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海邊騎行

  嘩——嘩——

  聽著海浪聲，瀧川光醒了過來。

  眼睛半睜半合，上下眼皮之間的吸引力正處於一天中最大的時候，煎熬一般地考驗著她的意志。

  而在眼睛睜開的間隙，瞥見照在牆上的一抹晨光，她還是很快變得清醒。

  翻身下床，她光著腳走到窗邊，一把將窗戶拉開。

  海浪的聲音變得更加清澈。

  而遙遠似乎又近在眼前的天際，一輪紅日已經掙脫海洋的懷抱，緩緩升了起來，霞光萬丈。

  「哈……」

  潮起，潮落，一個呵欠的時間，朝陽又上升了些。紅光正在消退，初升的日輪以令人無法直視為目標，迅速蛻變著。

  咔嚓！

  拍下日出的照片，她也看見了手機上的時間。

  「好早……」

  她又倒回床上，乾脆利落地放棄了對睡意的抵抗。

  嘩——嘩——

  窗戶沒關，更加清晰的浪潮聲在耳邊縈繞，她夢見自己坐在一艘小船上，隨著海浪上下起伏。

  舉目四望，只有大海汪洋。

  不知道飄蕩了多久，天邊似乎出現了陸地的影子。可無論她奮力划槳，還是隨波逐流，始終無法靠近。

  她躺下來，身下的船不知何時又變成了竹筏，稍大一點的浪頭就會拍打到她。

  浪再大些，就要被拍打下去了……她這樣想著，竹筏前段忽然往下一沉。

  她抬起視線，兩三米高的浪頭，已經照著竹筏拍了下來。

  天旋地轉。

  什麼都抓不住，什麼也看不清，海底黑暗混沌，而她身不由己。

  浮浮沉沉，渾渾沌沌，她放棄了掙扎，卻發現自己又回到了最初的那艘小船上。

  天邊搖晃著的，還是到不了的陸地的影子。

  又過了不知多久，身下的船終於不晃了，而耳邊依然迴蕩著清晰的海浪聲。

  還有鬧鐘的聲音。

  「……」

  關了鬧鐘，望著明亮的房間發了會兒呆，瀧川光坐起身來。

  這一次是真正的清醒。

  她要起床了。

  眯眼看了看已經升到半空的太陽，她收拾東西，下樓洗漱。

  這家旅館的經營者是一對老夫婦，而她是昨天唯一的住宿者。住宿的套餐里只包含一頓晚飯，或許是昨晚那兩三個小時的聊天陪伴讓兩位老人很開心，他們還是為她準備了早餐。

  吃過早餐，瀧川光坐在旅館的院子裡望了會兒大海，隨後便與兩位老人告別，騎上車繼續出發了。

  每天騎行五六個小時，儘可能地沿著海岸線走，這是她的計劃。

  不過有時候到了什麼有趣的地方，比如洞爺湖，支笏湖，還有登別地獄谷之類的，她還是會繞路去看看，然後再回到海邊，繼續自己的行程。

  而離開日高一帶後，接下來這幾天的行程，沿途大多地方就只剩下山和海，為了找到住宿的地方，她每天可能得多騎或者少騎一段時間。

  吃飯的地方也變得不太好找了。

  「這是什麼貧苦之地呀……」

  迎面的海風不斷吹在面罩上，她望著前方，視線時不時地瞥向左邊的山壁，又或是望向右邊怪石嶙峋的淺灘。

  騎行的頭一天，她還喜歡敞著頭盔，直接感受海風吹在臉上的感覺。

  而第二天早上起來，臉上就開始脫皮了。她只好老實地拉下面罩——她只是不太喜歡打扮，但並不代表她不在意自己的臉。

  從旅館出發後，一路暢行無阻。

  偶爾會有大大小小的車從後方追趕上來，有時候她也會超過前方路上的車，大部分時間，她都保持著勻速騎行的狀態，速度並不是她的追求。

  沿著海岸線騎了約莫兩個小時，看到前面出現了不少建築，瀧川光靠邊停了下來，打開手機地圖仔細看了看周邊。

  要是更前方很遠都沒有吃飯的地方，她就先在這邊解決了。雖然現在也不是很餓。

  「原來是到這裡了，難怪一下子冒出這麼多房子……唔，麥當勞？！」

  確認那家店還在營業的狀態，她歡呼一聲，立即朝著那邊出發了。

  往前騎了一段，她在路邊也看到了麥當勞的巨型廣告牌。

  「前方1.4公里嗎……」

  油門一擰，這點距離轉眼就到了。

  親眼見到那家店還在營業狀態，她才真正鬆了口氣，接著一股喜悅油然而生。

  減速靠邊，她停下車，才注意到旁邊也停著一輛體型龐大的摩托車，排量估計得在1000cc以上。

  走進店裡，她也一眼看到了另一名穿著騎行服的騎手，是個中年大叔。

  過去點單，因為還不怎麼餓，她只要了個漢堡，再加一杯可樂。

  店裡座位倒是還有很多，她坐下來，對著漢堡拍了張照片，然後才啃起來。

