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洗硯池

  許墨辰這邊準備好後，就帶著唐德潤以及蕭南煙，前往洗硯池。

  這洗硯池距離月崖有小半天的飛行距離，到來的時候，便看到一個巨大的池水，周圍圍著不少修仙者。

  那池水看過去呈現墨色，水面不起任何波瀾。

  許墨辰三人下了飛馬，來到洗硯池邊上，神識掃入水中，卻只感知到一團團黏糊糊的墨水，也不知道有多深。

  蕭南煙以前來過，她溫溫和和地解釋：「傳說這位上古大能，是文法宗的文道開創者。

  這硯台乃是他的隨身寶器，當年飛升的時候，一笑將硯台拋入池水中，混為一體。」

  這是洗硯池的來歷，許墨辰指著：「也就是說，池水中蘊含著那位大能修仙者的神通。」

  修仙者飛升融入天道，原先的術法神通就沒有用，因此會留下來，這就成了傳承。

  洗硯池也是差不多那樣的存在。

  許墨辰目光從池水中移開，看著池邊的修仙者，三三兩兩也是在討論。

  果然，網紅景點其實沒有想像的那麼有誘惑力。

  一切都是美化的結果，嚴格說起來，對於大部分修仙者而言，這裡其實就是一池墨水。

  過了一會兒，有修仙者飛起來，跟著躍入池水中，應該是想著深入探索一番。

  周圍一片譁然，第一個吃螃蟹的總是惹人注目。

  哪知道進去還沒有一會兒，但見墨水噴出來，那修仙者從池水中約出來，落在地上噴出一口鮮血。

  「想要大能修仙者遺留的傳承，豈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蕭南煙微微搖頭，「公開的秘密，如果能輕易破解，也就不會存在到現在了。」

  許墨辰瞭然，這就好比一位超級學霸，留下一本自身的學習秘籍筆記本，大家都可以看，但誰也看不懂。

  強行想要花費時間研究的，也許頭髮白了都搞不定。

  畢竟大部分人都是學渣。

  而雲上界的其他超級學霸，各有門路，自然也就不會盯著別人的筆記本。

  許墨辰暗討，真實的修仙界和小說裡面還是不一樣的。

  有人開頭，就有其他人跟著試。

  只不過和預想的一樣，學渣下場的結果，那就是被秒殺。

  許墨辰不著急，等到下午的時候，早上來的一批修仙者就陸陸續續離開了。

  下午又來了一批，大概是重複同樣的過程。

  許墨辰一直開著六道卍瞳，仔細查看池水墨汁。

  非常難發現，但是他還是找到了一點問題。

  墨水中，似乎蘊含著小小的力量。

  那力量是什麼，他沒有親自下場還不知道，但不要小看那點力量。

  一滴墨水沒什麼，匯聚起來的話，就不容忽視。

  蕭南煙坐在一塊石頭上，雙手托著下巴：「文法宗的前輩留下的，應該是對於文法的參悟。

  妖獸界大部分修仙者不擅長此道，過來也就是體驗了。」

  唐德潤看了點呆呆站立的許墨辰：「那就要看陛下的了，畢竟陛下曾經創造出文道。」

  「什麼？」一向矜持的蕭南煙也是驚愕，「創造文道？」

  這個話題唐德潤沒有再繼續下去。

  許墨辰一直沒有行動，只是站立在池水邊。

  前來的修仙者一茬又一茬地來來去去，都沒有打攪到他。

  這麼一站，就是十來天。

  剛開始的時候前來的修仙者還比較多，參與嘗試的也不少，但越到後面人數越少。

  這是因為來火焰山的修仙者，基本上也是一批批的，這一批到來月崖，自然想著去洗硯池看看。

  等到沒有收穫的時候，消息傳開了，也就沒有多少人來了。

  蕭南煙也只是靜靜坐著等。

  她其實對於許墨辰並不是很了解，開始只是覺得能夠修仙的人族皇帝有點特殊。

  包括在有鳳一族的仙池，融合鯤鵬血脈的時候，她察覺到一絲異樣。

  但也僅限於此。

  不過現在跟到這裡十幾天，看著紋絲不動的許墨辰，她心裡的看法改變了。

  不管其他修仙者怎麼想怎麼來怎麼去，他始終堅持著自己的目標。

  而旁邊的唐德潤則是一副瞭然的模樣。

  當年還是凡人的時候，許墨辰知道自己這個皇帝，不過是個傀儡。

  在那種情況下都能咬牙，硬生生一塊塊將六部九卿給處理了，重新收攬大權。

  這份堅韌的心力，不是一般修仙者可以比擬的。

  這天晚上，終於洗硯池附近，再也沒有修仙者的蹤跡。

  許墨辰這才吁了口氣，他回頭一笑：「到朕試試了。」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句話，蕭南煙的心裡居然一跳。

