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塵埃落定

  重華宮外, 雲庶妃和大丫頭立在一處，眼見著這處新修繕過得宮殿巍峨大氣，富麗堂皇。

  便不由想起, 初見令婉時, 她那驚人的美貌，以及兩年多前, 她梨花帶雨的求著王爺, 要遠去靈州時的樣子……

  本以為, 王府後院裡, 她不會再出現了, 亦或出現也不會再如同舊時那般，備受王爺恩寵, 不曾想, 時光流轉，她們全都進了後宮。

  而令婉, 竟然也照舊回來了, 不但成了和王妃同列一品的淑妃，就連宮殿，都是皇上精心讓人修繕過的,

  多年過去, 她竟然依舊在王爺心裡那般不同, 又或許是, 早就已經占據了王爺的心扉, 哪怕她的兒子, 已然重傷在外, 卻絲毫不影響, 她如同舊時最得意時, 那般受寵。

  「大丫頭，往後對你淑母妃，再尊敬一些吧」雲庶妃感嘆般的開口，這樣對女兒說道

  如今宮裡，不過一個賢妃一個淑妃，王妃那人，多年相處，雲庶妃再了解不過了，慣會裝模作樣罷了，哪有一點真心，何況她當年從京城而去，向來跟在張側妃身後，王妃對她，不厭恨已然是最好的結果了。

  倒是令婉那人，雖然不想承認，為人倒卻有一兩分仁義真心，尤其是在對待孩子上，為了大丫頭，雲妃已然有了自己的選擇。

  她今天會過來，便也是為此了，這宮裡早晚會有越來越多的女人，她身後沒有太多依靠，也並不得皇上偏寵，她總是需要有所投靠的，不為別的，只求以後大丫頭的未來能更順遂些罷了。

  為此，她決定和令婉交好。如今的大丫頭，馬上就要及笄的年齡，雲妃只說了那麼一句，她已然明白了很多。

  並沒有什麼抗拒的點頭，笑著道：「女兒明白，女兒心裡一直都記得淑母妃呢」她說的並非妄言，是真的對令婉印象深刻，現在依然能想起，她遠赴靈州時的決絕。

  她這般親近，大丫頭喜悅中帶著幾分羞澀，雲妃見狀，則是心安，她依著規矩見禮，嘴裡則是恭維起了令婉來：「許久不見，淑妃娘娘風采更勝從前啊」這話即是恭維，也是由衷的感嘆。

