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頭髮越少，醫術越高

  「姐，姐夫找的中醫靠譜麼？」

  「不管靠不靠譜，你都得試試。」

  「那也用不著你帶我來吧，好歹我也是當爸的人了，你幹嘛還像小時候那樣管我。」

  「閉嘴，伱要是沒這個病，我才懶得管你，走快點，墨跡什麼呢？」

  「欸，別動手啊，怎麼還踹人呢，大街上呢，給我點面子姐……」

  「……」

  陸氏醫館內，毛大為已經早早來到了這裡，桌上也放著一個黑色的塑膠袋，裡面是兩條煙，具體什麼牌子就不知道了，不過局長拿出來的，那肯定不會太差。

  陸九昨天就從田學林那得知了這事，自然對毛大為的到來並不感到意外。

  「陸醫生，他們馬上就到。」毛大為打電話催了催。

  「不著急。」陸九擺擺手。

  「冒昧問下，陸醫生是家傳嗎？」毛大為問。

  「算是，也讀過中醫大學。」陸九道。

  「不簡單。」毛大為心裡卻在嘀咕，既然有家傳，還讀過中醫大學，那為什麼會回到江漢這個小地方呢，是因為學歷不夠？

  他記得醫學生普遍都要求高學歷，哪怕是在江漢，能爬到主任級別的醫生，高低也得是碩士，大城市就更不談了，估計條件比這個都要苛刻得多。

  可不靠儀器就能知道一個人得了脂肪肝，這個水平不應該連個碩士都搞不到吧？

  毛大為也是見過中醫的，但他現在有病也不會去找中醫，為什麼？你看不好病嘛，那我找你幹嘛。

  就江漢中醫院那一隻手就能數過來的中醫數，你能指望出個神醫？

  「老公。」

  「姐夫。」

  不多時，毛大為的老婆和小舅子也來到了醫館。

  毛大為立刻介紹道，「來，這位就是我跟你們說的陸醫生，陸醫生，這是我老婆，這個是我小舅子魏軍。」

  陸九點頭示意。

  毛大為的老婆和小舅子則是愣了一眼，他們本以為毛大為千叮嚀萬囑咐的中醫，應該是個頭髮花白，有鬍子的老中醫，結果這看上去似乎像個剛畢業的中醫學生。

  靠譜嗎？

  「愣著幹嘛，過去坐著，讓人家陸醫生給你把把脈。」毛大為道。

  魏軍見狀，也不好再說什麼，他嚴重懷疑自己姐夫被人騙了，但當著外人的面鬧就有點腦子不清醒，反正來都來了，那就索性看看這個比他還小的中醫能看出啥來吧。

  「姐夫，你說了我是什麼病沒？」魏軍問。

  「脂肪肝啊，怎麼了？」毛大為問。

  嗐，你都把病告訴人家了，人家順著唬兩句再開點藥，這不就上當了麼？

  一向精明的姐夫怎麼突然就犯糊塗了。

  魏軍實在是無力吐槽。

  「沒事，那醫生，你給我看看吧。」魏軍走到桌前，坐下後瞥了眼桌上的黑色塑膠袋，眼中掠過一抹厭惡。

  從魏軍進門的那一刻，陸九就一直在觀察他的氣色，當然，表情神態甚至是眼神也沒有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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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明顯，他並不相信自己，不過這種不相信更多的還是因為自己的年齡與中醫這個身份不匹配。

  碰到這樣的患者，陸九倒也不會過於抗拒，畢竟這也是人之常情，就算是去了醫院，一般人碰到年輕的醫生都會心生疑慮，但如果是碰到一個禿頭的醫生，那信任感絕對拉滿。

  也因此，很多時候醫生的頭髮與他的醫術就這麼滑稽的成了反比，頭髮越少醫術越高成為了老百姓最樸素的認知。

  當然，這種認知在中醫身上就不成立了，中醫就是你自己得身體好，頭髮多，還得烏黑髮亮，精氣神特足，要不然患者會本能的認為你這個中醫不太行，連自己的毛病都治不好，還跟我治病？

  所以，這就造成了一個認知差，同樣都是醫生，中醫得要身體好才算是醫術高超，西醫要身體不好才算是醫術高超。

  事實上這個想法是錯誤的，陸九之前所在的金陵中醫院就有很多醫生身體並不好，這不是他們不知道怎麼養生，而是面對數之不盡的患者，他們根本沒時間休息，在這一點上，西醫也是一樣的，大家都是忙於工作才造成了身體上的各種毛病。

  同為醫者，絕大部分醫生都是抱著一顆救死扶傷的心在行醫，不論中西。

  魏軍的不信任讓陸九意識到不展示一下自己的手段，接下來的一系列問診都會困難重重，索性一開始便不問，直接把脈與他五臟對話。

  陸九伸手摁在魏軍的寸關尺處，五臟的聲音如期而至。

  「脾土，最近怎麼氣血越來越少了，我的小精庫都存不滿，這可不行啊。」腎水道。

  「太累了，不想動，我兄弟也是。」脾土道。

  「你們沒提醒酒蒙子讓他多吃點嗎？」腎水道。

  「不行啊，他吃的那些東西我們根本運化不掉，再加上肝木它都胖了一圈，自己都自顧不暇呢，讓它兄弟幫忙消化一下也慢悠悠的，我們哪敢讓酒蒙子多吃啊！」脾土道。

  「這……心火，你有辦法嗎？」腎水道。

  「沒有，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具體什麼情況還得看情況，反正已經這樣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是大哥沒錯，但我也不是萬能的，實在不行就都別活。」心火道。

  「你，你就不能好好說嗎，動不動就嚇我，再這樣我現在就不守小精庫，隨你們便。」腎水弱弱地發怒了。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心火忌憚道。

  「……」

  脂肪肝患者的五臟基本也沒太大的變化，無非就是肝木病氣太盛克到了脾土，導致脾胃運化不足。

  不過這個患者的情況確實是比田學林要嚴重一些，而且進門的時候，陸九就看到他面有浮腫，近距離觀察眼睛後，眼仁還有些泛黃。

  這似乎是積證更為嚴重的信號！

  在中醫裡面，脂肪肝其實就是積證的其中一種症狀。

  「積」之病名，最早見於《黃帝內經》靈樞·五變篇：「皮膚薄而不澤，肉不堅而淖澤，如此則腸胃惡，惡則邪氣留止，積聚乃作。」

  也是首次將積證分為伏梁、肥氣、痞氣、息賁、奔豚五種，為後世「五積」說奠定了基礎。

  五臟之積分別是肝之積，名曰肥氣；心之積，名曰伏梁；脾之積，名曰痞氣；肺之積，名曰息賁；腎之積，名曰奔豚。

  肥氣，以其似覆杯突出，如肉肥盛之狀，與脂肪肝的描述極為相似。

  陸九感覺魏軍的情況不像是簡單的中度脂肪肝，便直接闖入了五臟交談之中，「肝木，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誰在說話？」

  「哪發出來的聲音？」

  「是病邪！？」

  「……」

  五臟驚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