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捨己為人的楊某人

  才剛剛天亮，楊添辦公室里就已經堆了不少空酒瓶子。

  從醫院出來之後，太子韓賓，包括恐龍和十三妹都沒有回家，反而是一起來到了楊添這裡喝酒。

  當然，酒是喝了不少，不過大家臉上都神情，卻並不輕鬆。

  特別是太子和韓賓，那陰沉的神色，仿佛剛剛喝下去的不是酒，而是毒藥一樣。

  事情還得從醫院裡說起，醫生先生通知了日常主持社團事務的太子三人，可以進去和蔣天養見面了。

  這個時候楊添心裡就有些疑惑了，畢竟這可不是電影，槍傷他可是怎麼見過的。

  哪怕外表看著一小個血洞，其實裡面的傷，更比外表看著要嚴重的多。

  特別是像蔣天養這種，據說還是胸口中槍的，能保住命就已經不錯了。

  哪有那麼誇張，手術才剛剛完成就能直接見客說話的。

  而且看醫生的樣子，也明顯不像是讓家屬進去聽遺言的神色。

  不過想到這次蔣天養可能是在演戲，楊添當即也就釋懷了。

  可誰知等他們仨進到病房之後，蔣天養的話，還是讓他不禁皺起了眉頭。

  就見病床上的蔣天養雖然不像真的胸口挨了一槍，危在旦夕的樣子。

  可是那憔悴的的樣子。蠟黃的臉色還有蒼白的嘴唇，看著倒也不像是能裝出來的。

  「沒想到我混了幾十年，居然連自己身邊養了鬼都沒有發覺。

  好在這次阿晉剛好從泰國過來，不然這條命可能還能真就交代了。」

  「蔣先生，你沒什麼事吧？那個鬼抓到了嗎？」

  太子和韓賓應該沒想到蔣天養可能是在演戲，這個時候是真的忍不住關心起來。

  「沒事，還好有避彈衣，不過還是老了，沒想到即使穿了避彈衣，居然還是斷了好幾根肋骨。

  至於那隻鬼，阿晉已經處理了。」

  聽到這裡，楊添心裡更確定了，蔣天養這次估計就是收到了什麼風，所以才故意自己演這一出的。

  畢竟避彈衣這玩意兒他穿過，又沉又熱，不是實在沒辦法，誰會沒事往自己身上套。

  他還在想著，這時韓賓開口了。

  「蔣先生，沒事的，你好好休息就是了，社團的事，我們三個一定會替你好好盯著的。」

  韓賓這話，本來只是一句安慰，可沒想到蔣天養居然笑著點了點頭。

  「你們年輕人，確實需要多擔起一些社團的事了。

  本來我是打算，在處理完北角之後，就立馬著手其他堂口的轉型的。

  現在看來，這個任務只能交給你們三個了。

  你們負責的堂口，基本上都已經脫離了社團最原始的運作模式，對於轉型這一塊，相信你們也有自己的經驗。」

  聽到這話，韓賓和太子還有些得意，畢竟這怎麼聽，都像是一種褒獎。

  可是楊添的心裡卻是一突，連忙笑著說道：「我們還是太年輕，需要蔣先生你隨時耳提面命才行。」

  楊添已經聽出來了，蔣天養有想要隱退的意思，這可不符合他現在的利益。

  這個時間段，社團的領導人可謂是非常重要，不能輕易就換人。

  新的龍頭，鬼知道他是個什麼態度，這其中的變數太大，比不上蔣天養這個已經熟悉的人來的安穩。

  誰知這時蔣天養嘆了一口氣，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這次只是一個警告，我如果繼續留在港島，實在不知道之後還會有多少麻煩在等著。

