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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1——剁哪個兒子的手

2024-01-10 14:57:54 作者: 月下清客
  隨及,他起身欲走。

  「等,等一下!」紀書祈連忙出聲喊住了顧子辰。

  嘆息道: 「容時啊,你也知道,哎……家……」

  「家醜不可外揚?」

  紀書祈一怔,面上划過不自然。

  顧子辰隨意地從對方臉上掃過,然後淡笑著道:「伯父,您剛剛也說了,在這紀府中無人會當容時是外人啊。還是說——」

  清冷的眸子眼看向對面安坐的魏澤。

  這話中意思是,此時除了他有別的外人在?

  魏澤:「……」

  魏澤心塞,他可是什麼都知道,自然也不算是外人。

  「孽子,還不快快坦白?」紀仲舒大掌一拍,桌上的茶水都被震得涌了出來。

  「哼,自己有臉做,現在還沒臉講了?我看你,根本就是想我紀家絕後啊!」

  事到如今,紀書祈也不好再隱瞞,只得一邊安慰著身旁氣得顫抖的父親,一邊神色難堪地道:「哎!說來說去,都是老夫年輕時種下的惡果。不瞞賢侄,我……我實際在外有個庶子,年歲和廣元差不多大。」

  顧子辰面色如常,道:「伯父不必為難,您只需同在下說說昨夜的具體事件便可。」

  他的言下之意是,您的這些桃色故事,他沒什麼興趣聽,您也不必勉強講了。

  「好,好。」紀書祈先是呼了口濁氣,又拿起手旁的涼茶,輕抿一口喝。

  「其實,每年年後,老夫都會帶著廣元和那外室的庶子吃一頓團圓飯。昨夜,便是如此。後來,他們兩人似是還有話要講,老夫尋思著,他們雖然不是同母所出,但至少是手足兄弟,多些相處也是好的。於是,便一人先行回了紀府。直至今晨五更時,收到一乞兒送來的箱子……」

  「箱子中的斷手,可是廣元的?」

  「不是。但是那乞兒還帶了句話。他說……他說給我三日的時間考慮……考慮到底要剁哪個兒子的手。」

  剁哪個兒子的手?呵,有意思。

  眼底深處的冷光一閃而逝。「不知伯父的那位外室子的性情如何?」

  「向之他雖被養在外,但卻是難得的仁善敦厚、溫良恭儉。只可惜,哎,他自小身子骨就不好,恐怕也沒幾年可活了。」

  「向之?」

  「不瞞賢侄,老夫那庶子的名字喚作紀向之。」

  「這名字是伯父起的?」

  不知道顧子辰為何突然有此疑問,紀書祈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道:「沒錯。向之的母親彈了一手好琵琶,而她最擅長的則是一首名為『東風破』的曲子。」

  「君去酒暖思念瘦,水向東流,三春如夢向誰偷,花開卻錯。」

  「賢侄聽過?」

  「略有耳聞。」

  這時,顧子辰忽然抬眼看向對面的魏澤,問道:「對此事,不知魏小郎可有什麼見解?」

  魏澤有些意外他會問自己的看法,心中有些激動,想了想後,開口將自己思考後的想法說了出來:「各位可以當魏某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魏某仍舊認為,作為不能見光又常年受病魔所折磨的外室之子,沒有可能保持紀老爺所說的仁善敦厚、溫良恭儉的。」

  紀書祈皺眉,「魏小郎,你的話可否說得再明白些?」

  「容時覺得,魏小郎的話有道理。就像是一個家無擔石、風餐露宿的人,很難會貧而樂道、慷慨大方。一個纏綿病榻、久病不治的人,很難可以怡然自樂、積極開朗。」

  紀書祈眉頭皺得更緊了,很顯然,他還是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兒子會是個惡人。那可是流著他紀家血脈的孩子啊!

  「紀伯父,容時冒昧問一句,您一年會見您那庶子幾次?」

  「最多不超過三次。」這話剛出口,他就頓住了。

  紀書祈也不是愚笨之人,他明白了顧子辰這是在提醒他,相知一張臉,人心千萬變。每日相處之人,你都不一定知道其心中真實所想,更別提這不多見且只有血脈相連的兒子了。

  「容時,你是說,廣元的失蹤是向之所為?」

  「事實到底是什麼,在沒有證據作佐證時,都不過是猜想罷了。」

  「那,那如今可如何是好?」

  「紀老爺,魏某可否問一句,若三日後那乞兒再來詢問您的決定,您會如何答覆?」

  「這……其實,自始至終,老夫的答案都沒變過。畢竟,廣元才是我紀家真正的嫡子。」

  「如此,不妨您就反其道而行之。」

  「反其道而行?」

  「沒錯,若是對方來詢問,您不妨就說,您不能也不想再虧欠您那庶子紀向之了。」

  紀書祈瞳孔微縮。「這,這豈不是就將廣元推入了死局中?」

  顧子辰接口道:「相反,若您按魏小郎所言,或許才能真正救得了紀兄。」

  這時,沉默多時的紀仲舒開口道:「就按容時和魏小郎所說的辦吧。」

  「父親!可是,若如此做,說不準,廣元他可能就真的回不來了啊!」

  「說不準,說不準。哼,不然呢,你是有更好的對策嗎?」

  「伯父放心,對方雖然給了您選擇的機會,但他所求的其實只是您對此事的態度罷了。」

  「態度?」

  「沒錯。照常理,大家都會選擇保嫡舍庶。可是,您想想,若真是砍了一個常年臥病在床命不久矣的人的手,對方的樂趣是什麼?圖謀是什麼?他又到底能得到什麼?」

  「他或許……」

  「他什麼都沒得到。一個不痛不癢命不久矣的庶子,對紀家而言當真什麼都不算。」

  「所以,自始至終,對方的目標都不是向之?」

  顧子辰點頭,「想來,之前魏小郎的猜測便是來自於此。」

  魏澤眼中滿是崇拜讚賞,又頗有種相見恨晚地激動。他忍不住稱讚道:「顧小郎當真才智出眾!」

  「不敢。」顧子辰淡笑著對魏澤揚了揚手中的茶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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