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道是無晴卻有晴

  「這些都是你蠢，我顧墨沉的性格你大抵也是聽說過的，和我作對的人，從來沒有一個是好下場的，之前的山田拓源是這樣，林染是這樣，包括你…..也是這樣。」顧墨沉一雙如雄鷹般陰狠的眼睛讓人不寒而慄，他極盡邪魅地開口，一字一句，仿佛每吐出一個字，嘴角都在溢出鮮紅的血，空氣中也瀰漫著血腥味，他摩拳擦掌，似乎有一種頃刻之間就可以把歐陽斯毀掉的能力。

  歐陽斯此刻已經對所有的事情都失去了希望，聽到顧墨沉這麼說，臉上依舊平靜，沒有什麼表情。

  「我們就把之前的事情，一件一件地算算。不過我念在你也是受了別人的利用，之前你針對我公司的事情我就不和你計較了，只是蘇沫的事情……我要你付出百倍千倍的代價！」顧墨沉怒吼出聲，聲音陰狠，幽深如湖的瞳孔好似蘊藏著無盡的寒意，他到現在甚至都不知道歐陽斯那天到底對蘇沫做了什麼。

  顧墨沉覺得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蘇沫的面前，永遠假裝若無其事，永遠的欺騙自己，那天其實就是一個小小的意外，其實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可是欺騙自己總歸是要付出代價的，顧墨沉在無數個日夜裡，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被掏空，無比憤恨自己那天為什麼沒有保護好蘇沫。

  這一切的自責和愧疚，當歐陽斯站在自己的面前的時候，全部都轉化成了怒意，恨不得將對方生吞活剝，才能夠讓自己泄憤。

  總歸是要付出代價的。一切恩怨都要有個定數。

  歐陽斯毫不畏懼地對上了顧墨沉的眼光，休息了這麼一會兒，自己的身體稍稍恢復了一點力氣，艱難地移動了一下身體，換了個不那麼屈辱的動作，隨後對著顧墨沉一字一句，無比堅定地開口，「顧墨沉，其實那天我並沒有對蘇沫做什麼。」

  「你說什麼？」顧墨沉深邃的眼睛徒然瞪大，難以置信地開口，手和嗓音都在顫抖著，他一下子，竟然分不清歐陽斯話里的真假，那天他真的沒有對蘇沫做什麼嗎？

  一種難掩的喜悅幾乎就要從顧墨沉胸口噴涌而出，似乎離真相很近很近，可是他極力地克制著自己的情緒，顧墨沉害怕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他必須等到所有的事情都弄明白了以後，才可以是相信歐陽斯的話，雖然在顧墨沉的心裡，他比任何都希望歐陽斯此刻說的都是真相。

  歐陽斯似乎很享受地看著顧墨沉此刻表情的變化，玩味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就在顧墨沉快要爆發的時候，歐陽斯才不緊不慢地再次開口，「我說，在你們婚禮那一天，我並沒有對蘇沫做出什麼。」

  「你現在說這個是什麼意思？」顧墨沉一下子有些不明白歐陽斯到底是什麼目的，他明明可以什麼都不說，然後讓自己痛苦下去的啊。

  歐陽斯的眼眸沉了沉，俊逸的臉頰更加蒼白，好似經歷了一場浩劫，深邃的眸子劇烈的抖動著，嗓音低沉暗啞，凝視著顧墨沉，「那天我確實被你追捕得快要奔潰，想著既然要死，那你們也別想要好過，我就冒險把蘇沫給帶走了，可是，你知道的，蘇沫的身上天生就有一種讓人自行慚愧的清澈和乾淨，在我看到她的那一刻，我突然間覺得自己是那麼卑鄙…….」

  顧墨沉如湖般清澈的眸子閃爍著瀲灩的光，如一池深不見底的寒潭詭異深邃，他似乎是踩到了什麼，「所以你最後什麼都忍住了？」

  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歐陽斯是這樣的男人，如果他真的對蘇沫有所企圖，那麼好的機會擺在眼前，他又怎麼可能會什麼都不做呢，不過接下來歐陽斯的話，算是徹徹底底地讓顧墨沉相信了。

  歐陽斯自行慚愧地笑了笑，眼神透過顧墨沉，似乎在看著另外一個人，或者是看見了以前發生的事情，「其實，如果不是因為之前的恩怨，我大概就會去追求蘇沫了，從她進入我的公司開始，我就覺得，她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她的身上有別人沒有的智慧，韌勁兒，幽默和爽朗。可是之前的仇恨，讓我不得不對她有所戒備，也處處想辦法為難她，仿佛只有這樣，才可以證明我對她其實沒有什麼感覺。但是當最後我的公司也失去了，我想要報復你，把她帶走的時候，我看著她躺在床上蒼白的臉，我當時幾乎就要窒息，腦海中有個聲音告訴我，如果我這麼做了，我就會後悔一輩子的，最後，我決定只是偽造出一個蘇沫被強姦的場面，讓你痛苦，其實什麼事情都沒有做，蘇沫自己大概也是知道的，我什麼都沒有對她做…….」

