」

  「別緊張，我們是他的舊友。」牙哥笑著說道，「你如果不信，可以給他打個電話確認一下。」

  中年女人搖頭道：「我們哪有他的電話，德拉科如今可是破繭期的大人物，早已經搬到富人區，又怎麼會看得上我們這些窮親戚。」

  破繭期？

  牙哥和蘇澤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是意外之色。

  剛剛牙哥還說，德拉科當年第二次進化失敗，這種情況沒有直接死亡已經算是運氣好了，但幾乎都會留下不可修復的損傷，徹底斷絕進化之路。

  當然，對如今的蘇澤他們來說，這種情況還是有辦法修復的。

  畢竟德拉科當時只是個蛹變期，修復一個蛹變期的傷勢，對蘇澤來說太簡單了。

  可對德拉科，一個出身貧民窟的蛹變期進化者來說，這絕對難如登天。

  能治好他這種傷勢的天然藥物，正常來說絕不是他負擔的起的。

  可現在從他親戚口中聽來，德拉科不光修復了進化失敗留下的傷勢，還成功完成了第二次進化。

  基本上失敗過一次的人，第二次嘗試進化成功率只會更低。

  看來這德拉科有些奇遇啊……

  蘇澤和牙哥都認定這德拉科絕對有過什麼奇遇，不然做不到「逆天改命」。

  不過，一個賣的食糞者提取物里都含有血脈結晶的人，他有點奇遇一點也不奇怪。

  「你知道德拉科現在具體的住址嗎？」蘇澤拿出幾張鈔票塞到中年女人手裡，問道。

  「我沒去過他的新家，但我知道大概位置。」女人趕忙接過鈔票塞進兜里，並說出了他知道的位置。

  蘇澤頷首道：「有大概位置就夠了，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