  唐德潤上前：「陛下，微臣願意跟隨。」

  「不了，」許墨辰擺了擺手，「朕看過了，池水中的墨，蘊含文道。

  愛卿不通此道，恐怕進去對於修為有損。」

  這個是事實，唐德潤只好作罷：「那請陛下務必小心。」

  許墨辰點頭，打開六道卍瞳，用神識裹住自己，同時道源之力輸出。

  他一躍而起沒入池水中。

  蕭南煙和唐德潤兩人，都是快步上前，看著水面上的漣漪，心中各自有所思。

  話分兩頭，許墨辰沒入池水中，他是做好準備的。

  當初和文法宗的聖人交手過，所以其實對於文道之流，他並不陌生。

  只是沒想到，他還是有些疏忽。

  墨水裹住自己，道源之力和神識根本無法阻隔，猶如無數尖針刺著自己。

  雲上界沒有肉身，所以現在的許墨辰，其實就是元嬰本相。

  相當於直接攻擊靈魂。

  這個時候，許墨辰才知道，有肉身也有肉身的好處。

  但他沒有退路，心中念想轉動，面對不同文道的滲透，牴觸不如接納。

  於是他乾脆撤除神識和道源之力，敞開大門，讓那些墨水湧進來。

  果然，墨水似乎找到宣洩口，一股腦往許墨辰的眉心天門而去。

  洗硯池存在幾千上萬年了，前來參悟的修仙者也不知道有多少。

  都是想著抵抗抵消墨水蘊含的力量，從來沒有人想過接納。

  那是因為，修仙者總是以為自己才是一切的中心。

  但許墨辰一直以來沒有以修仙者自居。

  他的立場，始終是人族皇帝。

  人族皇帝，也不是靠一個人就能成就天下的。

  他的身邊有一群跟隨幫助他的臣子。

  乃至於對於文道也一樣。

  尤其是他是穿越者，藍星未來時代，現代教育講究的不是排斥，而是兼容。

  所以才有了他現在，如此獨特的處理方式。

  但這也蘊含著巨大危險。

  打開防禦，讓其他力量進入，如果沒有辦法控制住，最可能的結果是自己被吞沒。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的既視感！

  那墨水湧入之後，許墨辰打開所有關聯，直接往炁藏神府的方向沖刷進來。

  他的九竅，目前開通了四竅，所以墨水主要流過的，是這四個地方。

  水中蘊含的文道氣息，不斷吸附在四竅的世界。

  這些文道，乃是上古大能修仙者飛升前留下的，已經失去主人，只能憑藉曾經的一點力量存續。

  以前來洗硯池的修仙者，都是排斥它，如今突然獲得一個可以接納的地方，自然不會放棄這樣的機會。

  泥丸、絳宮、黃庭、尾閭四大世界，充滿了黑色的墨水。

  九嬰那邊也是，整個身體沒入其中，隨著墨水沖刷不斷翻騰。

  池邊，唐德潤和蕭南煙也意識到不對勁。

  墨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涸下去，兩人對視一眼，蕭南煙手腕一揮，布下一個巨大的陣法。

