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韓梓

  今天是林宏一周歲生日。

  林仁早就說要回來帶他們一起過，所以今天早早地就趕了回來，林糖沒帶什麼作業，也算是給自己放了個假。

  小奶包子從看見林糖開始就一直興奮地咿呀咿呀說著話，進了車裡被林糖抱著坐在腿上，彎著腰一整個埋在她懷裡，不老實地去扒拉她書包上掛著的新的小掛件。

  之前那個被韓梓要去了，她後來和席麗一起又重新買了一個。

  小奶包軟軟糯糯的，小手有些困難地拉著掛件：「貓~咪~」

  林糖揉著他的小臉：「嗯吶，小貓咪。」

  奶包又人小鬼大地搖搖頭糾正她：「是~貓~咪~」

  林糖笑出聲來，學著小朋友的調調：「好，宏宏說得對，是~貓~咪~」

  林仁坐在一邊，他連著工作了好幾天，今天趕了早上的飛機回來，原本很累，但現在眼裡的疲憊稍微淡去一點，浮現了淺淺的笑：「糖糖，你的生日也快到了，有什麼想要的嗎？」

  「啊？」

  林糖抬眸，但只瞬間又被懷裡的小傢伙吸引去了注意力。

  小手緊緊地攥著林糖，雖然很用力，但也只能用幾根軟軟的手指握住林糖的小拇指而已。

  他不老實地想要站起來，肉肉的臉貼著林糖舉起來的手，小朋友身上的奶味很重，但聞著很舒服。

  林糖立馬知道他什麼意思，只是把貓咪掛件拿下來放他手上而已，小傢伙就已經開心地往林糖懷裡鑽，咿呀咿呀地不知道又在說些什麼。

  林糖摸著他手臂上的肉，才抬頭看林仁，後者還在等她的答案。

  「沒什麼想要的，爸爸記得到時候回來就行。」

  這樣她也能多見見懷裡的小寶貝。

  這樣的回覆顯然讓林仁很困擾，在商場上運籌帷幄的林仁，面對自己的女兒時，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做什麼，隱隱約約帶著一股難以察覺到的手足無措。

  他垂著的眼皮又掀起，看著這條他已經開始有些熟悉的路，不知道在想什麼。

  林糖給小傢伙準備了生日禮物。

  他們到家的時候，張莉婕還沒有回來，據說是去接她的家人了。

  張莉婕的娘家在錦城，所以她是有些親戚在這裡的。

  林糖抱著明顯很高興的小朋友進了自己的房間。

  上次在韓家，高愛芳給她買的貓咪玩偶她很喜歡，後來在超市又看到了，她尋思著林宏的生日也快要到了，就買了另一個樣式的回來。

  還是個小貓咪，和她的那只是姐弟。

  其實不知道是不是姐弟，但她覺得是就是。

  林宏還小，他表達喜歡的方式就是抱著林糖親，蹭得姐姐一臉口水，然後跟著姐姐一起乖乖坐在地毯上玩玩偶。

  小朋友新奇得很，坐著坐著就趴下，仰頭睜著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玩偶看，還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它的腦袋。

  小玩偶沒有聲音，他自己乖乖地「喵」了一聲。

  林糖被他可愛得一塌糊塗，把小傢伙抱進懷裡，在他臉上香了一口，正要說話，門就被敲了一下。

  「糖糖，你張阿姨回來了，把小宏帶出來吧。」

  搬來錦城這個房子之後，這是第一次看到裡面有這麼多人。

  沙發上坐著好幾個林糖沒有見過的大人，她猜測了一下這些人應該是張莉婕的什麼長輩，一個個乖巧地打了招呼，其實她一個前妻的孩子，根本沒有必要做這些，畢竟他們在看到林糖出來的一瞬間就不約而同地都換上了尷尬的表情。

  如果不是林宏的話，林糖應該是待不下去的。

  滿屋子歡聲笑語，小林宏被抱在各個大人的懷裡，被逗弄得咯咯咯地笑，她只能在另一邊看著。

  再時不時低下頭看一眼手機。

  許是看出她的不適應，林仁讓她可以先去外面買點東西，一會回來就可以直接吃飯。

  她沒什麼要買的，但還是出了門。

  門關上的一剎那，把一屋子的喧囂也一道隔絕了。

  林糖漫無目的地在樓下的小區轉了一遭。

  天已經黑了下來，但小區里很亮，新開發的小區，住的人其實還沒有那麼多。

  樓底靜悄悄的。

  她靜下心來的同時，也可以好好地思考一下。

  她其實一直有考慮要不要告訴林仁，這麼久以來她一直是一個人住的事情。

  會委屈的。

  肯定會的。

  她才高二，再等一段時間才過她的17歲生日，她不想，也不願意讓自己一直在被這樣的事情困擾。

  可事實是，她脫不開。

  林仁是她的爸爸，她要考慮他的感受。

  可其實她真的很難過。

  現在的爸爸，和從前的爸爸，不一樣了啊。

  明明錦城和BJ不遠，但爸爸就好像游離在了她的生活之外。

  她一個人住，林仁不知道。

  她被張莉婕為難，被她冷嘲熱諷，被她說是沒有媽媽的孩子，林仁也不知道。

  ……

  林糖也是現在才發現，自己其實不是不在意，也不是像之前說的，只要爸爸高興，只要林宏好好的，她就什麼都可以。

  不是那樣的。

  她在意的。

  她難過，切切實實地難過。

  可好像，只要她不說出來，就不會有人能明白。

  就哪怕是剛才，那些人在家裡可以毫無負擔地說笑，她卻只能像一個外人一樣找藉口躲出來。

  委屈和難過從心臟溢出來，密密麻麻地貫穿全身。

  然後，下一秒。

  手機亮了起來，她接到了韓梓的電話……

  韓梓晚自習提前走了，林糖不在，他也沒有心思和邵龍他們一塊去書店，自己去坐了公交車，到了站晃悠著回家，莫名其妙地就想給林糖發消息。

  可發了好幾條，一點動靜也沒有。

  他想到了今天是林糖弟弟的生日，以為她在忙。

  他覺得他是不是該體諒一下，步子都停了一瞬。

  體諒歸體諒。

  可某人給林糖打電話的手，停都沒停。

  路燈很亮，影子很長。

  他把話筒貼近耳畔，淺淺的呼吸聲傳來。

  安靜的夜晚，他聽到那一邊的小姑娘，用微顫著的強忍著哭腔的語調，輕喊了一聲。

  「……韓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