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白色世界

  因為心底一直在意著，第二天早上，森見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確認男朋友的身體狀態，然後才發現身旁空著，他已經起來了。

  看了眼床頭的手機，她知道他並未離開，又躺了一會兒，外面傳來上樓的腳步聲。

  他很快開門進來，又控制著聲音，緩步走到衣櫃前，脫下浴袍，準備換衣服。

  「現在還早吧。」

  他回過頭，「你醒了。」

  「嗯。」她從被窩裡伸出長腿，「過來陪我躺一會兒。」

  「還要準備早餐呢。」

  她又伸出胳膊，索求擁抱，「五分鐘。」

  成瀨也就過來了，鑽進被窩裡。

  她抱住他，將臉埋在他胸口，聞著他身上沐浴液的淡淡香氣，「身體恢復得怎麼樣了？」

  「差不多了，不過醫生說暫時不能做激烈運動……嘶。」

  她在他胸口咬了一口。

  撫摸著她的後背，成瀨也就稍微躺了一會兒，就起來繼續穿衣服了。

  「真的沒問題了嗎，別出了門風一吹就倒了。」

  「那你記得把我拖回屋子裡。」

  「我可拖不動。」

  「那給光打電話吧。」

  醒都醒了，森見也就起了床。

  啪嗒，成瀨回過頭，她剛將黑色的連褲襪提到腰間，又往腿上套著制服裙子。

  「怎麼了，一副想要撕開的表情。」

  「可以嗎。」

  「你要是做到底的話。」

  「那算了。」

  穿好衣服，森見下樓洗漱，成瀨去準備早餐。

  「也準備了我的便當嗎。」

  「嗯。」

  吃過早餐，兩人一起出門，室外茫茫一片，還在下著雪。

  「今天好像會下一天的雪。」

  「反正也不能騎車，下多久都沒什麼區別了。」

  同撐著一把傘，來到巴士站台，沒等太久，海星和瀧川光也陸續過來了。

  「早上好。」

  「早上好，春海身體好點了嗎。」

  「正常上學是沒問題了。」

  等來巴士，一起擠上車，瀧川光硬是給他擠出了一個空位，而以往都是他為她們做這件事。

  「春海坐吧。」

  「伱坐吧，我還沒虛弱到這種程度……」

  「哎呀坐啦。」

  她站在他旁邊，海星坐在裡面的座位，森見坐在前排，也回頭看著他，「下車的時候要牽著姐姐的手哦。」

  成瀨沒理她。

  風雪漫天飛舞，拍打著車窗，巴士開得不快不慢，在白色的世界裡一路搖晃，二十多分鐘後終於來到學校。

  「早上好。」

  「早上好！」

  上樓來到教室，跟熟人打著招呼，成瀨發現自己又得到了一些莫名的關注。

  在座位上坐下，森見說道：「你昨天沒來，不少人以為你又要開始逃學了。」

  他搖了搖頭。

  「這次是生病啊，我都跟柳澤請過假了。」

  「你前段時間不來學校，好像也是用身體不舒服當藉口的吧？」

  「……」

  果然，早班會時，看見他又來了學校，講台上的擔任教師明顯鬆了口氣。

  雖然身體已經恢復，成瀨還是咳嗽了幾下，表示自己這次生病是來真的。

  「早知道出門的時候戴個口罩了……」

  森見回頭對他笑了一下。

  白天的時間過得很快，到下午的晚班會，柳澤岡交待了一些事情，宣布放學之後，又讓成瀨過去一趟。

  來到職員室，他要說的果然也是他昨天請假的事情。

  「成瀨身體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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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恢復得差不多了。」為了表示自己真的病過，成瀨還是輕輕咳嗽了一下。

