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廢太子（上）

  文海走進來，輕聲說道：「皇上，四皇子從這裡出去，便去探望了太子殿下。只是在太子修養的地方坐了一會兒，說了兩句關心的話，便離開了。」

  莫敖揮了揮手，眼神冷淡的沒有溫度：「嗯，下去吧。」

  文海慢慢的退到門口，才直起身子向外走，回手將宮門關上的時候，眼神從莫敖臉上掃過，頓時驚得差點跌坐在地上。

  只見莫敖神色突然轉變，由原本的平靜轉變成一片青白，一雙眼眸憤怒的滿是赤紅，手邊的錦被被他蒼老的手指抓著，形成一個詭異的形狀。他跟在皇上身邊伺候那麼長時間，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這樣失控的神色。

  夜晚，暈迷了好多天的莫君明終於醒了過來。一旁伺候的宮人連忙向皇上和皇后稟明這個消息。雖然太子在宮中朝不保夕，但是現在他畢竟還是儲君，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輕慢他。

  莫敖聽到消息之後沒有什麼表現，連太子前來給他請安都沒有見，直接讓人將他架了回去，不過倒是讓徐赫給他把了脈。

  天色一亮，眾位官員紛紛來到了廣寧宮，本以為今天還是會聽到皇上罷朝的消息，卻不想靜鞭過後，文海尖厲的聲音響了起來：「皇上駕到！」

  「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莫敖坐到龍椅上，沒有讓眾人平身，而是直接說道：「朕今天讓你們來，是有一件事情，讓眾位愛卿也參量、參量。」

  眾人雖然摸不著頭腦，但心中也多少猜到事情應該和太子脫不了干係，因此都沉默著不敢說話。

  莫敖掃視了一下眾人，說道：「四皇子，你將昨天遇到的事情再說一遍。」

  莫君侓連忙應是：「回稟皇上，昨日臣為了儘快趕回皇宮，所以走了一條近路，便在路上遇到了神色驚慌的四個人，那四人想要逃跑，臣察覺不對，便將人抓住，卻不想，被抓後那些人直接自盡了，另外，臣在不遠處的河邊發現了太子妃的遺體。」

  司徒蒼林的臉色猛地一變，神色之間難言悲痛。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表態。

  莫敖聲音越發的冰冷：「二皇子，你來說說，你又發現了什麼？」

  莫君崚起身向前走了兩步，復又跪下躬身道：「回稟皇上，臣奉命調查這件事情，發現自殺的人身上沒有明顯的標記，只在右手手臂處有一個蒼鷹形狀的圖案。令，有女醫官專門為太子妃檢查了一下，她身上有幾處被火焰灼傷過的痕跡，面容已經毀了大半，肚子裡的孩子也已經流產，隨行的侍衛中發現在小河旁邊不遠處的樹林中有很大一灘血跡，太醫查看過後，說是太子妃流產時留下的，令，在血跡旁邊有五人的腳印，經查證，其中四份腳印屬於已經自盡的四人，最後一份腳印屬於……高福！」

  莫君崚最後兩字說的聲音較低，但眾人卻似聽的清清楚楚，心中頓時無比震驚，高福這個人可是人盡皆知啊，那是太子一手提拔起來的貼身侍衛，說是心腹也不為過，一直跟隨在太子身邊，聽聞他武功高強，對太子忠心耿耿。

  莫敖冷笑一聲：「將太子帶過來。」

  自從昨天晚上，他醒來的第一時間去請安被拒絕之後，莫君明心中就隱隱的帶著不安，聽到莫敖宣召他前去大殿之後，頓時明白過來，定然是又發生了什麼事情，隱晦的看了一眼門口端著藥碗進來的太監，從桌上端起一杯冷掉的茶喝了一口，隨後慢慢的起身，看向幾個侍衛：「走吧。」

  端著藥的太監看到太子的動作眼底閃過一絲驚恐，在太子離開之後，連忙向著皇后的宮殿跑去。

  莫君明走進金殿，臉色雖然蒼白，但是神色卻格外的從容，每一步都帶著獨有的皇家風範：「不孝兒臣莫君明見過父皇。」

  「你身邊的貼身侍衛高福呢？」莫敖直接冷冷的問道。

  「回稟父皇，兒臣這幾日暈迷著，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莫敖眼神落在他坦然的神情之上，眼底的怒火越發明顯：「不知道？好一個不知道，想來這幾天，太子對朕說的最大的三個字便是不知道了吧？那朕就告訴你，高福畏罪潛逃了！」

  莫君明一愣：「父皇，兒臣確實不知，不知道高福犯了什麼罪行，竟然會這般做？」

  莫敖冷笑了一聲：「他殺了你的太子妃和嫡子！」

  莫君明猛地瞪大眼睛，瘦削的身形晃了晃，用手撐著身體才勉強沒有倒在地上：「怎麼……怎麼會……那高福是兒臣一手提拔起來的，他……」

  莫敖周身冷意更甚，嘲諷的說道：「太子，你聽到這消息首先問的竟然不是太子妃？」

  聽到這話，莫君明心頭一顫，心臟幾乎縮在一起，腦海中快速的閃過三個字：失策了！他之前一直表現的很在意太子妃，這個時候突然聽到太子妃被殺害的消息，不應該是這種表現！腦海一轉，莫君明表情快速的陷入呆滯，仿佛沒有聽到莫敖的話一般，仍舊在一旁自言自語：「高福不會這麼做……他怎麼敢這麼做……凝萱她不會死……不會死……」

