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謊言如呼吸

  在森見家住過幾次，成瀨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在她的床上醒來，尤其是她也躺在旁邊，身無寸縷。

  視線在她身上慢慢掃過，大部分來自於他的痕跡都已經消失不見，或者說變得極不明顯了。

  仍然顯眼的，是腿上幾處下河時刮破的細微傷口，此時都已結痂。

  還有背後肩膀上，他怒火最盛時壓迫著她咬下的兩處咬痕。

  「……」

  回望昨夜，他還是能回想起很多細節，比如她不講道理的那一巴掌，又比如他們爬上床後反而變得緩慢笨拙的又一次嘗試……但這一切，仍像是一場夢。

  成瀨靠近一點，撫摸著她背後的那兩處紅色齒痕。

  「還疼嗎。」

  「……沒感覺了。」

  她睜開眼，轉過身來，「你怎麼知道我醒了。」

  「猜的。」

  成瀨坐起身，「畢竟時間也不早了。」

  「是已經有點遲了。」森見也爬了起來，光著的胳膊纏繞到他身上，「你想好該怎麼跟你媽還有尚子解釋了嗎？」

  成瀨抿唇，開始頭疼。

  她反而笑了起來，身體蹭著他的胳膊，伸出的指尖從他下唇出發，一路往下滑行。

  「伱可以繼續在尚子還有你媽面前，假裝只喜歡她一個人，怎樣說我的壞話都好。但是跟我私下相處的時候，就別再擺出一副愛答不理的臭臉了……別忘記你昨晚的決心。」

  幫助他回憶起昨晚最後一次那隻為歡愉的結合。

  「我知道，我記得。」

  成瀨深吸一口氣，按住她的愈加放肆的手，「我得儘早回去。」

  「嗯。」

  森見也沒有為難他，起身下床，「我去給你拿衣服。」

  她走到衣櫃前，自己先拿了套衣服換上。

  「我想到了。」將裙子提到腰間，她突然開口，「你就說，早上是送我去教習所了。」

  成瀨一怔，很快點了下頭，「嗯。」

  穿好衣服，她下樓將他已經晾乾的浴衣和內衣拿上來，讓他換上。

  「你要吃點東西再回去嗎。」

  「算了吧，我也不餓。」

  「心思已經飛回尚子那裡了嗎？」

  「……」

  下樓簡單洗漱了一下，重新來到緣側，成瀨左右看了看，收拾過後基本已經看不出什麼痕跡了。

  除了少了兩扇移門。

  「你在找我的處女血跡嗎，外面的地板上好像還有一點。」

  「……擦不掉嗎。」

  「不知道，昨晚太暗了，只是隨便擦了一下，也沒注意。」

  她看著他，「你在意的話，我待會兒再擦一下。」

  「重點不是我在不在意……」

  「別人就算發現，大概也不會想到那裡去。」

  成瀨抿了下唇，沒有多說，接著又環視一圈，「我回去了。」

  森見拉住他，又只是看著他。

  他很快明白過來。

  「唔……」

  一陣深吻後，再分開時，她目光有些迷離。

  「糟糕……我不想讓你走了。」

  「別鬧了。」他捏了下她的手，轉身騎上摩托車，「我回去了。」

  森見點點頭，「路上小心。」

  說是要走，他騎在摩托車上，又盯著她看了一陣。

  她只是一怔，很快便明白了他在想什麼。

  「不用懷疑，雖然我也有種做了一場夢的感覺，但這一切都是真的。」她看著他，「就和我的心一樣。」

  「嗯。」成瀨笑了一下，終於調頭離開。

  目送他騎出院子，森見在緣側又站了一會兒，才回到屋子裡。

  而轉了一圈，她又無所事事地坐了下來。

  該打掃的都打掃乾淨了，而那兩扇移門，她準備今天先試著在父母那邊糊弄過去——賭他們不會注意到——明天再找人上門重新安裝。

  「現在該幹什麼……」

  本來今天的這個時候，她應該是跟海星一起在教習所上課了，雖然她去不去都無所謂。

  而一想到海星，她又皺起了眉。

  她和他的關係，以從未想過的方式取得了突破，在這種情況下，她還需要海星嗎……

  森見沉思起來。

  另一邊，騎著摩托回去的成瀨，沒用多久便到了真木酒店。

  看到門口停著的超級幼獸，他停下來，再抬起頭，瀧川光正在樓上的窗口看著他。

  「……」

  心底莫名一跳，成瀨還是強自鎮定，打了聲招呼，「光。」

  她凝望著他，轉身離開窗口。

  很快，她下樓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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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海剛從一葉家過來。」沒有疑問，她用的是陳述的語氣。

