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我的那塊比較甜

  只是，大千世界，陰陽平和，正負因果，有得必有失。所以，聖女之子註定還要經歷四個苦劫。

  生苦，也就是從出生的那一刻，嬰孩細嫩的肌膚一接觸到外界空氣就會如被利刃刀割般，疼痛難忍，潰瘍紅腫。

  老苦，及孤老的劫數，妻離子散，鰥寡孤獨。

  病苦，呼吸吃飯於他，都是吃毒，平日裡可以同時感覺像是入了八熱地獄和八寒地獄，最終臟腑俱損。

  死苦，及死劫。在臨終時，一口氣不好咽不易斷，如神魂離開身體，如生龜脫殼，或抽筋扒皮，或身首異處。

  這四種苦劫，除了生劫是知曉確切時間的外，其他的都不知道何時會出現。

  而顧莫非，就是被聖女謝飛羽提前準備，用來轉移顧子辰生苦的。

  看著文竹神色複雜，顧莫非再次開口：「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文竹，你不必同情我。」

  「我的命本就是偷來的，大不了最後再還了去。」

  文竹有些不忍心，「不會的。」

  他想說主子和聖女都不是惡人，但又覺得這話說出來又有些過於蒼白了。

  雨再次淅淅瀝瀝下了起來，顧莫非看向門外的沾了雨水的翠竹，平淡地開口道：「嗯，我知道。」

  半晌後，文竹笑了笑，說：「你此刻還真是像主子，十成十的像。」

  顧莫非也勾起唇角，「若真能學到少主的一半風姿，倒也是賺到了。」

  又是片刻的沉默。

  「這次的雨確實是下得夠久。」

  「是啊，不知有多少人又要受苦了。」

  「就算沒有這連日的大雨，也少不了受苦的人。」

  兩人均又陷入了沉默。

  「哦，對了，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小六她，似乎察覺到什麼了。」

  「察覺什麼？」

  「就如你想的那樣。」

  顧莫非皺眉，有些懊惱地道：「或許是因為早上，我說錯了些話。」

  「不過你不用擔心，這也不算什麼大事。」

  顧莫非的眉毛皺得更深了，他的存在被發現了，還不算是大事？正常情況，他們影衛不是要直接殺人滅口的？

  「我說真的，你放輕鬆。」文竹意有所指地說，「想來主子也不會在意的。」

  「話裡有話？」

  「呵呵呵，是啊，好奇麼？好奇，你可以自己去問你的少主啊。」

  顧莫非右眉微微上揚，「文竹，少和景天待些。」

  實在是，變得有些欠揍

  當然，這話他沒說出來，不過文竹也好像聽懂了。

  這時，小六走了進來。

  她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文竹，又看了眼端坐在桌前的公子。嗯怎麼還是覺得哪裡怪怪的？

  「公子，您看，小的從廚房討來了一碟棗泥餡兒的山藥糕！」

  將點心在桌上放好，她又用袖子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

  顧莫非想到，剛剛打發她一人出去，誰料竟是害她淋了雨。

  「你先回去換身衣服吧。」他說。

  小六擺擺手，道：「小雨而已，不妨事的。公子您快嘗嘗這山藥糕味道如何？」

  顧莫非在小六滿眼期待的目光下拾起竹筷，夾向了那碟雪白的山藥糕。

  小六咂巴著嘴巴，「好吃麼公子？」

  顧莫非眉頭動了動，然後放下了竹筷，道：「似乎——甚甜。」

  「太甜麼？」

  顧莫非把碟子往小六身前推了推，「有些。」

  怎麼會？後廚的婆子明明說很是清淡的啊。

  小六疑惑地拿起一小塊放入嘴裡。誰料糕點碰到舌頭的瞬間，就化開了，頓時一股山藥的香氣混合著棗子的甘甜充斥了她整個口腔。

  她享受地眯了眯眼，真是香而不俗，甜而不膩啊。

  「不會啊，公子，不會很甜的。要不，文竹你試試看？」

  文竹搖頭，「不了，我不愛甜食。」

  「可能——我的那塊比較甜？」

  是麼？不是應該味道都一樣？

  本來小六挺機靈的一個人，但是就因為她太相信她的公子了，所以，一時間她開始自我懷疑起來。

  顧莫非不語，目光卻在小六和桌上的那碟點心間游離，意味明顯。

  「小的再替您嘗嘗？」

  顧莫非微微點頭，隨即端起桌上的茶杯，小口小口地喝著。

  小六抿了抿櫻唇，又拿起一塊放入口中.

  就這樣周而復始幾次後，小六驚悚地發現，自己竟是在不知不覺中吃完了整盤的山藥糕！

  她咬了一下指尖，尷尬地出聲，「公子。」

  「茶要加水了。」

  「哦，小的這就去。」吃了些點心，她覺得整個人都暖和了。

  這次是文竹和小六一同出去的，一個撐傘，一個提水。

  話說最近幾日，關於聖上是相柳是蛇妖的傳言更加沸沸揚揚，甚至連他蛻變成人身的過程都被描述得繪聲繪色。所以，當即最重要的就是，朝廷需要選拔出人來親赴湖陽，處理水患問題。這時，坊間又流出了一首詩：

  雨水匯江河，浩浩悠悠。

  縱潤澤五洲，亦禍患邊城。

  生靈塗炭不止，民生惶惶不休。

  然吾輩雖俗人，怎敢旁觀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