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5——灼灼桃花不及他

  「你可以飲酒？」一旁的男子挑眉問。

  「為什麼不可以？」

  「你還是個半大小子呢吧。」那人理所當然地說。

  少女小臉漲紅，反駁道：「景天你不能以貌取人！我，我，我只是不記得自己的生辰了，說不定我比你還大上兩年呢！」

  白袍男子突然出聲，「喝一些無礙的。」

  「你看，公子都發話了！」

  「嘁，公子偏心你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好嘛？」那個叫景天的男人撇嘴喃喃道。

  「公子，」忽然，少女黑葡萄似的眼珠子一轉，嘿嘿地奸笑著說，「公子您看，今夜好冷啊！要不，咱們就先嘗嘗這酒，順便還能暖暖身？」

  她還從未喝過酒呢！

  本以為男人會拒絕，或者還要她多費些唇舌來說服。卻不想對方直接痛快地點點頭，道：「好。」

  少女驚喜地歡呼了一聲，做勢就要去拔開酒罐上封口的紅布。

  「先去拿杯子。」男人說。

  「對對對，杯子！」她恍然大悟。

  然後，她推了推直愣愣地杵在旁邊的景天，催促道：「快去啊。」

  景天明顯不滿，小聲嘟囔，「為什麼是我？我也很冷啊！」

  這時，只見白袍男子將手中的書放在了一旁，起身下榻，緩緩道：「景天，去拿杯子。」

  景天心中腹誹，主子您真是偏心啊偏心！從小跟著您的，可是我景天，不是這小六啊.

  不過最後他還是恭敬地應聲，準備去拿酒杯。

  然而，才要踏出房門，他又想起了什麼，竊喜地回頭說：「主子，那個，屬下突然想起來，屬下明兒個一早還要去渝州，所以，今夜嘛，恐怕無法陪您飲酒了。」

  誰料對方卻道：「沒事，你去拿我和小六的酒盞來就好。」

  真是，親主子！

  最後的最後，哀莫大於心死的景天，還是「悲壯」地走入了冽冽寒風中。

  一拿到杯子，少女便迫不及待地將酒杯倒滿，先行抿了一口。然後，就見她愈見靈秀的小臉頓時皺在了一起。

  少女伸著舌頭哈著氣說：「好辣啊！」

  桌旁的男人輕聲道：「酒本身就是澀辣的。」

  少女不解。「可是，可是，小的看許多人不是這般說的啊還說什麼美酒如天庭仙釀。」

  「酒水分很多種，雖多少會有些澀辣，卻也各有特色。有的香醇，有的甘美，有的是果味，有的是花香。」

  「那，這個.」

  「這是年關要飲用的，由柏葉、花椒釀製，所以，特點就是澀辣。」

  「哦。」

  「這椒柏酒雖辛辣，但能夠運行氣血，和五辛盤一樣，據說可以掃去人們往年身上的毒氣、邪氣、瘴氣，滋養陽氣和正氣，從而強身祛病。」

  看著少女逐漸撅起的小嘴，男子改口道：「不過，對於初次飲酒之人，確實還是果酒適合些。」

  少女望著杯中的酒猶豫了一下，說：「嗯既然這酒有這麼好的寓意，那小的就再勉強喝一杯吧～」

  誰料，一轉眼整缸椒柏酒都下了她的肚子，她還是意猶未盡。最後，男人只能無奈地喚人取來了府里特釀的神仙醉。

  又是幾杯神仙醉下肚，少女開始小臉泛紅，杏眼濕潤潤的，檀口粉嫩，桃腮上的一對梨渦兒也一跳一跳的。

  她捧著臉一眨不眨地盯著桌邊的白袍男子，嘴裡喃喃道：「怎麼就能生了雙這麼厲害的眼睛，跟個能攝人魂魄的無底洞似的，叫人一不留神就會掉進去。」

  說完，她又懊惱地努努嘴，「說錯了，怎麼是只有眼睛厲害，明明哪裡都生得厲害。」

  「你喝多了。」

  「呵，你看，就連聲音都好聽著呢！」

  隨即，男人優雅清冷的臉上漾起了淡淡笑意，看得少女又是一陣感嘆。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起身踉踉蹌蹌地跑去偏間的紫檀平角放桌旁，在那堆剛剛從市集抱回的物件中翻找著。

  正當男人準備開口詢問時，就見她開心地舉起手中的兩個紅繩編織的佩飾，叫道：「哈哈，找到了！你看，你看！」

  然後，少女不由分說就塞了一個給他，又將另一個別再了自己纖細的腰間。

  男人看著手上的小東西，有一股蠟和雄黃的味道，這是.卻鬼丸，又稱怯鬼丸。

  據傳曾經有一名文弱書生，明明手無縛雞之力，百鬼看到他卻都紛紛迴避。後來才知，是書生的師傅用蜜蠟和雄黃做了一枚丸藥給他，他佩戴後便鬼怪不侵了。

  「你快戴上啊！」少女心急地催促道。

  這人長得這樣好看，被妖魔鬼怪看中帶走了可怎麼辦呢？

  似是明白了她的想法，男人雖有些無奈卻還是將那卻鬼丸別在了左側腰間。一時間，雪白的衣袍正中也就多了個紅艷艷的小掛飾，煞是扎眼。

  少女傻呵呵地咧嘴笑了笑，又摸了摸自己腰間一模一樣的卻鬼丸，有種難言的幸福感充斥在心間。

  這時，男人卻開口道：「你系錯邊了。」

  「嗯？沒有啊。」少女低頭看了看。

  「錯了。」男系左，女系右。

  只見男子起身走近，溫柔地替她將卻鬼丸繫到右邊的腰帶上。

  在那骨節分明的大手觸碰到她腰間的一剎那，少女身子徒然一抖。

  男子蹙眉看了眼火盆中紅彤彤的炭火，問：「冷？」

  少女紅著臉搖頭。

  「早些去歇息吧。」

  「啊，您，不喝了嗎？」

  男子好笑地看著少女睜得老大的眼睛，「還沒喝夠？喝太多明日會頭痛的。」

  可是她不太想去睡覺.

  修長的手指敲在了小六的額頭中央，「快去睡。」

  少女癟著嘴，哀怨地說：「公子，小的都快被您敲笨了.」

  「不會。我下手有分寸。」

  揉著額頭，她不服氣地嘟囔道：「如果呢如果真的笨了呢.」

  白袍男子淺言輕笑，「無妨，即使笨了，也不會讓你被別人欺負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