  她是傳遞信息的青衣使，隱匿陣法有過人之處。

  不過她也提醒：「這陣法只能發揮一時三刻的作用，時間久了瞞不住外面的修仙者。」

  唐德潤抱拳：「還是要多謝蕭姑娘。」

  那邊許墨辰體內，融入新的文道，他全身心放鬆，開始嘗試感知別人的文道。

  曾經他和周晟以及歐陽永仁對決的時候，也接觸到兩人的文道。

  但那兩人的文道，屬於「禁錮人族」思維的，和許墨辰格格不入。

  因此當時他自己孕育出新的文道。

  只是那新的文道，還處於幼苗階段，現在雖說已經植入凡間大乾，但最終效果如何，許墨辰並不清楚。

  現在這大能前輩的文道，許墨辰感悟著，卻發現有些不同。

  上古時代的修仙界，並沒有嚴格的仙凡隔離，所以大部分強調的還是仙凡一體的思想。

  不過那個時候，也沒有把人族踩在腳下，畢竟修仙者的源頭，都是來自人族。

  後來才有了其他界域種族的參與。

  所以目前這文道，倒是有幾分和許墨辰主張的觀點契合。

  意識到這一點，許墨辰精神大振，他仔細提取出來，融入自己新的文道中。

  這就等去說是「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但也有不兼容的地方，比如這殘留的文道，其中就包含著對天道的質疑。

  為什麼會有三千年無法跨越的寂滅劫？

  為什麼給修仙者最終選擇的道路，只有飛升一條？

  這是上古時代，修仙者對於天道的質疑。

  這種思想，現在是不存在的。

  十方世界，以天道法則為尊，沒有人敢指天罵地。

  雖然人人掛在口中的，都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許墨辰這才意識到，修仙界思想的變化，也是一個過程。

  上古時代，更加直接客觀。

  只不過……這種思想其實貼切藍星的唯物主義和樸實主義，放在修仙世界，卻有點問題。

  許墨辰主張的仙凡有別，不是為了消滅修仙者。

  所以如果他主張的文道引入這一條，人族未來可能產生對信仰宗教等等的絕對排斥。

  那樣的話，仙緣將徹底消失，世界的平衡也會失調。

  至少，許墨辰認為天道法則沒有改變、允許修仙的絕對前提下，有些根本需要堅持。

  所以他剔除了這部分文道。

  只是，剔除和融合，同樣是件很難的事情。

  一心二用，是目前許墨辰還不能駕馭的。

  眼看著，他身上的文道泛起陣陣波動。

  唐德潤和蕭南煙也感覺到了。

  唐德潤暗叫不妙，這文道，直接關聯凡間，一旦崩壞，凡間大乾將會引起混亂。

  許墨辰也是暗自著急，正不知所措的時候，突然感覺炁藏神府內，一道人影閃過，他的分身元嬰出現了。

  那元嬰依舊模模糊糊的樣子，漂浮在炁藏神府內，雙手一分，將墨水中的殘留文道分為兩半。

  一半是許墨辰想要接受的，另一半則是他抗拒的。

  半息的時間，只見那元嬰已經分離清楚，許墨辰得到他能夠融合的文道，而其餘的，則是進入元嬰的體內。

  許墨辰心念一動，覺得哪裡怪怪的，不過留給他緩衝的時間不多。

  但見一道光芒閃過，那些墨水剝離出文道之後，瞬間變成清澈的池水，順著九竅流了出來。

  如今的洗硯池已經乾涸，半空中一個巨大的水球，裹住許墨辰。

  唐德潤和蕭南煙兩人同時展開神識，掃過去卻進不去水球。

  水球內，許墨辰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獲得了新的文道力量，雙手攤開，開始溝通凡間所在。

  但見他腳下的空間，突然打開一道漩渦，然後許墨辰構築的一部分文道，順著這個漩渦落下去。

  「那是……」外面的蕭南煙瞳孔收縮，「公子打開了雲上界和凡間的連接？」

  這怎麼可能？

  兩界的結界，哪裡是那麼容易打開的。

  但隨即她發現，打開的漩渦通道並不大，不能夠允許修仙者通過。

  滲透過去的力量，是文道之力。

  這傢伙，居然真的從上古大能先輩修仙者遺留物中，得到了寶貝。

  當然了，文道這種聽起來很牛哄哄的，其實在十方世界，對於修仙者自己並沒有太大的作用。

  類似雞肋的東西，可是對於人族皇帝許墨辰而言，則是千金難求。

  文道啊！人族振興關鍵的東西。

  他也不知道結界是如何打開的，只是順勢而為，送走了剛剛提取孕育的文道。

  新力量注入之後，許墨辰可以明顯感覺到，凡間和自己關聯的文道，跳動得更有力了。

  而他自己的國運，似乎也有了點增強。

  文可興國，說的就是這樣的道理。

  許墨辰長長吁了口氣，一團黑霧從他口中飛出，慢慢凝聚成一個人形模樣的東西。

  墨魂！

  當年留下的硯台中，凝結成的墨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