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頁

    很想。

    微風拂過耳側的頭髮。

    總算說開了。

    宋時禮壓下眼底的慌亂，說話時的尾音，細微而克制地顫抖著：「還以為你又丟下我了。」

    一場晚宴，他看了她幾百遍。

    耳鳴的老毛病還是會犯，同時，他在沒找她的那一瞬間，過往的畫面陡然闖進腦海里。

    分手的那個夜晚，他那時說再看她一眼，不曾想就真的四年也再沒看過。那幾年，他在異國他鄉，無論做多少次夢，偏偏就是夢不見她。

    好像是真的沒什麼緣分。

    宋時禮脫口而出的那句話，除了還在生悶氣的緣故，其實也有這個原因。

    蘇歲檸實在是忍不了了，伸手攬住他的脖頸。

    宋時禮一頓，摟著他的腰，溫順地低下頭，埋在她的頸窩裡。

    蘇歲檸揉揉他鬆軟的頭髮：「好啦，不走。」

    宋時禮垂著眼帘：「那你說句謊話，讓我開心一下。」

    蘇歲檸眼眶微酸，在他耳畔說：「愛你的，不是謊話。」

    照進走廊里的月色波光粼粼，溫柔得過分。

    好吧，他說他想她。

    想到這裡，蘇歲檸的唇角慢慢上揚。

    她輕聲說——

    「宋時禮，我們不會算了的。」

    她還想和他談戀愛。

    這就是蘇歲檸考慮了好幾天，要告訴宋時禮的話。她也不想管會有多少閒言碎語了，她就當沒聽見。

    只她想跟他好好談戀愛。

    -

    夜晚的房間裡，電視是背景音。

    蘇歲檸聽完宋時禮說的，丟了個枕頭給她，樂不可支：「我說你真是的，你就不能多聽兩句再走？」

    宋時禮嘖了聲：「誰知道，我滿腦子都是以前分手的時候的…」

    蘇歲檸一聽「以前分手」這幾個字，簡直是頭疼，不由分說地打斷他：「好了好了，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她小聲說：「當年的事我可難過啦。」

    說到這裡，她走近宋時禮的身邊，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低著頭說：「你那會兒是不是真的什麼都聽不見啊。」

    宋時禮一頓：「…你知道了？」

    蘇歲檸點了下頭：「看到你的病歷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怕你同情我。」

    宋時禮雲淡風輕，好像不是在說自己似的。

    「你如果因為同情我而不得不留在我身邊，我會過意不去。」

    蘇歲檸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眼眶又開始泛酸，故作輕鬆地說：「你…你這樣我會很感動的。」

    宋時禮的手也冷，她的手也冷，兩個人的手握在一起，其實暖和不到哪裡去，但就是想拉著。

    沒等蘇歲檸感動完，宋時禮懶懶地撩起眼帘，慢條斯理地補充說：「不過我現在改主意了，我當年應該告訴你。」

    蘇歲檸沒跟上他的思路，歪了歪腦袋：「嗯？」

    宋時禮支著腿，唇角微挑，拖長了聲音：「我又覺得過意得去了，你最好特別同情我，然後一直留在我身邊。」

    蘇歲檸：「…」

    雖然知道他半開著玩笑。

    她撲哧一聲笑出來：「你差不多得了啊。」

    窗外夜幕低垂，蘇歲檸走到落地窗前，俯瞰著城市的夜景。她想，她真是在很多扇落地窗前看過風景。

    聚會過的別墅，宋家，蘇宜的家，到現在宋時禮的家。一扇一扇的窗，倒映著日升月落，四季流轉，連接起她夢境般的這幾年。

    她回過頭，說，宋時禮，我想我們以前住的那套房子了。

    宋時禮淡笑了笑：「明天帶你去。」

    蘇歲檸沒反應過來：「不是…賣掉了嗎？」

    宋時禮伸手揉了一把她的頭髮，語氣裡帶著幾分笑意：「這你也信？」

    蘇歲檸反應過來了，氣鼓鼓地別開頭：「我真信了，說吧，要怎麼哄我？」

    宋時禮一本正經地想了想，說：「房子是你的了。」

    蘇歲檸睨他一眼，撇嘴：「別的呢？」

    宋時禮過來摟著她，懶腔懶調地問：「你想要什麼，能給的我都…」

    月色溫柔，愛意滾燙。

    蘇歲檸對上那雙她看過無數次的眼眸，兜兜轉轉，一年又一年，多少不可能，她偏要愛他。

    她貼上他的唇。

    宋時禮攬住她的腰，微微後仰。

    「我想跟你好好談戀愛。」

    親得腰軟，蘇歲檸緩了會兒，認認真真地說。

    宋時禮的指節有一下沒一下地蹭著她的手心，嗯了聲：「這太簡單了，來點難的。」

    蘇歲檸想了想：「那我要明天一整天都陪我。」

    「我…」不出她所料，宋時禮噎了下。

    她彎了彎眼眸：「開玩笑的啦，大忙人，我也要上班呢。」

    不過宋時禮好像還有點在意，他沉默片刻，按著蘇歲檸的後腦勺，又親了親她的唇瓣，蘇歲檸唔了聲，默默回應。

    「我陪你的時間可能不會很多。」他說。

    蘇歲檸根本沒當回事：「宋時禮，四年都等了，現在我們每天都能見面，完全夠了啊，我又不是得天天掛你身上。」

    宋時禮頓了頓：「那我想多見見你呢？」

    …這人真是。

    蘇歲檸無奈，說：「打視頻！」

    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蘇歲檸老是被他逗笑，這一夜月白風清，他們就這麼聊了一整宿。從見不到彼此的四年，聊到重逢之後的心境，再聊聊以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