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最美不過燈前目

  「唔呀……」索羅亞一路循著那名人類的氣味，踩著步子，在林子裡左轉轉，右轉轉。

  許淺素擁有波導之力與藤藤蛇，可以讓他近乎無視一些野生寶可夢的威脅。

  但對於索羅亞可就不一樣了，它的戰鬥力不強，誰來它都打不過，只能一邊躲避著殘暴寶可夢的襲擊，一邊緩緩追著許淺素的腳步……因此直到此刻，它才來至群青鎮下。

  索羅亞躲在樹叢里，好奇地仰首望著群青鎮高高的圍牆，心想住在裡面肯定很安全，要是我能住進去就好了……

  不過裡面儘是人類的氣息，對於我來說應該很危險……但那名人類卻對我那麼好……是不是人類並沒有媽媽說得那般壞呢？

  索羅亞望著大門後，瞭望塔上的人類，隨後一咬牙，從草叢裡鑽出來。

  「唔呀……（您好，我想找一名人……）」

  咻————！

  一根箭矢擦過空氣，伴隨著守衛的驚疑聲，猛地朝索羅亞激射而去。

  「唔！（媽媽！）」索羅亞金色的大眼睛看到箭矢，渾身發軟，下意識伏下身子，卻見箭矢擦過它的背部，幾縷皮毛於空中飛揚……躲過去了。

  但還沒來得及高興，又有兩根箭矢宛若流星般射來，與此同時，守衛開始呼喚人手，嚴陣以待……僅僅是一隻索羅亞，便讓他們如此戒備。

  索羅亞被嚇得眼淚當場就掉出來，連忙扭轉身子，躲避箭矢，但匆忙間，塞在它皮毛里暖著的一顆樹果竟是啪嗒摔了下來。

  「唔呀！？」索羅亞腳步一停，正欲撿起來，但一根箭矢卻是猛地貫入它身側的泥土中，箭羽輕晃，讓索羅亞心頭一顫，趕忙鑽進樹叢里。

  「切。」守衛收回弓箭，沒有再追擊，他們的職責是保護村鎮，可不是外出追殺寶可夢。

  「嗚嗚嗚嗚……」索羅亞躲在樹叢里瑟瑟發抖，眼淚一滴一滴往下落。

  它本以為人類可能沒有那麼壞，但實際上，對它好的人類，只有那個人而已。

  索羅亞舔了舔自己腰腹上的一抹血痕，靠著唾液止血，便縮在樹叢里，不敢動彈。

  它想在這裡等著那名人類出來。

  若是它現在離開去找療草，剛好錯過了那名人類，說不定便再也找不到他了。

  索羅亞便在忐忑與害怕中，這樣默默地等著，直至夜色降臨，月光如水般灑在地上。

  它也不知自己等了多久，只覺眼皮沉重，渾身疲憊。

  索羅亞打了個小哈欠，隨後再也堅持不住，小腦袋一歪，便直接睡了過去。

  ……

  許淺素一路避開行人，來至一處高牆角落，伸手在略顯粗糙的木質牆壁上一抹而過，旋即伸出手，「藤鞭。」

  咻————

  翠綠的藤鞭猛地從他的衣袖中激射而去，勾在高牆頂端，許淺素順著力道，在牆上輕踏幾步，便身輕如燕地越過牆壁，平穩落下。

  倒是可以藉助藤藤蛇的力量，用出幾分輕功的神韻。

  「波恰~」一離開群青鎮，藤藤蛇立馬從許淺素的衣服里鑽出來，坐在他的肩膀上，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

  許淺素打量著四周，判斷著方位。

  群青鎮建在一處山坡上，視野開闊，此刻離開高牆的束縛，一眼就能將大半個群青海岸盡收眼底，遠處的海洋在夜色中反射著圓月的光輝，隱隱能夠看到些水系寶可夢的身影。

  許淺素收回視線，尋了一處方位邁步離去。

  他走得不快，集中心神，擴散波導，感知著周圍的一切。

  以他目前的波導水準，在精細度上是遠遠比不得嘉德麗雅的精神探測的，做不到將畫面，聲音等都盡收腦海，只能大致知道那兒有些什麼……但他早便對奇魯莉安她們的波導爛熟於心，只要她們靠近許淺素十丈以內，便會被感知到。

  如今也只剩這個法子能較為快速的搜查了。

  ……

  現代，神奧地區，濱海市，嘉德麗雅的別墅。

  瑪俐今晚暫且先在這兒住下，打算等竹蘭回來好好研究那枚疑似與騎拉帝納有關的掛墜，若是研究不出什麼，便動身離開尋找時拉比的線索。

  其實就算找到了時拉比，祂也未必會如願跨越千年將許淺素帶回來。

  但穿越時空本就是絕大多數人只能耳聞的傳說，要想當真隔著千年將一個人給完好無損地帶回來，何其難也。

  可許淺素本就是現代的人，他本就不該去那什麼勞什子的洗翠……

  但不是的，許淺素也不算是現代的人……他本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夜風綿綿，青燈幽幽。