  莫君侓冷笑一聲，太子從來都比他們兄弟來的聰明，這幅模樣竟然仿佛是被太子妃去世的消息驚傻了一般。哼，不知道他秉性的說不定還會信以為真！

  莫敖一手緊緊地握住龍椅的邊緣，指甲在上面的墊子上留下深深的痕跡：「朕以為太子是真心悔過，原本想著給太子一個機會，卻不想……不想太子竟然這般不知悔改，不顧朕之憐愛、信任之情，暴虐、弒殺，違背祖德，這般德行不堪太子眾人，若以此不孝不仁之人為儲君，祖宗基業何以秉持，朕要昭告天下，廢太子！」

  廢太子三字猶如驚天霹靂，驚得眾人魂不附體！尤其是韓家家主韓武，差一點便暈死過去。就在不久之前，皇上身體不好，國家大事大半都由太子承擔，他幾乎已經看到了太子將來黃袍加身的前景，卻不想時隔幾日看到的竟然是他被廢黜的場景！

  「皇后駕到！」

  莫敖冷眼看向門口，皇后獨自一人慢慢的走了進來，她雖然一身宮裝，但卻打扮的格外簡單，一張素白的臉色看上去格外的憔悴：「臣妾見過皇上。」

  「皇后，你怎麼來了？」莫敖上下審視著韓惜憐，這個時候她過來，是為了莫君崚求情？想到這種可能，心中便升起不耐煩的情緒，對於韓惜憐，他一直很寵愛，也很尊重這個皇后，但是最近，她插手的事情太多了！

  韓惜憐跪下去，慢慢的搖了搖頭：「回稟皇上，臣妾是來請求皇上，將臣妾也廢掉吧！」

  莫敖猛地瞪大眼睛，額頭上青筋暴露：「你說什麼？」廢后？皇后是在用這個威脅自己嗎？

  韓惜憐趴伏在地上，聲音不卑不亢的說道：「請皇上廢掉臣妾吧！」

  「好！好！好！」莫敖一連說了三個好字，狠狠地咬緊牙關，「皇后這是在逼朕？」

  韓惜憐抬起頭，還未說話眼淚卻是流了下來：「回稟皇上，臣妾沒有絲毫逼迫皇上的意思，只是臣妾沒有教導好太子，更沒有教導好其他幾位皇子，不堪為一國之母，沒有顏面再面對天下百姓。」

  莫君明跪倒韓惜憐身邊：「母后，是兒臣不孝，是兒臣讓父皇失望，您怎麼能為了兒臣這般說自己，兒臣不孝，請父皇息怒，不要責怪母后！」

  莫敖被氣的渾身顫抖，只感覺眼前陣陣發黑：「你……你們……」

  韓惜憐直起身子：「請皇上廢黜了臣妾吧！」

  「好，」莫敖猛地站起身，看向莫君明和韓惜憐的眼神之中滿是殺意，「既然皇后如此說，那朕怎麼能不成全你，朕即刻便下詔書，廢掉……」

  「噗！」

  莫敖一句話還沒有說完，跪在地上的莫君明噗的一聲吐了一口鮮血，四肢抽搐著暈倒了過去。

  莫敖還想說什麼，便感覺胸口一痛，接著同樣吐出一口血向後倒在了龍椅上。

  頓時，又是一片驚慌、忙亂！

  別莊之內，沐清雅聽到這個消息，臉色頓時嚴肅起來：「你說太子吐血之後，皇上也吐血暈倒了過去，形狀看上去和太子極為相似？」

  暗影：「是，余使節派人傳來的消息。」因為司徒凝萱在，暗影沒有說明余驚鴻便是端木凌煜。

  沐清雅起身，眼中神色幾經變化，慢慢的沉澱下來：「看來，我該回去好好查一查了。」

  樂棋擔憂：「小姐，這個時候回去可不是最好的時機，太子妃『過世』了，您卻沒有事情，倒時候皇上和皇后怎麼能不生疑心？」

  沐清雅眉頭緊緊地皺起來，聽到這件事情她下意識的想到了曾經在書上看到的一種毒蟲：子母蠱。這種蠱毒平日不會對人產生什麼影響，但擁有母蠱的人一旦受傷，攜帶子蠱的人便會感同身受！原本以為這種蠱毒這般驚奇，定然不會存在，卻不想莫敖和莫君明的情況太過相似了！

  「不用說了，我一定要回去。」

  樂棋焦急：「那小姐打算以什麼藉口？」

  沐清雅抬眸：「原本想著藉助司徒風華的力量，不過現在看來不用了，皇后的人應該在找我，那麼我便趁機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