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6——飛鷹隊首領是他

  謝飛羽抬頭，清冷的眸光從王稽脖頸上的傷痕上掃過，她的面上隨之緩緩泛出了一抹淺笑。「王榮倒是個好兒子。」

  王稽似是習慣了她這種嘲諷的語氣，他不惱，而是先看了眼站在角落恭敬地垂著頭的宮女諾兒，才又看向謝飛羽道：「是，若不是你，朕也不會發現他著實是個『好』兒子。」

  他在桌邊坐了下來，問：「這幾日在養心殿裡住得可習慣？」

  「陛下真是幽默，臣婦就算是住在那金鑾殿上怕也不會習慣的。畢竟，籠中鳥，獄中人。」

  「沒事，習慣這東西就是時間久了，習貫之為常。謝飛羽，朕今日來是想聽聽看你的意見，你覺得，朕接下來應該冊立哪一個兒子為太子好呢？」

  「陛下又說笑了，且不說臣婦要下個月才能再次占卜，占卜的事情與方向也不是臣婦能左右的。再者說，陛下的心中既然早有決定，又何需徒費口舌來問臣婦呢？」

  「朕早有決定？」

  「難道不是嗎？」女子清冷的目光中，滿是洞察一切的清明。

  冊立誰為太子並不重要，因為他根本就沒想過要退位讓賢。

  「哈哈哈哈哈哈.」

  兩人沉默半晌後，王稽大笑出聲：「好好好，謝飛羽啊謝飛羽，你當真是朕肚子裡的蛔蟲啊！只是可惜了.」如此一寶貝，終究是被顧德那個老匹夫撿了便宜。

  雖然，這後面的話王稽並未說出來，但是謝飛羽也心知肚明。於是她再次收起唇角的弧度，冷著臉問：「陛下還有事嗎？」

  這是在下逐客令了。

  王稽突然凝眸問道：「謝飛羽，你說，朕能在這皇位上坐多久？」

  看來，這個問題，才是他來的目的。

  「陛下想坐多久？」

  「當然是千萬年，永無止境了。」

  千萬年啊

  「那，臣婦就祝陛下如願以償了。」

  「朕，定會如願以償的。」

  那一日，東啟皇城潯陽發生了數件足以轟動四國的大事——遼國公謀逆被伏，皇后蘇氏被刺客所殺，太子王榮不知為何慘遭軟禁。一件件，一樁樁，都另世人唏噓。

  後來，世人乾脆將那一日的各個事件總稱為潯陽之亂。

  決明從懷中取出了一張畫卷，道：「主子，這是蘇木送來的。」

  顧子辰抬手接過，骨節分明的手指將其緩緩展開。隨著目光的落下，那幽深清冷的眸子中瞬間就充斥了深不見底的幽邃與寒冷。

  一旁的小六不禁有些好奇，遂也將自己的腦袋湊了過去。

  「咦？這是.莊飛？」

  畫中的人除了嘴唇上方沒有那顆長著毛的黑痣，赫然就與當初謝衍刺殺未成的汕懷「莊飛」長得如出一轍。所以，這才是真正的莊大郎莊飛，也就是渝州商隊的莊管事。

  「公子，蘇木為什麼會給您這莊飛的畫像啊？」

  「他要給我的並不是莊飛的畫像，而是飛鷹隊首領的畫像。」

  「什麼？！」

  顧子辰將畫像的一角放在燭火上點燃，看著升騰起的黑煙，他道：「昨日，潯陽之亂時，王榮曾帶了兩名高手假扮為太監進入了金華殿。後來，其中一人被王稽當場殺死，而另一人則被早就潛伏在金華殿的飛鷹隊首領所擒。再後，那人被押去了刑獄，由刑部侍郎梁彥負責審問。而也就是那時，作為梁彥之子的梁木蘇得以見到了這位向來行蹤詭秘的飛鷹隊首領的真容。」

  「所以，那渝州商隊的莊管事就是飛鷹隊的首領？」

  「沒錯。」

  小六豁然開朗。

  她之前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莊管事作為一個小小商隊的管事，是如何輕易地進出的戒備森嚴的東啟皇宮不被懷疑；如何勾搭上的太子身邊心高氣傲大宮女天冬；又是如何給天冬能在行刺皇帝未果後，還可於刑部監獄中苟活下去的信心。

  現在想來，若這人不僅僅是商隊管事，還是鄧縉手下堂堂飛鷹隊的首領，那麼之前她一切的疑惑也就都能解釋得通了。

  這時，小六又想到了什麼，再次不解地問道：「可是公子，飛鷹隊與虎騎軍是鄧縉的人啊！」

  「嗯。」

  「而，鄧縉是王稽的人，不是嗎？」

  顧子辰眸光深不可測，「如此開來，便不是了。」

  不是？！

  小六的杏眼忽地就瞪得圓圓的，小嘴也張得大大的，看樣子就知道是震驚到了極點。

  顧子辰好笑地點了下她的額頭，問：「傻了？」

  「公子，您是說這鄧縉不是王稽的人，而是王敦的人？可他，他是一品護國大將軍啊！」

  「一品護國大將軍又如何？前朝公孫家在位的時候，他也是個威震將軍。」

  「但，當初是他和厲禕聯手，才幫得王家奪得的帝位的。」

  「所以呢？」

  「所以，我想不明白，鄧縉有什麼理由背叛王稽，背叛王家？」

  「他並沒有背叛王家。你忘了，王敦也姓王。」

  「話雖不錯，但王家早已捨棄了王敦，不是嗎？」

  「是。那你來說說看，王稽上位以來，將東啟治理的如何？」

  「治理的」小六語塞。

  雖然，這王稽是百年世家王家的嫡子，出身甚好。但是，他卻徒有這一身儒家風度，沒有儒者心胸。

  王稽上位前，說是要為百姓謀福利。但其上位後，東啟依舊是權貴當道，餓殍遍野，民不聊生。不止他宣稱要完成的沒有完成，還弄得國庫空虛，就連王家百年世家的地位也遭到了質疑。

  想至此，小六道：「公子您說的對，王稽這人確實不值得誓死效忠。更何況，這兩年除了水患、疫病，還出了蛇妖相柳那檔子事。想來，這鄧縉就算是再次反叛，世人也是可以理解的。」

  顧子辰卻搖了搖頭，「鄧縉恐怕不是在這兩年才選擇投靠王敦的。」

  小六再次長大了嘴巴，「不是這兩年？可是，莊管事的商隊是差不多兩年前才開始出現在渝州附近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