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別之痛

  南宮譽看著林暖，不禁想起了他們的第一次見面，還有很多很多次的親密接觸，這一刻，他好像終於明白，之所以跟林暖那麼親昵，原來因為她就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啊。

  南宮譽在心裡告訴林暖說：暖暖，答應爸比，要安然無恙的醒過來……

  護士檢查好一切，顧逸終於準備開始動手術了，他同樣看著林暖，在心裡跟自己說：暖暖，有爸比在，不要害怕。

  幾個小時過去，林暖轉危為安，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而仁東醫院，蘇欣在林雨諾的哭喊聲中和眾人的注目中，終是閉上了雙眼。

  每一個人含著淚水，默默守在原地。

  沒過多久，保鏢就飛速跑來通報情況了，「潘總……」

  「怎麼樣了？」

  「老金總已經被抓獲了。」

  「那小小呢？還有聖宇？」

  保鏢悲痛告知：「林小姐暈了過去，金總犧牲了……」

  在場眾人雙瞳放大，林雨諾的世界瞬間一片空白，林雨諾當即暈了過去。

  「雨諾……」林松還是習慣性地喊她，習慣性地關心，習慣地把「女兒」抱到懷中。

  ……

  蘇小小（林曉）醒來時，已是一天之後。

  這兩天，她做著一個長長的夢，夢裡的金聖宇是七年前的模樣，陽光、溫柔、帥氣，純白的襯衣搭配純黑的休閒褲，一直不斷地朝著她笑，她追著他跑去，可是卻怎麼都追不上。

  「聖宇……聖宇……聖宇……聖宇！」她從低喃到淺叫，到大叫，最後驚醒過來。

  眼前，是一張無比熟悉的面孔。

  「你終於醒了。」南宮譽的臉色非常憔悴，他看著她，仿佛瞬間鬆了一口氣。

  「聖宇……聖宇怎麼樣了？」蘇小小（林曉）焦急的起身，詢問起來。

  南宮譽抿了抿唇，淚水不受控制的在眼眶打轉，他如鯁在喉，「聖宇……聖宇陪蘇姨去了。」

  蘇小小（林曉）的世界瞬間如五雷轟頂，她艱難地開口：「你說什麼？」

  「丫頭……」南宮譽伸手去碰她。

  蘇小小（林曉）茫然失措起來，下意識地甩開他的手，「不會的……不會的……媽咪怎麼會突然離開……你騙我！南宮譽，你騙我！我不相信你……」

  南宮譽把蘇小小（林曉）摟入懷中，不論她如何掙扎，他都緊緊地抱住她，安撫她激動的情緒。

  如今對他而言，最害怕的，就是她撐不下去。

  「嗚嗚……為什麼死掉的人不是我？死掉的人應該是我啊……都是我……我是禍害……嗚嗚……老天為什麼要這麼折磨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蘇小小（林曉）撲在南宮譽懷中大吼大哭起來。

  病房外，眾人被這驚天地泣鬼神的嘶吼聲都嚇了一跳，知情者心疼地落淚。

  而毫不知情、躺在病床上的林暖一聽到媽咪的哭吼聲，便關心的問陪床的爸比說：「爸比，我怎麼聽到媽咪的哭聲了……」

  顧逸看著眼前乖巧的林暖，隱忍著淚水，騙她說：「不是她，暖暖聽錯了……爸比不是告訴你，媽咪出差去了，要過幾天才回來麼？」

  「好吧……」林暖一臉失落的樣子，又問：「可是那個阿姨為什麼哭得那麼傷心啊？」

  不遠處的房間裡，那像發了瘋似的怒吼和咆哮，聽得顧逸難受至極。

  林暖這一問，顧逸強忍住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他不想被林暖看到，便立馬奪門而出了。