  柳澤岡看了看他，又拿起旁邊的黑本子也就是出席簿，遞到他手上，示意他自己先翻翻。

  成瀨接過去，上下掃了兩眼，這學期果然就他缺勤的次數最多。

  「繼續缺勤的話，成瀨這一學期就危險了。」柳澤岡說道。

  成瀨將出席簿還給他，「我這學期最多還能缺勤幾天？」

  柳澤岡一愣，很快回答道：「八天。超過這個時間，就算下學期全勤，成瀨這一學年的出勤率也是不及格的。」

  「也就是說……」

  「要留級了。」

  「我知道了。」成瀨點了下頭，「接下來我會注意的。」

  他說得懇切，柳澤岡卻產生了一種他連這最後八天的安全缺勤時間也不想浪費的感覺。

  「好好來上學啊。」

  「好的。」

  「有什麼問題可以跟老師商量，在家裡待著，是解決不了的。」

  「生病也可以找老師嗎。」

  「成瀨生龍活虎的，也不像是會生病的樣子啊。」

  「不，我到底還是個普通的人類，會生病的……」

  安撫了一下擔任教師的情緒，成瀨準備離開職員室的時候，正好撞上從外面進來的中原雪。

  「中原老師。」

  「啊，成瀨啊……」

  中原雪抱著出席簿，看了看他，臉色稍微有些複雜。

  「聽說你昨天又缺勤了。」

  「是的，生病了。」

  「出勤率太低的話，會很麻煩哦。」

  「我知道，我已經做好留級的準備了。」

  柳澤岡臉色都變了，「等一下——」

  「開玩笑的。」成瀨對兩個老師笑了笑，「失禮了。」

  他轉身離開職員室，中原雪又看向柳澤岡，用過來人的語氣說道：「成瀨同學雖然是個很優秀的學生，但讓人頭疼的時候，也是其他學生遠遠比不了的呢。」

  「是啊。」

  柳澤岡往後一靠，又拿起出席簿，看著上面觸目驚心的缺勤記錄，搖頭不已。

  中原雪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處理了一下手頭的事情，一閒下來，又不自覺地想到了成瀨。

  接著也就想起了與他關係十分密切、又在大半個月前退了學的尚子。

  準確地說，她當時是以轉學的名義提出申請的。

  她給她的理由，是要去父母研究所那邊的高中就讀。

  雖然有些突然，但畢竟當了尚子兩年的擔任教師，中原雪對她特殊的家庭情況還是很了解的，當時並未覺得奇怪。

  即便尚子的父母前期一直都未露面，她還是按流程為她辦著轉學的手續，而到了監護人必須出面的時候，尚子說他們第二天會擠出一個小時的時間過來商談，哄騙著她先在急著要用的轉學文件上簽了字。

  結果第二天，她就得知了尚子突然消失的消息。

  她確實也見到了尚子的父母，雖然他們是來詢問她女兒的去向的。

  粗心大意的中原雪，理所當然地受到了些責難，而對於尚子的去向，她也是一問三不知。

  她這邊能辦的也只是從津高轉出的手續，對於她的去向——真實的去向——完全沒有半點消息。

  在為尚子辦理手續時的一些對話，她能想起來的，也都告訴尚子的父母以及她那位男朋友了。

  【「……雖然這是沒辦法的事情，轉去的地方也不是很遠，不過轉校也就意味著要跟這麼多年的同伴都分開了，此花同學真的捨得嗎。」

  「終有一天，我會忘記他們的……」

  「誒？」

  「不，我的意思是就算捨不得，也到了必須要離開的時候了。」

  「誒……」】

  有計劃的離家出走嗎？

  到底是去哪裡了呢……

  「冷死了冷死了……」

  從外面進來的同事，不斷喊著冷，也讓中原雪回過神來。

  「是呢。」

  「下班後去喝一杯吧？」

  她笑著婉拒，「明天還要上班呢。」

  又應付了幾句，她望向外面，雪已經停了。

  人海茫茫，那個孩子就像是躲入了冬天的雪花，到底要去哪裡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