  我倒是無所謂，可是社團這麼大，別人要找麻煩，那實在太容易了。」

  蔣天養的話，韓賓和太子有些不明所以。

  「蔣先生，聽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對我們洪興不利？到底是誰？」

  太子最先忍不住，立馬出言詢問。

  「別傻了，我們洪興哪怕實力再強，可是面對他們，根本就是以卵擊石。」

  太子還是有些不明所以，可是韓賓卻似乎有些悟了，不確定的說道：「蔣先生你的意思是，上面？」

  一邊說著，韓賓還一邊伸手往上指了指。

  這時蔣天養終於不再賣關子了，點了點頭說道：「那些鬼佬找到了我，想要讓我幫他們做事。這種事能做嗎？特別是在這個特殊的時期，所以我就想到了隱身。」

  說道這裡，蔣天養露出了一臉的自嘲「可惜呀，我想著我隱身幕後，他們找不到人，自然就會去找其他社團了。

  可沒想到，原來我的身邊，居然早就被他們安排了釘子。」

  楊添沒想到蔣天養居然這麼坦陳，直接把鬼佬找他的事說了出來。

  於是他乾脆直接問道：「鬼佬要咱們幫他們做事？那現在怎麼辦？」

  蔣天養這時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拖！」

  「拖？什麼意思？」

  這次，不但韓賓和太子疑惑，連楊添都有些摸不清蔣天養的路數了。

  而蔣天養這時卻是眼裡透著光一樣，表情還還有些許得意的說道：

  「之前是我太天真了，以為躲起來就沒事了。

  所以這次，我打算借著養傷，真的回到泰國那邊去。」

  「啊？可是蔣先生，你走了，洪興怎麼辦呢？」

  太子雖然曾經想過當這個龍頭，可是剛剛才聽說，鬼佬想要讓洪興幫他們做事，他可不傻，明白這個時候，龍頭的位子絕對會燙屁股。

  「怎麼辦？我看你們三個，這段時間做的就很不錯呀！繼續保持下去，等撐過了這段時間，鬼佬回了老家再說吧！」

  說完這話，蔣天養見三人都在皺眉思索，笑了笑繼續說道：「不是我想要繼續賴在龍頭的這個位子上，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你們三個繼續主持洪興的日常事務，這樣一來，鬼佬想要做什麼，就肯定會來找你們。

  到時候你們就有了推脫的藉口，也不會召來鬼佬報復性的打擊，畢竟你們上面還有我的存在，這個理由，也算是一種轉圜的餘地。

  實在不行，你們就把電話一切都往我的身上推。反正我身在泰國，鬼佬也拿我沒什麼辦法。

  只有這樣，咱們才能順利的拖到那一天的到來。」

  「那之後呢？」太子被蔣天養的計劃，說的有些心動，連忙追問道。

  而這時的蔣天養，卻只能苦笑著搖了搖頭道：

  「之後？之後具體會是一個情況，現在誰也說不準，想來應該不會比現在還要糟糕吧？

  不過為了應付之後的形勢，社團轉型這個事情，絕對不能停下。

  鬼佬那邊，你們儘管往我身上推，可是社團內部的事情，畢竟我不在港島，就得你們三個多費心了。

  所以我才說，你們三個肩膀上的擔子很重，社團的未來，可以說全在你們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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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分鐘的時間，蔣天養就和他們說了，繼續負責洪興日常事務的事。