  「爸比？你去哪裡哇？」林暖不解地投去目光。

  顧逸不顧她的叫喊，幫她關上大門。

  剛好迎面走來顧辰，「哥。」

  「你幫我看著暖暖……」說罷，顧逸朝著蘇小小（林曉）的病房走去。

  顧辰看著親哥那落寞的背影，一樣淚水滾滾，可是他只能快速的擦拭乾淨，因為他不想把悲傷的情緒帶給林暖。

  此刻，一陣發泄後的蘇小小（林曉）終於安靜了下來。

  南宮譽撫著她的小腦瓜子，跟她說：「傻丫頭，我不許你這麼想，你還有暖暖、還有林叔，還有我……特別是林叔，家裡突然就剩下他一個人了，你知道他多需要你的支持麼？」

  蘇小小（林曉）咬著南宮譽肩頭的嘴終於放開了，她稍稍與他拉開一段距離，噙著淚問他：「爸比呢？他現在在哪裡？我想去陪他。」

  「林叔在陪著蘇姨。」南宮譽道：「你這個樣子去陪他，你讓他如何安心？先洗個澡換身衣服好不好？」

  蘇小小（林曉）看著眼前的人，用力地點了點頭，「嗯嗯。」

  顧逸透過門的縫隙，看見病床上的兩人，聽著他們的對話，過去那個經常一臉懵懂看著他，對他無比信賴的女孩，好像有了更信賴的人。

  顧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有些失落，卻又好像鬆了一口氣。

  他悄悄關上門，又返回了林暖的病房。

  ……

  南宮譽帶著蘇小小（林曉）回了一趟御景園，趁著她洗澡的間隙，讓周嫂給她做了點甜品。

  蘇小小（林曉）洗完澡，特意穿了一身黑色衣服，本身皮膚白皙的她襯得更白，這些天消耗過量，也讓她看起來更清瘦。

  「我們先吃點東西，再過去吧。」南宮譽溫柔道。

  「嗯嗯。」蘇小小（林曉）點點頭。

  然後兩人坐在餐桌上，蘇小小（林曉）十分認真的一口一口入食，南宮譽則一眼不眨地看著她。

  「你幹嘛一直看著我？你怎麼不吃？」

  「我吃，我吃啊……」被當場抓包的南宮譽心虛了下，立馬低頭趕緊吃起來。

  蘇小小（林曉）低聲一笑，嘲笑他說：「以前每次都是我心虛的看著你，現在風水輪流轉了。」

  南宮譽手裡的動作一頓，幾分不解地抬頭打量著她。

  她繼續嘲笑著說，「難道不是嗎？你以前老是騙我，欺負我，可是你明明那麼壞，我還老是跟在你屁股後面，追著你跑！」

  南宮譽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一切都還沒有發生的時候。

  那時候，他們無憂無慮的上學，從來不去考慮利益關係問題。

  南宮譽淡淡一笑，反駁說：「是嗎？我記憶中，明明是你老找我茬吧？」

  蘇小小（林曉）抿唇一笑，「誰讓你老是欺負我，我當然得反抗了。」

  「要不是我讓著你，你以為你反抗得了！」

  「那你比我大，你不就是應該讓著我麼？而且我還是女孩子，其他哥哥都讓著我，就你每次都毫無紳士風度。」

  「是是是，你說得有道理！」他寵溺的盯著她。

  「那當然！」蘇小小（林曉）一臉傲嬌的樣子。

  「你個鬼丫頭，給你點顏色，你還開染房了是吧！」

  蘇小小（林曉）朝他吐了吐舌頭，道：「我吃飽了，我們回家吧！」

  南宮譽抿了抿唇，點頭：「嗯。」

  兩人在車上，也一直在回憶小時候的各種趣事，好像彼此都心照不宣地刻意去迴避當下的悲傷事。

  車子再次停下時，蘇小小（林曉）再也笑不出來了，她的神色立即變得緊張起來。

  南宮譽看出來了她的心思，大手覆過去，握住她的小手，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

  蘇小小（林曉）收到對方的鼓勵，她抿了抿唇，心裡的恐懼好像瞬間少了幾分。

  南宮譽牽著蘇小小（林曉）進入醫院太平間。

  蘇欣被放在冷庫保存，此刻的林松正默默站在蘇欣旁邊。

  南宮譽和蘇小小（林曉）朝著屍體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許是聽到動靜，林松轉身了過來。

  靜謐的空間，兩父女四目相對起來。

  蘇小小（林曉）的眼睛瞬間泛淚了，而林松默默的盯了她好一會兒，眼睛漸漸濕紅。

  「爸比……」蘇小小（林曉）小跑過去，林松下意識地朝她展開雙臂。

  蘇小小（林曉）撲到林松懷裡，再次難受的大哭起來。

  林松輕輕拍著女兒的背部，好像在安慰她。

  兩父女就這樣，無需更多的解釋，好像彼此心知肚明，一眼就明白對方心中的意思。

  側旁的南宮譽聽著蘇小小（林曉）那慘兮兮的哭嚎，再次沒有忍住。

  在這個接近年關的日子裡，天色灰暗，寒風刺骨，林松和蘇小小（林曉）親力親為，將蘇欣、金聖宇和林雨諾一起入土為安。

  金聖宇的律師當晚給來了一份財產轉讓協議，在他名下所有的股份和財產，全是給了林松。

  「這個傻孩子……」林松看到協議時，不禁哽咽了起來，「明明有更好的解決方式，為什麼總是要一個人承擔一切，苦了自己……」

  蘇小小（林曉）不禁看了看身邊安安靜靜坐著的金裴霖。

  這些天，幼小的他，什麼都不知道，但是一路上跟著他們，他們做什麼，他就做什麼。

  蘇小小（林曉）伸手摸了摸金裴霖的小腦瓜子，跟他說：「裴霖，爸比媽咪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以後你就跟林姨一起生活好不好？」

  金裴霖沒有說話，只是懵懂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