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周歲禮（下）

  感受到沐清雅有禮卻疏離的態度，秦苑的眼神暗了一下，忽而臉上又帶上了溫暖的笑意：「清雅表妹，安之弟弟越發的聰慧可愛了。」知道沐清雅對待沐安之的態度，秦苑便挑了她喜歡聽的話題說。

  果然，沐清雅的表情緩和了一下，想到之前秦苑的態度，心中微微軟了一下，雖然現在看到他和莫君卿相似的容貌已經沒有了那種心悸的感覺，但到底也不能做到完全無視：「表哥，請坐。前段時間我身體不是很舒服，便沒有見課，聽說表哥來找過我」

  「嗯，前段時間聽說你生病了，我擔憂了很長時間，你現在可是都好了？」

  沐清雅微笑：「嗯，還要多謝榮郡王，他請來的太醫，喝了幾副藥，已經完全好了。勞煩表哥掛懷了。」

  一旁的端木凌煜動了動手中的茶盞，杯盞碰觸發出清脆的聲響：「我幫你請太醫不也是應該的，哪裡值得你拿出來說，你能夠好起來就是最大的喜事了。」

  沐清雅看向端木凌煜，眼神柔柔的笑了笑：「凌煜，宴會差不多要開始了，我們過去吧。」

  聽到沐清雅對端木凌煜的稱呼，秦苑手掌驀地收緊，只感覺一瞬間仿佛心臟被人狠狠的攥住一般，痛得他當場變了臉色：凌煜……原本就有關於她和七皇子的流言，他可以告訴自己拿不過是一些無聊之人的胡言亂語而已，可現在看到沐清雅對七皇子的態度，他拿什麼來欺騙自己……微微地垂下眼眸，他不知道自己改如何回答，只慌忙的說了一句：「既然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我也去看看，就先失陪了。」說完，不等沐清雅反應便直接轉身大步離開亭子，在走出亭子的瞬間，不知道是台階太高還是其他原因，他的腳步踉蹌一下，差點摔倒在地上，幸好最後穩住了身形才沒有跌倒在地。

  看著秦苑匆匆離開略顯僵硬的身影，沐清雅微微眨了下眼神，最終卻是沒有說什麼，只輕輕地嘆了口氣，道不同不相為謀，她和秦苑的目標相差太大，沐家更是已經和秦家結下了仇怨，所以，她還是和秦苑保持距離的好。這樣對彼此都有好處。

  聽到沐清雅的嘆氣聲，端木凌煜微微挑眉：「怎麼，清雅心疼了？」

  「和你有什麼關係？」沐清雅冷聲道。

  端木凌煜輕笑一聲：「你真是個無情的，好歹我剛剛也幫了你，你怎麼可以如此對我？」

  沐清雅瞥了他一眼，起身走出亭子。

  看著她離開的身影，端木凌煜揚了揚嘴角，心中湧上一股高興：清雅素來是個清冷的，能夠如得了她眼的人更是沒有幾個，雖然不知道那個秦苑有什麼好的，但從剛剛的沐清雅的作為來看，原本他在她心中是有些地位的，只可惜，現在沐清雅卻是已經將他的特殊的地位給取消了，這可真是個好消息。

  過了沒多久，宴會便正式開始了。丫環們動作規矩的端著各色菜餚走了上來，頓時，菜餚的香味在大廳之中瀰漫。

  沐清雅坐在了女眷的位置，旁邊隔著水墨山水的屏風。眾人輕聲說笑著，氣氛倒也不顯沉悶。忽然，感覺到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沐清雅抬頭看過去，正對上章婉的眼神。