  顧墨沉的腦海中轟的一聲，仿佛有什麼東西炸裂開來，破碎成無數個飛濺而出血漬。他動了動嘴角，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原來歐陽斯真的沒有對蘇沫做什麼，可是之前蘇沫就告訴過自己這個真相，是自己的自以為是和不信任，徹底地傷害了蘇沫的心，自己一直不相信她，總覺得親眼看到的就是事實，從未認真地聽過蘇沫的話。

  雖然不管蘇沫變成什麼樣子，他都不會放棄蘇沫，都會一直讓蘇沫待在自己的身邊，可是說到底自己從來沒有相信過蘇沫的話，甚至還懷疑蘇沫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自己的。

  他抿著薄唇，蒼白的眸子抖動著，嘶啞的聲音從喉嚨中擠出，「歐陽斯，很好，你倒是真的沒讓我失望。」

  他極盡諷刺的話語卻讓歐陽斯哈哈大笑起來。

  「顧墨沉，今天我之所以會把這些事情說出來，並不是怕了你，而是為了蘇沫，如果我活不下去了，我希望蘇沫可以好好地過完這一生。」歐陽斯說這話的時候，眼底有著深深的無力，如果不是之前只以為是的復仇，他和蘇沫會不會有一絲的可能呢？

  顧墨沉站在原地，一言不發，是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我會安排人把你送出國。」顧墨沉突然間開口說，他的聲音在空氣中炸裂，話一出口，其實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為什麼會突然間就有了這樣的安排？他也搞不清楚，自己似乎對歐陽斯沒有那麼恨了。

  歐陽斯更是難以置信地盯著顧墨沉的眸子，完全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真的就這麼輕易地要把自己放走嗎？本來歐陽斯都做好了死在這裡的準備了。

  「顧墨沉，你倒真的是讓我刮目相看啊，我還以為我會死在你手裡了。」歐陽斯打趣著，他也不知道此刻的什麼樣的情緒讓自己可以對著顧墨沉開玩笑。

  「你如果想要找個結局，我也會成全你。」顧墨沉臉色冰冷，沒有絲毫的笑意，不過相比起剛剛走進這間倉庫的時候，緩和了很多很多。

  「反正現在一切的真相都已經瞭然，該死的人也都已經死了，我對這個地方也沒有任何好留戀的了，既然你要讓我離開，我又何樂而不為呢？」歐陽斯感覺自己此刻是前所未有的輕鬆，從來沒有哪一刻是現在這樣，沒有任何的事情壓在肩上，他本就適合那种放盪不羈地生活，是生活在不斷地約束著他，如今一切回歸平靜，也是時候開始新生活了。

  「我會讓你安排的，不過我警告你，趁早打消了對蘇沫的那些念想。否則，不論你在哪裡，我都不會讓你好過。」顧墨沉轉身，一邊朝著門口走去，一邊對著歐陽斯冰冷的說道。

  「等等，顧墨沉！」歐陽斯激動地開口，叫住了顧墨沉。

  「什麼？」顧墨沉頓住了腳步。卻並未回頭，冰冷地開口問道。

  「替我跟蘇沫說句對不起，之前的一切，給她造成的傷害，我都該道歉，她從來沒有做錯任何的事情，她是無辜的…….」歐陽斯淡淡地開口，如果顧墨沉此刻回頭，定然能看到歐陽斯臉上傷痛的自責的神色，雖然歐陽斯也知道，一句道歉是沒有辦法改變什麼的，可他還是最後掙扎著想要說點什麼。

  顧墨沉沒有說話，沉默了幾秒，隨後邁開修長的腿，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一切的恩怨，仿佛都消失在這個背影里，消失在剛剛關上門的那一瞬間。

  倉庫外的藍天白雲，讓顧墨沉俊朗的緊鎖著的眉頭稍稍放鬆。

  他自然是不會把歐陽斯剛剛說的話告訴蘇沫。這件事情說到底都是兩個男人之間的恩怨，現在他們用男人該有的方式解決了，對於顧墨沉來說，歐陽斯就是自己的情敵，他又怎麼可能會把情敵要自己轉告的話，告訴蘇沫呢？

  不過顧墨沉知道，他大概是會把今天歐陽斯和自己的說的其他話和蘇沫說，會告訴蘇沫自己把歐陽斯送出國外了。

  那麼這一切的事情，都隨著風隨著旭日，沉寂在無聲的塵埃里，降落在夕陽的餘暉里，再也不會有人刻意提起，那些傷害終歸也會被時間撫平，他和蘇沫的生活，自然也會慢慢會到正軌，不久後更是會有一個自己和蘇沫孩子降臨到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