  嘉德麗雅蜷縮在房間內的單人沙發上，還是沒有睡覺。

  她仰起臉頰望著窗外濱海市繁華的夜景，也望著海洋中反射出的月華，昏黃的燈光與夜景在她翡翠般的眸子裡撲閃撲閃。

  她望了許久，不知不覺回想起了曾經的場景。

  那是她小時候，具體是多少歲，已經忘記了。

  她是貴族之後，詩書禮儀，樣樣都要學……不同的世界，但同一個貴族，身為貴族，他們才需要用更加嚴苛的要求對待自己……不是為了能夠統御領民，而是為了能夠讓領民依賴他們……雖然現代已經沒有領民一說，但嘉德麗雅的家族仍然貫徹著這一點。

  因此嘉德麗雅的童年……其實沒有童年。

  但她也不在乎，畢竟她是天生的超能力者，即便因為超能力過於強大的原因常常失控，但仍然為她帶來了異於常人的學習能力。

  因此雖然枯燥無味，卻不痛苦。

  但只要是這個世界的小孩，便不可能不對寶可夢抱有憧憬，抱有期待……那時的嘉德麗雅，最常做的事便是獨自一人望著院子中的青牆白瓦，期待著能走出去的那一天，幻想著邂逅屬於自己的寶可夢，前去世界各地旅行。

  可她是貴族大小姐，閒雲野鶴的訓練家生活，不屬於她，族內有族內的試煉之所……最重要的是，她的超能力遲遲不能完美控制，隨時都有可能對周遭造成巨大的破壞，因此便更加不能隨意外出。

  隨著年歲的增長，卻還是無法控制超能力，反而經常失控破壞周遭的一切，如此事實，讓家族蒙羞……因此，她在十一二歲那年，被軟禁起來了。

  若是無法控制，便沒有資格外出……當初的家主，是如此說的。

  但嘉德麗雅的讀心，也是隨超能力一同誕生的，因此她反駁道：「謊言，你只是在害怕。」

  她的反駁沒有起什麼作用，只是讓惱羞成怒的家主將嘉德麗雅的管家，僕從盡數驅趕。

  嘉德麗雅開始獨自生活。

  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恐懼著超能力，又厭惡著讀心，不外如是。

  嘉德麗雅並沒有想過大肆破壞來反抗，自小的教養，不會允許她做出那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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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她以為，時間仿佛就如此定格下來，再無一絲光彩時，一位少女從天上掉了下來……字面意思，就是從天上掉了下來，一瞬間就摔進了別院的池塘。

  那是一位和她一樣的金髮少女，聽她說，她本是山梨博士的助手，正在探查遺蹟時，被受驚的寶可夢用瞬間移動轉移到了別院上空，這才掉進了池塘。

  她叫竹蘭。

  她不在乎嘉德麗雅是誰，也不在乎嘉德麗雅是否會超能力，是否會讀心……

  兩人成為了朋友。

  竹蘭經常偷偷摸摸翻牆進來，給嘉德麗雅講述她在外界旅行的故事，還送給了嘉德麗雅一隻鐵啞鈴，讓她真正成為了一名訓練家……如此，也讓她成為了對戰城堡的首腦，以她的實力，再沒誰能夠限制她的自由。

  但還是沒能讓她完美控制自己的超能力，就連在對戰開拓區，也是她的管家代替她出戰。

  為此，她才會前往合眾地區，苦心磨鍊，這才將其控制住。

  至此，嘉德麗雅的人生已經沒有什麼人能夠插足進來……直到竹蘭委託她，前往伽勒爾地區，在那裡，她遇見了一個男人。

  許淺素。

  在此之前，她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通過第一次讀心，她從他的心底得知了一些蠻有趣的事，隨後通過他與木蘭博士的對戰，也確認了他有幾分訓練家的才能……也便僅此而已。

  許淺素這個人已經沒有其他值得深究的地方，更沒有值得嘉德麗雅注意的地方，他只是和嘉德麗雅自小見過的無數普通人一樣，尊敬她的身份，驚艷她的容貌，擔憂她的超能力，恐懼她的讀心……