  「嗯。昨晚在她家留宿了。」

  瀧川光看了看他身上的浴衣，「春海送她回去的時候才九點多吧，需要留宿嗎？」

  成瀨低頭看了眼摩托車，說出謊言就如呼吸一般隨意自然。

  「不小心把她家的移門撞壞了。折騰那兩扇移門用了很長時間，乾脆就留下來了。」

  「誒……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瀧川光愣了一下，低頭看著車輪，「這輛車？」

  「我還有別的車嗎。」

  「怎麼會撞到門上……」

  「她說了點奇怪的話，嚇得我不小心擰了下油門。」

  她倏地抬起視線，「什麼話？」

  成瀨對她突然的在意有些奇怪，「就是她時不時就會蹦出一句的那種怪話，具體的我忘了。」

  「是嗎……」

  瀧川光又看了看他，「春海是睡到現在才起來？」

  「嗯。」

  「你沒看消息吧。」

  「什麼消息？」

  成瀨拿出手機，才想起手機半夜就沒電了。

  見他手機沒電，瀧川光也就直接說道：「今天不是要去教習所上課嗎，一直聯繫不上你們，我和海星也就沒過去。」

  他抬頭看了一眼，海星就趴在樓上的窗邊，看著他們。

  「還要過去嗎？」她開口道。

  成瀨想了一下，「去。現在就去。」

  「啊？……好吧。」

  瀧川光也有些意外，但也沒有多說。

  「一葉呢？」

  「我現在去接她，你們等一下。」

  成瀨又調頭去接森見了。

  瀧川光隱約覺得有什麼不對，只是他轉眼就沒影了，她也沒法再問。

  很快，海星也下來了。

  「海星怎麼又換衣服了？」

  「……就是想換。」

  片刻後，成瀨帶著森見過來，四人一同前往教習所。

  將兩人送到，上午的課程已經錯過，想上的話需要另外安排時間，森見直接表示不必。

  下午還有課，成瀨和瀧川光先行回去，到路口時，他讓她送他到家。

  雖然意外，她還是照做了。

  回到家，成瀨停車打開車庫，松千秋也開門出來了。

  「春海怎麼現在才回來？」

  「送海星和一葉去教習所了，在那邊待了一會兒才回來。」成瀨說道，又對停在外面的瀧川光揮了下手，「光先回去吧。」

  「……」

  瀧川光不明所以，點了下頭，轉身離開了。

  看著她的背影，松千秋便也沒有懷疑。

  「就穿著浴衣在外面亂跑，不能先回家一趟嗎。」

  「懶得麻煩。」

  等他停了車進來，她猶豫了一下，問道：「昨晚怎麼突然要在一葉家留宿？」

  「是她讓我留下來的。」

  成瀨走向樓梯，準備上樓換衣服，「莫名其妙地又哭又鬧，只能留下來了。」

  「……」

  松千秋眉頭緊皺。

  「沒發生什麼吧？」

  他停在樓梯口，背對著母親。

  【「我們現在的關係……」

  「先瞞著。不只是尚子，還有你媽……還有海星。」】

  「她想跳河，被我拉住了。」

  身後傳來一聲沉重的嘆息，成瀨閉上眼，也無聲地吸了口氣。

  一個謊言說出口，便需要更多的謊言來維繫。

  他不想欺騙任何親近的人，但是……

  他更不能再傷害她。

  成瀨睜開眼，邁步上樓。

  「我去換個衣服。」

  「去吧……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