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母子連心

  還沒有走到宋江南的寢室內，譚依雲就聽見了從裡面發出的壓抑的怒吼。

  宋江南的確是痛不欲生，可最痛的時候，他已經熬過去了，現在的他，也算不得痛了，只是缺個發泄的窗口。

  才斷了腿的一兩日，他甚至想過去死，可又一直沒有勇氣，只好每日這麼消極度日。自從腿斷了，他看什麼都覺得不順眼，心中總有股殺人的衝動。

  可這十幾日，七王爺一直在帶著他趕路，出於對七王爺的忌憚，他一路居然真的忍耐了下來，一言不發。

  這才剛剛一回來，本來熟睡中的他被下人的腳步聲一吵醒，當下就怒從心來，發起來脾氣。

  那丫鬟本來是要用來換茶水的，不想自己的腳步聲稍微重了一點點，就吵醒了宋江南，被宋江南這麼一嚇，心裡害怕，手裡的托盤就沒有拿穩，一下子就摔到了地上。

  「啪嗒。」

  清脆的聲音響起，丫鬟更加害怕，慌亂重直接跪到了地上。

  這就引起了宋江南更大的反應，「賤人，你存在看我笑話是不是啊，賤人。」

  譚依雲在外面，一聽到聲音就走的更快了幾分，一進去，就看見自己兒子躺在床上，脖子仰起，青筋明顯，眼裡滿是紅血絲，整個人控制不住的想往起爬。可他的雙腿就像是被訂在床上了一般，絲毫動彈不得。

  瞧見這一幕，譚依雲的眼淚徹底控制不住，吧嗒吧嗒的就往下淌。

  見自己兒子還在對著那跪在地上的丫鬟發脾氣，譚依雲連忙沖了出去，二話不說，就對著跪在地上那丫鬟臉上重重的來了一巴掌。

  「啪！」

  丫鬟也沒有想到此時會有人衝進來，一時間挨了一巴掌還被打得有些懵。

  等她看清楚來的人居然是譚依雲的時候，當下害怕的整個身子都顫抖了起來，跪在地上一個勁的求饒，「二夫人，二夫人饒命。」

  「不長眼的東西，少爺讓你滾沒聽見嗎？再敢犯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小丫鬟一聽，身上抖得是更加了厲害了，可動作卻是一點也不慢，麻利的從地上爬起來，然後趕快就跑了出去。

  平時譚依雲處罰下人的手段就十狠厲，可平時它都是一邊端著笑容，一邊處罰下人的，哪裡像今天一樣，直接發飆。果然，還是宋江南的這件事觸碰到了她的軟肋啊。

  宋江南看見譚依雲的那一刻，臉上的淚水徹底的流了下來，那股委屈終於有了發泄之處。

  譚依雲過去，連忙緊緊的摟住宋江南，好生安撫，「不哭，不哭，娘來了。」

  嘴裡一邊說著安慰的話，一邊用手拍著宋江南的脊背，以示安慰。

  宋江南爬在譚依雲懷裡，哭了好長時間，這才止住他的淚水，譚依雲等宋江南情緒穩定，這才鬆開了宋江南。

  「娘，我的腿斷了。」平靜過後，宋江南呆泄的對著譚依雲說著這句話，整個人眼裡的神色就像是寂滅了一般。

  譚依雲哪能看不出來這一點，從進來到現在，她就沒有看見宋江南的腿移動過分毫，而且，他的腿上還裹著一層厚厚的白布，這不是斷了是什麼。

  悄悄低頭，抹掉自己已經溢出來的眼淚，「別說了，娘知道。」

  「娘，你說我這輩子是不是完了？」宋江南沒有理會譚依雲的制止，反而接著問道。

  那雙眼裡的空洞，誰還能想到這是以前的那個紈絝。以前的宋江南，雖比不上其他世家公子，可也生龍活虎，但現在這副遭了罪的模樣實在是讓人心痛的緊。

  儘管已經鼻頭髮酸了，可是譚依雲還是嗔怪道，「胡說什麼呢，什麼叫完了，你這又不是不能走路了，娘前些日子才在沈家的木材店裡看見了一個叫輪椅的物什兒，到時候你還能和其他人一樣走路。」

  宋江南這腿都斷了十幾天了，現在也不像是剛開始那般絕望了，可輪椅這種東西，暫時還是不能激起他的興趣。

  不想再聊下去，宋江南就顯得有些興致缺缺，對著譚依雲，也翻了個身閉上了眼，一副不願再與她交流的模樣。

  譚依雲看著宋江南這般，心裡更加恨的慌，到底是自己的兒子，就算沒了雙腿，她也不忍心看著宋江南就這般頹廢下去。

  想了半天，譚依雲這才坐在床邊，小心翼翼是說道，「娘知道你氣，可娘一定會為你報仇的，江南，你一定要振作起來，不然怎麼才能看到他們的結局啊。」

  那個他們，自然就是將宋江南害到如此境地的戚瑤和顧承毓了。

  宋江南背對著譚依雲，所以譚依雲看不清楚宋江南的表情，只能聽到他痛苦又略帶壓抑的聲音，「我都是個廢人了，還能怎麼樣，還能把他們怎麼樣。」

  現在雖然不說，大家心裡都明白著呢，父王對顧承毓的寵愛肯定會遠遠超過對宋江南的，宋江南這輩子的結局也就是如此度日了。

  聽見宋江南這麼頹廢的話，譚依雲心裡痛恨極了，「你還有娘啊，江南，你還有娘，娘一定讓顧承毓和戚瑤不得好死。」

  可宋江南還是不願意回頭，甚至譚依雲已經聽到了被子裡傳來的壓抑的哭聲。

  情急之下，譚依雲直接就一把把宋江南的身子給翻過來，喊道，「江南，你忘了王妃當年怎麼死了的嗎？」

  『王妃，王妃，死於大火，被娘給燒死的。』宋江南的神情逐漸扭曲起來，那是一種報復的快感。

  看著宋江南如此仇恨的眼神，譚依雲這才放了心，湊到宋江南跟前，抱住他的身子，「江南，振作起來，娘一定會讓他們不得好死的。」

  「嗯，讓他們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宋江南突然神情就激動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激動，捶打到了傷口，宋江南的臉色突然一白，可又控制不住自己低聲詛咒，整個人都神情更加扭曲，像極了厲鬼一般……

  譚依雲一直在宋江南的房間呆了許久，等宋江南情緒平復，再次入睡，他這才離開。

  等她一出去，就問了路上的丫鬟戚瑤他們的住址，徑直走去了戚瑤他們的澤玉院。

  今日才看到宋江南的這副模樣，譚依雲心裡五味雜陳，她覺得自己再不做些什麼，她就有些瘋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