  直到許淺素來到神奧地區，開始有意無意照顧她的起居。

  照顧她的起居，隨便和她接觸，當真不怕嘉德麗雅讀心？

  是的，許淺素不怕，為什麼不怕，據他所說，是因為信任與真誠。

  但說起來好聽，能做到的人又有多少，垂涎於嘉德麗雅的身份地位與容貌的男人不計其數，但得知她會讀心，還不一樣對她敬而遠之，唯恐接近。

  二十年來，知曉嘉德麗雅會讀心還願意主動接近的人，有且只有竹蘭一人。

  何況，許淺素的心底，還藏著誰也不能訴說的秘密。

  但這個秘密，嘉德麗雅知道。

  嘉德麗雅撐起側臉，瀑布般的柔順金髮垂在身側，眼底浮現幾分迷茫與猶豫，因為她是超能力者的緣故，才能感知到一些常人無法感知的東西。

  萬事萬物皆有命數，出生在什麼時代，就該生活在什麼時代，若是沒有極為強橫的力量擔保，時間旅行只會留下一連串副作用……但許淺素不一樣，他有著鳳王的庇佑，又或者說，他本就不屬於現代，因此穿越去洗翠地區才毫髮無損。

  但當他在洗翠停留的時間過久，那他到底算是洗翠人，還是現代人，還是異世界人？

  一個月，兩個月還沒有什麼影響，但一年，兩年呢？他在洗翠地區留下更多痕跡，就越容易被洗翠地區牽引……聽起來玄奧，但其實很簡單，許淺素留在洗翠地區的時間越長，便越容易在穿越時空，回到現代時發生意外。

  嘉德麗雅沒有證據，這只是她的些許直覺。

  事實上，最大的可能性反而是許淺素在鳳王亦或是時拉比，還是哪只寶可夢的保護下，完好無損地回到現代。

  但嘉德麗雅曾經預感許淺素會出事，她沒有太過在乎，只是留下一道印記，如今許淺素被銀河隊襲擊，導致與她相隔千年之遠，與死亡無疑。

  如今嘉德麗雅又有了預感，她該如何做？

  她靜靜望著海面上倒映的圓月，聽瑪俐說，洗翠的日夜時間與現代相差不大，許淺素會不會也在看著月亮？

  嘉德麗雅看了一陣兒，便收回視線。

  她長身而起，卻見六顆精靈球從她的衣袖依次飛出，緩緩落在床上。

  嘉德麗雅回首望了一眼自己的精靈球，便關上昏黃的燈光，邁步離開房間。

  ……

  「你確定要這麼做？」瑪俐穿著睡衣，一頭漆黑柔順的長髮灑在身後。

  她望著嘉德麗雅，低聲問道。

  「不可能將希望寄託於時拉比或是這未知的吊墜……想穿越千年將人帶回來，總需要做出諸多嘗試。」嘉德麗雅搖頭輕聲道。

  「如果你迷失在裡面了呢？」

  「不會。」嘉德麗雅垂眼看向自己的手掌心，輕聲道：「我能感知到他身上的印記……這會帶著我穿過迷霧。」

  瑪俐望著嘉德麗雅的面容，黛眉微蹙，忍不出問道：「他值得你冒這麼大的風險？」

  「如果你有嘗試的機會，想必早便做了……在你看來，值得？」嘉德麗雅反駁道。

  「我和他不一樣……」瑪俐眉梢微微一挑，道：「他是為了保護我才遭受這種事，那麼為了救回他，我冒些風險也是理所應當的。」

  嘉德麗雅不以為意地輕輕一笑，卻是沒有再多言，而是伸出小手，緩緩握住那紫黑色的吊墜。

  瑪俐見狀也便不再阻攔，在她心底，只要能夠讓許淺素回來，無論是誰遭遇危險……都無所謂。

  ……

  洗翠地區。

  許淺素緩步走在林中，心頭忽然傳來一陣灼燒感，讓他不由停下腳步。

  是嘉德麗雅留下的印記……

  她留下的印記怎麼會忽然發熱？發生了什麼？她怎麼了？

  許淺素眉梢蹙起，下意識看向天空。

  轟！

  卻見天冠山巔，一道閃電猛地劈下，清朗的夜空瞬間遍布裂痕，不詳而妖異的紅光自裂痕中升起，但轉眼間空間裂痕便忽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宛若黑洞般的空間漩渦。

  許淺素微微一怔，這種天降異象……原作的劇情線莫非開始了？

  他沉吟片刻，旋即抱起藤藤蛇，打算結束今晚的探索……先回群青鎮，此刻鎮子定然不安穩，靖若是找上門，發現他不在，定會對他心生懷疑。

  就在此時，嘉德麗雅留下的那枚印記卻是愈發灼熱，旋即就在一瞬間猛地灼燒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極為好聞的少女幽香。

  這股香味，許淺素十分熟悉……那位喜歡睡覺的超能力者，她的閨房，儘是這股香氣。

  許淺素抬眼望去，卻看一頭宛若瀑布的璀璨金髮，映入眼帘。

  與此同時，些許漆黑的閃電於許淺素的腳下向四周不著痕跡地蔓延開來……將方圓數十丈籠罩。

  時空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