  章婉看著沐清雅，心頭各種滋味交織：「沐小姐，今天的菜餚可是格外的精緻呢，現在這天氣可都涼了下來，能夠找到這樣鮮嫩的蔬菜可是不易呢！」

  眾人看向桌上的菜餚，頓時輕聲議論起來。這桌上擺著的課都是鮮嫩嫩、水靈靈的青菜，要說是平常也不稀奇，可現在可都是冬天了，這菜餚出來可就奇怪了。

  沐清雅微微勾起嘴角：「章婉姐姐喜歡就好，這些菜都是我家莊子上出的，算不得什麼。」

  章婉眼神閃了閃，狠狠的扯了一下錦帕：「莊子上出的，不知道清雅妹妹那個是什麼莊子，竟然出了這樣好的東西，現在這個時節，便是皇宮中都沒有這麼水靈的菜了吧？」

  此話一出，頓時宴會上一靜。章婉心中一突，頓時感覺自己說錯了話。可話說了出口再想挽回已經來不及，有些僵硬的抬頭，正對上沐清雅似笑非笑的眼神。

  一旁馮玉饒諷刺的話已經說了出來：

  「章婉姐姐，這杯中的可不是酒，而是茶，難道章姐姐也醉了不成？」

  章婉憤恨的咬了咬牙，卻是不敢再亂說什麼：「看玉嬈妹妹說的，清雅妹妹府上的茶也是極好的，這清香也確實醉人呢！」

  馮玉饒諷刺的笑了笑：「是嗎？看來章姐姐確定醉的不清呢，連皇宮中的事情都關心起來了。」

  章婉臉色一白，狠狠的撕扯著手中的帕子，幾乎要將絲帕扯爛：「玉嬈妹妹，章姐姐口不擇言，妹妹可不要當真才好。」

  「妹妹也是提醒一下姐姐，姐姐今後注意就好。」

  「是，多謝妹妹提醒。」章婉差點咬碎一口銀牙，卻是不得不應承下來，今天這話不圓過來，萬一被傳出去她可就遭殃了。

  沐清雅輕輕地笑了笑：「兩位姐姐嘗嘗我沐家的菜吧。」看這兩人鬧得差不多了，沐清雅適時地出來轉開了話題。看到章婉越發顯得蒼白的臉色，心中微微一嘆，當初見到她的時候，她雖然略顯孤傲，但到底是個心地善良的，之後更是在宮中的時候幫組過她，心中對這個章婉卻是存了幾分感謝之心的，只是沒想到，一個過去了那麼久的真相，竟然使得她性情大變……

  正想著，忽然外面傳來一陣巨響，接著嘈雜聲響了起來。

  「天哪，啊……」

  沐清雅站起來，兩步走到秦月身邊，旁邊的有兩個腳步輕緩的丫環連忙上前一左一右將兩人護了起來。這兩個丫環是後來端木凌煜又送進來的，武功雖然沒有樂棋高，但也是一頂一的高手。

  馮玉饒等人紛紛離座，正在疑惑間，忽然旁邊的屏風驀地倒了下來，還沒回過神來，只感覺臉上一熱，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道傳了過來：「啊！」

  尖叫聲換回了眾人的神智，看到眼前的場景，各位小姐頓時慌了。只見庭院中十幾個衣衫怪異的人手持著彎刀，滿臉都是猙獰之色，正揮刀猶如切菜一般在人群中到處衝撞！剛剛馮玉饒那一聲尖叫，正是因為有人一刀砍在了一個官員身上，鮮血四濺正噴了她一臉。而那個身穿黑衣的人本來沒注意到屏風後面，可馮玉饒那一聲驚叫實在是太過嚇人，正好將他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眉頭一皺，縱身一躍，竟然是直接飛縱過了屏風，向著馮玉饒便砍了過來。

  頓時，驚叫聲一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運氣好，馮玉饒反應很快，向旁邊一倒卻是陰差陽錯的躲過了致命的一刀。

  那人看一刀沒有砍到馮玉饒眉頭皺的更緊，卻也不做糾纏，就要向旁邊揮刀。馮玉饒連滾帶爬的站起來還沒站穩，確實感到手臂被人撞了一下，猛地向後倒了過去，然後感覺胸前一涼，呆呆的低頭看了一眼，正看到胸前突出來的刀刃，血珠還在順著刀刃不斷的滴落下來……張了張嘴，滿是恨意的眼神看向剛剛自己站的地方，而章婉正滿臉蒼白的站在原地，手還維持著向外推的動作……

  行兇者一腳蹬在馮玉饒背上，猛地抽出彎刀。

  外面已經有侍衛涌了進來，幾個行兇的人很快被制伏。端木凌煜手持長劍，在闖到屏風裡面的行兇者再有動作的時候，一劍將那個人砍到在地。閃身來到沐清雅身旁，看到她除了臉色有些難看，沒有傷到的地方，才微微鬆了口氣：「清雅，沒事吧？」

  沐清雅搖了搖頭：「沒事。」眼神卻是落在軟軟的倒在地上的馮玉饒身上。這個少女雖然有些囂張跋邑，但到底卻不是個壞的，如今卻是這樣香消玉殞，不禁令人嘆息。

  鮮血順著馮玉饒的嘴角流出來，眼底的恨意和不甘卻是沒有消散，大睜的眼神絲絲的盯著章婉的方向，清白的臉色配上猙獰的表情格外的駭人。

  章婉不停的後退，直到靠在桌子上才堪堪穩住了身形，狠狠的抓住了桌子邊沿，用力的根根指節發白：她沒想將馮玉饒害死的……那時候她只是鬼使神差的一個念頭閃過，這推了她一把……可是……

  幾聲呼嚕聲傳了過來，馮玉饒嘴裡湧出一口鮮血，最終緩緩地沒有了生息，直到死，她的眼神都狠狠的盯著章婉，恨不得用眼光將她凌遲。

  章婉滿頭都是冷汗，整個人猶如從水裡拎出來的一般。

  沐清雅微微的嘆了口氣，轉開了視線。其實當初馮玉饒給章婉下毒的時候，只是單純的不想章婉和秦苑太過親近，也沒想到秦雪給她的毒藥竟然會害了章婉一生，而也因為這個因，導致了今天她殞命的果，只能說天意弄人、造化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