  雖然蔣天養的做法，有跑路的嫌疑在裡面。

  可不得不說，他想出來的這個分權的主意，確實是目前應付鬼佬最有效的辦法。

  把洪興從一個整體，分成差不多的三份，這樣一來雖然可能導致日常事務處理起來效率變低，甚至可能嚴重影響洪興的發展速度。

  可是鬼佬如果還想著把洪興納入麾下，就也得付出三倍的精力和代價，關鍵最後還不一定能如願。

  這麼一來，有了一定轉圜的餘地，鬼佬這邊也就不至於死咬著不放了。

  即使最後他們真的惱羞成怒了，那想要各個擊破的話，時間上也來不及了。

  不過除了鬼佬這邊的壓力，還有一個讓人頭疼的地方，就是推動社團的繼續轉型。

  轉型的難度，大家這段時間也都看到了。

  那可真不是一句話就能解決問題的。

  僅僅一個北角，就投入了蔣天養的全部精力不說，關鍵是效果還不是那麼太理想。

  現在有了北角這個案例，其他那些老派一些的堂口，想要推動轉型就更難了。

  所以從醫院出來之後，三人一商量，眼看天都快亮了，乾脆把十三妹和恐龍也一起拉上，大家一起討論一下，接下來轉型的事，該怎麼入手，也算是群策群力了。

  於是眾人就來到了楊添這裡，一邊喝酒一邊聊。

  可是直到天都亮了，酒倒是喝下去不少，切實可行的辦法，卻真是沒有。

  首先就恐龍這傢伙，屬於腦子裡全是肌肉的類型，打打殺殺他最在行，動腦子的事情，基本和他沒關係。

  就說他負責的屯門，之所以能順利轉型完成，其實真正作出規劃的還是他弟弟韓賓。

  而十三妹那邊也是一樣，也是跟著韓賓楊添的腳步，一步一步走過來的。

  他倆基本上全程就是負責喝酒，建設性的意見，那是一個都沒有。

  而太子這邊，則是建議強行推進改革。

  畢竟在場的五個話事人，各自堂口的實力加起來，確實有碾壓其他堂口的實力。

  可惜不但遭到了韓賓的反對，甚至連楊添都不太贊成。

  而太子自己心裡其實也是清楚，這個法子只能當做最後不得已的保底做法。

  畢竟港島可不止洪興一家社團，洪興要是內亂起來，大家心裡都十分清楚，肯定會有外部勢力插手進來。

  到時候會是一個什麼局面，現在誰也說不清楚，不過可以確定的是，洪興肯定會有遭到最強烈的打擊，實力大損都是輕的，在江湖上除名也不是不可能。

  而韓賓那邊，倒是清醒的多，試著總結了一下轉型的阻力。

  歸根結底還是一點，那就是利益的問題。

  對於韓賓的想法，其他人倒是都點頭認可了。

  可是該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利益問題，大家又不約而同的陷入了沉默。

  就連頭腦最簡單的恐龍，聽完了分析之後，也開始對那幾個老派的話事人破口大罵。

  實在是那些傢伙，真是有些爛泥扶不上牆的味道。

  要知道楊添的夜場有多賺錢，那可是有目共睹的。

  這種東西，別的不少社團，都來取經，然後經營起了自己的夜場。

  可就是那些老傢伙，除了靚媽和基哥稍微學到一點皮毛，其他的，那真是連學都懶得學。

  相比於費心去經營夜場，他們反而更喜歡去夜場收保護費。

  每天不是想著怎麼去搶地盤收保護費，就是在去收保護費的路上。

  在他們眼裡，開夜場那是商人幹的事，開地下賭檔和開馬欄，已經是古惑仔能做的極限了。

  要不是洪興有規矩不能碰麵粉，不然的話，其實他們更加願意去大張旗鼓的開粉檔。

  在賺錢的同時，他們更加享受別人害怕他們的感覺。

  想要讓他們服務客人，那真是比殺了他們還要難受。

  這麼一對比之下，楊添突然發現基哥和之前的黎胖子兩個，還真的已經算是老派古惑仔里，比較進步的兩個人了。

  可是罵歸罵，具體的辦法還是要想出來。

  現在的情況，不轉型以後可能就是沒法生存，他們自己倒霉也就算了，很可能還會連累整個社團一起跟著完蛋。

  楊添其實比別人更清楚，未來港島社團的下場會是怎麼樣。

  在渡過了最後的狂歡之後，凡是沒有轉型的，有一個算一個，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不說遭到嚴厲的打擊，就說在大環境改變之後，自己還沒跟著改變的那些，都不需要刻意針對，他們自己就被整個社會給淘汰了。

  所以對於社團轉型這個事情，楊添還是很上心的，關鍵是不想那些老傢伙，連累到他的身上來。

  所以眼見天已經大亮了，他乾脆咳嗽了兩聲，把注意力都給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之後，這才皺著眉頭看向眾人。

  「其他堂口轉型的問題，說白了就是錢的問題。

  如果我來解決掉這個問題，其他的事，太子你和韓賓能不能搞定？」

  楊添的話，讓在場的眾人一下子都安靜了下來，太子還沒有說話，倒是韓賓有些詫異的問道：「大頭，還有五個堂口需要解決，你可別衝動。」

  楊添舉起了手裡的酒杯，神色有些陰沉。

  「不就是錢麼，給他們就是了。正好之前社團讓我管理著媽閣的一個堵場，現在這個場子，我可以拿出來。」

  聽到楊添居然肯把媽閣的場子都拿出來，眾人有些驚訝。

  不過太子這邊，在皺眉思索了一下之後，還是開口勸道：「那個場子雖然賺錢，可是對於五個堂口而言，還是有些杯水車薪，我看還是算了，不行就還是先試著讓他們自己動手。」

  聞言楊添咬了咬牙，繼續加碼「除了媽閣的那個場子，我還準備投資兩個酒廠，一個產紅酒，一個產啤酒，用來供應夜場，這也是一本萬利的生意，也可以讓他們插一手。

  還有我在港島那個VCD組裝廠，也可以拿出來。

  三個工廠，再加媽閣一個堵場，他們要是還不知足，那就動手打吧！」

  楊添殺氣騰騰的說完，卻讓其他人全都驚呆了，不明白楊添這麼做，到底是圖什麼。

  畢竟這種捨己為人的行為，怎麼看都不該出現在一個古惑仔身上。

  不過楊添表面雖然一臉肉疼，心裡其實倒是沒多少心疼的感覺。

  這些生意，只是分出去些利益而已，只要操作得當，那可是能在關鍵時候，保護自己的好事情。

  畢竟除了媽閣的那個堵場，其他的三個工廠，嚴格來說生產的，可都不是什么正經玩意，他正缺背鍋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