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4——我們求財不求命

  果然，小六點的茶都還沒被端上來，就聽到隔壁桌一老漢邊嗑著瓜子邊對著身旁的孫子說道：「以後咱可不從軍，從軍也就選個衙役噹噹得了。」

  「阿爺，衙役不算是兵。」

  「咋不算了？都是吃公家飯的，都能拿長矛！」

  「可是不能上陣殺敵、保家衛國。」

  「但是活得久！」老頭兒吐掉嘴裡瓜子皮，用力地點了點孫子的腦袋，「總之，只要你阿爺我還活著，你小子就別想著去找那什麼楊……楊……」

  「楊祚，楊副統領。」

  「哼，什麼副統領又怎樣？他……」老頭兒老眼左右瞄了瞄，壓低聲音道，「他自己都活不了多久了，你還找他作甚？」

  「我……」孫子滿臉失落。

  小六正聚精會神地伸著耳朵偷聽到重要的部分，小二忽然走了過來。

  「客官，這是您的茶和點心。」手上端了她方才點的東西。

  「多謝。」

  「客官您慢用。」

  再回頭時，小六卻驚訝地發現身旁的桌子空蕩蕩的，方才的一老一小不知何時竟已沒了蹤影。

  「小二。」小六連忙叫住了欲走的小二，再次問道，「請問，剛剛坐在這邊的那對爺孫是離開了嗎？」

  「對啊，就在小的給您上茶的功夫才走的。怎麼了麼，客官？」

  「你知道他們往哪個方向走了嗎？」

  小二抓了抓頭，「這……小的倒是沒注意。不過那對爺孫小的看著面生得緊，恐怕也不是咱臨州的人。說不定啊，是趁著現在天色還不晚，已經出城去了呢。」

  小六有些失望地收回視線，從懷裡掏出了兩枚銅板遞到小二的手上，道：「多謝了。」

  見才幾句話就有錢拿，小二連忙咧嘴笑道：「沒事沒事，客官若有其他問題大可以也問小的。小的自小兒就長在這臨州城，這城裡的事兒啊，就沒我不知道的。」

  小六挑眉，眼珠一轉，問道：「如此……那你可知，那楊祚，楊副統領如今身在何處？」

  「您是說那虎騎軍的楊副統領？」

  「是。」

  「他啊，前兒個一早跟著咱臨州佘太守出城了，說來也奇怪，到今日都還沒聽說回來呢。」

  跟著臨州太守出城了！

  小六瞳孔微縮，再結合方才那老漢同他孫子說的話，頓時心中大叫不好。「你可知他們因何事情出城的？」

  「這——小的就不知道了。不過，想來也定不是去遊山玩水的，估麼著差不多也該回來了吧。客官，您若是真找那楊副統領有事，可以傍晚後去太守府外碰碰運氣。」

  「你們臨州城外是不是有片密林？」小六再次問道。

  「有啊。就順著官道走三百里，然後您能看到一個歇腳亭子，再右轉直直往裡就是了。不過客官，小的和您說，那裡啊荒涼得很，現在又是處於冬季，真真是沒什麼好看的。」

  「好。我知道，多謝。」

  「行。那您慢慢坐著，小的先去忙了。」

  小六又坐了會兒，手中的茶怎麼也喝不下去，倒是越想越心慌。於是乾脆放了銀錢在桌上，就起身向著臨州城外走去了。

  她不會騎馬，只靠著雙腳，到達茶館小二所說的涼亭時已經是傍晚了。

  當她終於走入了密林，天已黑透。且四周當真荒蕪一片，除了風聲和落葉，別說人影，就連人走過的腳印都沒看到幾個。

  小六皺眉，心道難道是她庸人自擾了，楊祚根本就還沒被騙到這密林？

  正在沉思間，她就沒注意腳下。

  忽然，腳踝一緊，小六登時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緊接著腳踝繩索越收越緊，她瞬時間就被倒掛在了樹枝頭。

  這時，三名山匪打扮的男人從樹後繞了出來。

  「嘿嘿，三當家的，成了。」

  「嗯。」領頭的大鬍子點了點頭，又搓了搓手掌，然後昂頭對著血氣倒流的小六喊道：「小子，吾等是形勢所迫被逼無奈才做了土匪。不過啊，你放心，我們只求財不求命，你只要將你身上值錢的東西都老實交出來，吾等就放你走如何？」

  小六聞言，連忙彎著眼睛回：「好說好說。各位仁兄，可否先放小弟下來說話？這般倒吊著，難受不說，還不方便掏銀錢不是？」

  見小六很是識相，又細胳膊細腿的，沒什麼威脅。於是，幾人互相對了對眼色後，決定依她所言，先將她放下來。

  可是，當發現小六將身上都翻遍了，也只有腳邊的幾兩碎銀子和銅板後，山匪們明顯有些不滿意了。

  「幾位仁兄，你們看，小弟這裡里外外著實就這麼些東西了。」小六無奈地攤手。

  這時，站在大鬍子身側的長臉歪嘴男忽然看了看站得身板筆直的小六，眼珠子一轉，道︰「三當家的，咱們山上前些日子不是才損了些兄弟嗎？不如……把這小子也弄上去湊手得了。」

  「這……」大鬍子有些猶豫。

  小六卻心中一驚，率先開口道：「各位仁兄，小弟我身子骨不好，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尤其飯量還大。隨著仁兄離開實屬是給你們填麻煩啊！」

  誰料，大鬍子聽到她的辯解後，不怒反笑，誇讚道：「不錯，口才不錯！我們山頭啊，剛巧缺個會說話的。」

  「是啊，是啊。」他左右的小嘍嘍附和道。

  小六：「……」

  「行。那你就跟我們走吧！」

  「這……」小六右手悄悄摸向腰後的匕首，雙眼警惕地緊盯面前三名大漢的動作，面上卻不顯，再次開口好聲好氣地躬身勸道：「實不相瞞，小弟此次前來臨州是有買賣要做。這樣吧，若各位仁兄今日能放了小弟，日後小弟定會奉上一份大禮作為回報，如何？」

  大鬍子滿臉不耐煩 ，大掌一揮道：「帶走。」

  小六剛抽出匕首，突然後腦一個悶痛，眼一黑就倒在了地上。

  大鬍子看著腳邊一動不動的人，皺眉罵道：「瓜子，你小子也下手忒重了吧！你看看，都見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