  有的人，真的就是那樣的得天獨厚，時間在她的臉上竟然看不到絲毫痕跡。

  幾人說著話往殿裡走去，一進屋子裡，曦寶就跑了過來，直接奔向令婉的懷抱。

  表揚過女兒後，令婉笑的輕鬆自在，目光看向還處在震驚中的雲妃，解釋道：「去靈州之後才發現自己已經懷了身孕，曦寶是九月份的生日，再有幾個月就要滿兩周歲了。」

  令婉人一露面，就直奔著大丫頭而去，搶先一步的阻止了她的行禮，直接拉起了來人的手。

  直到從重華宮裡出來，雲妃仍舊覺得自己有些恍惚，畢竟誰能想的到呢，令婉遠去靈州兩年多，如今不但回來了，還直接帶回來了一個快滿兩周歲的女兒。

  是了，有的人，就連她生的孩子，都那麼的得天獨厚，那個曦寶，不僅長相繼承了父母的全部優點，就連性子，都是聰明伶俐，討人喜歡。

  匆匆兩年多的時光過去了，她的容貌竟是更甚從前，這簡直很難不讓人嫉妒。不過如今雲妃所求不同了，對於令婉的這幅漂亮模樣，反倒多了幾分欣喜。

  令婉的好福氣，真的是永遠讓人羨慕啊，或許，自己還可以對淑妃更順服一些吧，她還那麼年輕，既然有了曦寶，誰知道哪天，會不會還有第二個福寶呢。

  「曦寶妹妹太可愛了，太漂亮了」榮安公主不過來了重華宮一趟，就喜歡極了這個小妹妹，此時還在感嘆。

  「讓我看看，哪裡來的窈窕淑女，好久不見，榮安如今真是長成大姑娘了」

  情緒有一瞬間低落，大丫頭沉吟道：「還有福寶阿弟，不知現在如何了？」

  很快，春草出來迎人，雙方見面，也算是老熟人了，雲妃見她出來，不禁露出了笑容。

  雲妃聞言微嘆，對著大丫頭輕輕的搖了搖頭，顯然是不想讓她在令婉面前提起這一茬的。

  鎮南王子嗣稀少，福寶又和大丫頭相差不多，從前在後院，孩子們也是一向交好的，對福寶這個弟弟，大丫頭是真的難過的。

  雖然意外，但自己既然都和淑妃交好了，淑妃的喜事對她來說不也算是好事一樁嗎，何況榮安喜歡。

  曦寶口齒伶俐，稚嫩的小奶音可可愛愛：「曦寶給雲母妃見安，榮安姐姐好」

  令婉自然而然的把小姑娘抱了起來，然後在雲妃和大丫頭錯愕的目光下，柔聲軟語的對曦寶介紹道：「曦寶，見過雲母妃，還有這個漂亮姐姐，就是母妃和你說過的榮安姐姐」

  雲妃眼中一片複雜，不過最終還是變成了平和的笑意：「你若是喜歡曦寶，以後就多來看看好了」她這樣對自己的女兒說道。

  幾人剛一進門，令婉迎面走出，她一身藕荷色的清秀襦裙，明明裝扮的清淡，然而卻依舊漂亮的讓人移不眼。

  女兒說罷，令婉忍不住的親了親她的小臉蛋，表揚道：「我們曦寶說的真好，真懂事，好棒寶貝」

  隨著雲妃從重華宮那裡知道了曦寶的存在，後宮裡的其他人，也都很快的就見到了漂亮惹人愛的曦寶公主。

  令婉從來沒有刻意隱瞞曦寶的存在，啟元帝更是對其視若寶珠。

  就在當天下午，就已經抱著曦寶，滿御花園的玩耍了。

  賢妃聽到消息的時候，柳貴嬪正在她的宮中小坐。

  兩人皆是同樣的震驚，四目相對，俱都沉默了，賢妃是感覺到了更多的不安，更緊迫的威脅。

  柳貴嬪則是想著，自己今天或許不該來長春宮的，重華宮修繕的那麼漂亮，自己很該也去看一看的。

  不過也無所謂了，宮裡現在一共就她們這麼幾個人，賢妃也好，德妃也罷，自己和她們，都沒什麼過不去的，就是雲妃，亦是如此。

  比起王府後院來，後宮這麼大，她如今不過是個三品的貴嬪，總不會礙了她們的眼，說起來，同樣的舊人，倒是只有自己位份最低。

  或許，該上進的那個人是自己才對……思緒亂糟糟的，柳貴嬪眼見著賢妃也是一臉的陰晴不定，乾脆提出了告退。

  從長春宮出來的時候，她忍不住搖頭，賢妃她，怕是已經徹底的亂了……

  何必呢，賢妃已然是一品位份了，她慌什麼呢？不過想來也是，一個當慣了王妃的人，總歸和她們不同。

  這樣想著，柳貴嬪倒是越發覺得，比起與賢妃打交道，倒是淑妃那人，會來的讓人更輕鬆些。

  小公主呢，她還真是會生！心中微感酸澀，柳貴嬪已經決定，明個要去重華宮，看看熱鬧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隨著大家知道曦寶的存在，令婉的重華宮裡，還真的是一日比一日熱鬧了起來。

  王府的舊人們，一個接連一個的過來拜見，王美人來的時候，還給曦寶帶了個親手縫製的玩偶。

  曦寶很喜歡，令婉卻是不得不小心的檢查了一番，當然，最後的結果是她小心過度了，但總歸，令婉該操的心，還是要操的，小心謹慎從來不會錯。

  令婉不知道的是，自從當年王美人想捉弄她卻反而讓自己摔了一身的大糞之後，早把令婉當成了不敢得罪的人，如今之舉，不過是想討好她罷了。

  想討好令婉的人不在少數，只不過令婉都態度淡淡，她又給不出別人什麼好處，也就懶得弄那些拉幫結夥的勾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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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的後宮，並沒有比王府後院多了幾個人，她如今要做的，也不過就是好好和皇上培養更多的感情罷了。

  不過如今這件事，似乎變得比她想像的更簡單了起來，原以為的他當了皇帝後會變得更忙更有距離感，身邊的美人也會變得越來越多這些事情，竟然通通的都沒有發生。

  反而是變得越加好相處了，令婉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男人對自己的在意是越來越深的，寵溺和縱容，也變得更甚從前了。

  好的時常會讓她生出一種不可思議的錯覺來。

  啟元初年的這個新年，年節過得盛大而又隆重。

  除夕夜宴上，令婉和賢妃一左一右的坐在了啟元帝的兩邊，接受著文武百官的敬賀和叩拜。

  果然，高處的感覺到底是不一樣的，比如一個後宮妃嬪的身份和王府後宅女眷的身份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這一點不止令婉感觸頗深，曾經的後宅女人們都是如此。如今的啟元帝後宮，妃嬪實在是太少了，高位更是少的可憐。以至於，每一個人都成了外面的人巴結的對象。