  「唔……好好吃，要哭了……」

  消化了第一口的滿足感，她也不急著吃完，又咬了一口，然後將照片發進群組裡。

  光：獎勵自己一個漢堡。

  成瀨：那邊還有麥當勞嗎？

  光：很神奇吧。

  海星：就一個漢堡嗎？

  一葉：一個漢堡一杯可樂，可以對付一天了。

  海星：一天也太誇張了……

  吃飯的時間，同樣也是她跟同伴們交流的時間，畢竟要休息的不只是身體，還有精神……雖然有時候精神上並不能得到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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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子：[圖片]

  這兩天看到這個名字發出的任何照片，她心裡總是會莫名一跳。

  還好，她現在發的只是風景照。

  點開看了看，似乎是一處溪谷。

  尚子：到上高地了。

  她又接連發了幾張照片，都是沿途坐電車或者坐巴士時拍下的絕美溪谷。青山碧水，山林間飄蕩著肉眼可見的雲霧，正下著雨。

  光：在下雨啊？

  尚子：早上出門的時候才下起來的。

  光：那還能玩嗎？

  春海：問題不大，下著雨還更清新一些。

  尚子：我們也帶了傘。

  手上的漢堡很快就吃完了，她喝著可樂，又發了會兒呆。

  要再歇會兒嗎，時間倒是還早。

  可她怕自己會一直歇下去。

  咔嚓！

  對著喝完的可樂拍了張照片，發到群組裡，她也站起了身。

  光：吃完了，準備出發了。

  春海：路上小心。

  她嘴角彎了彎。

  光：[OK！]

  拿上頭盔，來到外面，剛才進店時就注意到的那個騎手還沒離開，正在他那輛大摩托車上倒躺著，雙腳翹得老高。

  瀧川光上車，剛準備倒車離開，那人忽然開口了：

  「ZX-4RR，還算不錯吧，就是排量小了點。多少錢買的？」

  瀧川光扭頭看了一眼，見他盯著自己，確定他是在跟自己說話。

  「忘記了。」

  她戴上頭盔，那人又開口了。

  「女孩子騎的話，也差不多了。」那人坐直身體，「不過這個排量，我還是更喜歡z400。」

  瀧川光笑了一下，沒說什麼。

  「平時跑多少碼啊？」那人又問道。

  「不到五十碼。」她檢查了一下身上各處的裝備。

  「太慢了。轉速不上去，發揮不出這輛車的價值，還不如買z400。」

  「太快了不安全。」

  「哈！怕危險怎麼不買原付？」

  「不能帶人呢。」

  「唔……」

  那人沉吟了兩秒，忽然從車上下來了，「你帶哥跑一圈，哥給你提點意見。你這騎行姿勢有點問題。」

  確認護膝固定好了沒有問題，瀧川光才看了他一眼。

  頭盔裡面一臉橫肉，剛才好像也沒看到頭髮，年紀當她爸都夠了，還真好意思自稱「哥」……

  「不用了。」

  「你這輛車剛買來沒多久吧？我看得出來，車還磨合得不夠，人也一樣，你這種年紀就不該騎這種車。」

  「不是我的車。」

  「那是誰的？」

  「朋友……男朋友的車。」瀧川光說道，臉色稍微有些不自然。

  「那你男朋友也是一點也不懂。」

  「……」

  瀧川光挑了下眉。

  左右看了一圈，沒看到監控，她又看向面前的大叔。

  「你這是什麼車？」

  「這都看不出來？Z1000！」

  「騎一圈看看。」

  他騎上車，打起腳撐，在麥當勞門口轉了一圈，又停到她旁邊，靠得更近了。

  這個距離正好……

  「能讓我騎一下試試嗎？」她又問。

  「行啊。不過我這輛車比你的車重多了，得小心點。車倒了沒事，人壓到就不好了。」大叔一邊下車一邊提醒道，「女生力氣本來就小。」

  「……」

  瀧川光沉默了一下，忽然收起了踹翻就跑的念頭。

  低頭望著「男朋友」的車，她又嘆了口氣。

  自己到底在計較什麼呢……

  「算啦。」

  她拉下面罩，「不試了，我要走了。」

  「嗯？你打算去哪，我們可以順道一起……」

  「函館，男朋友在前面等我。」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