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9——一條繩上的螞蚱
2024-01-10 14:57:54 作者: 月下清客
小六恍然大悟,道:「您是說莊飛他還有個兄弟?」
顧子辰頷首,「應該是這樣。」
「那就合理多了。這莊飛是個蠢人,但不妨礙他有個聰明的弟弟。不過……小的還是覺得,他每隔兩月都會有幾日不在汕懷這件事情有些蹊蹺。」
「不急,這些事情一件一件地遲早都會摸清的。」
「也是,只要公子想知道,就沒有知道不了的。」
「你還真把我當神仙了?」
小六噗嗤一笑道:「您可不就是嘛!」
……
酉時三刻,御史府的書房內。
主位處的顧信怒不可遏地對著下手悠然喝茶的人道:「管事的好口才,單憑區區幾句話就打算抹了殺我女兒的罪了?」
莊管事慢悠悠地將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御史大人這話何意啊?貴府的大姑娘不是對外宣稱發瘋自縊了麼?」
顧信雙眉怒豎,「管事的這是忘記了自己當初的承諾?」
「不敢。只是——當初莊某承諾的是,將來若事成定保大人平步青雲。可是……這事兒雖然成了,但也多虧了貴府的大姑娘,那東啟第一公子明顯也發現了端倪。」
「發現端倪又如何?謝氏的屍身不還是成功被你們取走了?」
「顧大人!」莊管事方平的面色一冷,眼中寒意凌然,他低聲警告道,「大人可莫要學你那女兒,禍從口出啊!」
「你,你在威脅本官?!」
「呵呵,大人誤會了。莊某隻是提醒大人,如今我們可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這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您應該是知道的。」
「好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顧信陰陽怪氣地說,「莊管事若真當顧某是自己人,何不讓在下見見你那身後之人?」
莊管事再次抿了口茶,道:「不急,現下您只需看好了那顧德,總有一日主子會親自來見你的。」
「照你這話,我那女兒倒是白死了。」
「大人,莊某可記得,當初那瘋藥可是您親手為自己的女兒餵下去的。」
……
莊管事離開後,顧信獨自一人在書房坐了好久。
這樣下去怕是不行了。
打定主意後,顧信走到屏風後,將手按在牆面上的第四塊石磚,掌心一壓,倏地,便彈出了一個暗格。
顧信將放於暗格中的小冊取出,回身喚了顧五進來。
顧五惶惶不安地接過小冊,哆哆嗦嗦地問:「大人,您,您是想讓小的帶著少爺逃走?」
「慌什麼!這不爭氣的東西!」顧信喝道,「本官是讓你先帶少爺去他外祖家養傷。」
「是是是,養傷,養傷。」顧五顫抖著擦了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冷汗,「那,那大人您呢?」
「本官將事情處理好再動身。」
「您有什麼事要處理?」
顧信一腳踹在了顧五的胸口,叱罵道:「本官的事情何時需要對你個下人解釋了?」
顧五重重地向後砸去,剛倒下不敢怠慢又快速爬起,只是那低垂的眼底閃過了一絲怨恨的寒光。
「去吧。叫人趕快收拾一下,今夜就動身。」
「是。」顧五將小冊塞入懷裡,躬身退了出去。
當夜亥時御史府的後院起了場大火,直至隔日寅時才撲滅。
「顧信幾乎拍碎了兩張桌子,但他對外仍稱這大火是因為天乾物燥,下人失手所致。」青影說。
小六捂著嘴笑說:「他這是主動幫我們開脫?」
「他是認定了這放火之人是他所想之人,而那人,他還不能惹,亦或者是不敢惹。」
「您說的是那姓莊的管事?」
小六眼珠子轉了轉,也就明白過來,那莊管事前腳走,他們御史府後腳就失火了。若是兩人聊得愉快也就罷了,但聽顧五所述,對方走後顧信面色不佳,那就是沒聊到一塊兒去。如此一來……這大火,顧信豈不是會以為是對方特意放來給他的警告?
公子這一手,是想讓他們窩裡亂?
「公子,若那莊管事是個聰明人,想必他也能明白其中道理,他不會來解釋麼?」
顧子辰含笑搖頭,「人啊,有時候最容易聰明反被聰明誤。」
不只是小六,一旁的青影也都伸長了耳朵,等待下文。
「顧五剛剛還說,顧信命他連夜帶著小兒子逃走?」
青影回:「是。他們走後不久便起火了。顧五心中害怕,和屬下交代了些後,連夜駕車出城,前往泉和縣了。」
「那就是了,顧信可以認定這火是莊氏放來殺雞儆猴的,那麼對方也可能會誤以為這是顧信故意來擾亂視聽,方便他小兒子出逃的。」
兩人茅塞頓開。
「公子,這顧信到底與那莊管事合謀了什麼?」小六問道。
她實在是想不明白。起初以為和顧雲笙牽扯的,只會是顧夫人謝氏靈堂起火和其屍身不翼而飛的事情。
但是,這顧信遠在渝州,就算與顧德有著天大的仇怨,他偷謝氏的屍身做什麼?他一個小小御史又如何將手伸到了皇城潯陽?
小六思來想去,都覺得顧信和這商隊的管事莊氏一般,只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棋子罷了。
那,這幕後之人又是誰呢?他所圖謀的又是什麼?
顧子辰不急不緩地說:「晚些等赤影回來,就知道答案了。」
是了,赤影放完火後,就奉命跟著顧信兒子的馬車出城了。
「公子,若按顧五所訴,他是要帶他的小少爺到其外祖家泉和,那赤影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啊。」
「回得來。最晚今夜,赤影定會回來。」
青影面癱臉上滿是疑惑,他很想小六再問句為什麼。但是,小六卻是坐在一旁擰眉思考起來。
青影心中嘆氣,好吧,他就不該疑惑。
「主子,屬下再去盯著御史府的動靜了。」
「去吧。」
青影離開後,顧子辰則單手撐額,側臉靜靜等著沉思的少女自己想明白其中緣由。
他知道她改不了毛躁好動的性子。但希望,她自己可以成長到能夠思慮周全,不求她在行動前可以分辨出利弊得失,只求能避災保命。
當然,今生,他會護著她,不遺餘力,傾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