  只不過有的人巴結起來讓人愉快，有的則是掃興又讓人討厭。

  這半年多以來，除了令婉這個壓根不跟便宜弟弟以外的家人接觸之人，其他的如同雲妃和柳貴嬪，甚至包括吳貴人，都不止一次的接收到了來自家族裡想要送人進宮的請求。

  只是，大家都不是傻的，又或者也根本沒那個本事，總之她們之中倒是沒有一個人接受，宮裡如今唯一住著的一個官家小姐，便是賢妃的侄女，蕭錦了。

  然而住了這麼久，依舊只是個官家小姐的身份罷了。

  如今的賢妃早已不再是曾經的王妃，啟元帝更不是曾經的鎮南王了，他不需要再給賢妃面子，也壓根不再重視她的心情。自然也懶得再去收個蕭錦了。

  蕭錦自己倒是牟足了勁的想要上位，奈何，她根本毫無機會。

  這半年多以來，啟元帝去後宮的頻率已經快要和他去重華宮的頻率持平了。

  如今整個後宮的人都看出來了，淑妃盛寵，無人能出其左右。

  暫時還沒有人試圖挑戰淑妃的權威，但後宮的平衡早晚會被打破。

  畢竟，如今是賢妃和淑妃共同管理著宮務，淑妃性子懶，賢妃握緊宮務的大權後，越發的覺得淑妃是個討厭的存在了。

  不過更討厭的則是此刻，夜宴到了後半場，竟然有了一眾勸諫皇上早日立後的大臣們，

  啟元帝不語，他們的目標竟是轉到了賢妃和令婉兩人的身上。

  文臣們說話，最會引經據典，繞來繞去，一頂頂的大帽子就扣在了你的頭上，讓你覺得若是不按照他們的想法來，似乎就是犯了天大的錯誤一般。

  「兩位娘娘賢淑良德，理應勸諫皇上，讓皇上早日立後。」這是他們最後的結語。

  賢妃對此無措，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復他們的逼迫，令婉卻是直接冷笑，睥睨著眾人，毫不客氣的訓斥道：

  「大人們今個兒莫不是喝多了酒，迷糊了腦子，皇上立後這樣的大事竟然也允許本宮們這些后妃開口參與了嗎？若果真如此，那倒是好了，恐怕也輪不到今天大人們在這裡開口了……」

  她□□裸的嘲諷，那神色里是明晃晃的看傻子一樣的目光，

  只差沒說若是那般，她們自己只怕早就想做了皇后了。

  至此，立後一事，也就不了了之，接下來的日子裡，後宮人少，紛爭不多，宮務大權幾乎都握在了賢妃手上，只是她卻必須聽著令婉的意見行事。

  只因，她能握著的全部權利，都是令婉不想理會的緣故。

  聖寵更是都集中在了令婉一個人的身上，淑妃娘娘威儀，和宮內外，無不皆知。

  啟元二年年末，宮中的姚貴人偶得寵愛，後宮內聲名鵲起，沒過多久，另一位陳貴人也隨之承寵。

  啟元三年夏，姚貴人大庭廣眾之下挑釁淑妃，被淑妃當場處以杖刑，隨後，姚貴人被貶為美人，淑妃卻也因此受到了皇上的冷落。

  賢妃趁機奪權，卻被淑妃反將一軍，直接失了宮務的管理權。

  至此，後宮裡，淑妃一家獨大，只不過聖寵卻再不如前，可偏偏，一應行為，越發放肆。啟元帝和淑妃的關係，也讓後宮諸人，陷入了迷茫。

  期間諸多選侍美人，意圖接近皇上，獲得聖寵，最後卻都未能如願，不過卻也不曾因此得罪了淑妃。

  同年，朝中不斷的有人上書立後，選秀，卻皆被啟元帝擱置。

  年末，重華宮再次成為了啟元帝時常涉足的地方，淑妃重獲寵愛，且盛寵更勝從前。

  與此同時，賢妃精心策劃了一場針對令婉的意外謀害，只是尚未實行，就已被啟元帝查獲，當即下旨，把賢妃幽禁在了長春宮，終身不得出。

  啟元四年的八月份，皇上冊立淑妃為後，封后大典隆重又盛大。

  皇上冊立新後的第二年，邊關聞名的少年將軍周寶福進京述職，接受封賞。

  金鑾大殿之上，少年將軍劍眉星目，儀表堂堂，闊步走來，自帶威勢。

  然而，當他叩拜在地，行禮問安之時，卻聲帶哽咽，紅了眼眶。

  引得百官側目，眾臣驚詫。

  更驚詫的卻是，啟元帝直接從龍椅上起身，走下高位，親自扶起了跪地之人。

  在大家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啟元帝親昵的拍著少年的肩膀，高聲讚嘆其道：「好樣的，福寶，你是朕的驕傲！」

  緊接著，啟元帝重回高位，一個揮手間，有太監拿著早就擬好的聖旨，當眾宣讀。

  直到聖旨宣讀完畢，還有好多的大臣沒有回過神來，也有那聰明之人，當即反應了過來，原來剛剛他們沒有聽錯，也並非皇上喊錯了稱呼，周寶福亦是周福寶。

  而皇上那個一直養在靈州的重傷之子，皇后娘娘的親兒子，小名可不正是福寶！恍然大悟，不過如此。

  啟元帝的這道聖旨，很快也被天下皆知，所有驚奇感嘆，總結起來不過一句話：「少年將軍周寶福，受封冊立為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