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後日談：重要的他

  那是發生在森島雪紗就讀大三時的某個秋日的事情。

  梧桐雅苑，北川家。

  「現在總可以說了吧？」

  坐在沙發上的北川澈轉過頭來，視線落在了身旁森島雪紗的身上。

  今天這姑娘的穿衣風格仍舊是延續了往昔的居家休閒風，上半身套著一件白色的高領針織毛衣，下半身則是一條標準款的藍色牛仔褲，往下，是被小白襪包裹著的精巧小腳，以及那被小腳踩著的毛絨拖鞋。

  「可是……節目馬上就要播出了呀。」

  森島雪紗抿了抿薄唇，毛絨拖鞋的小腳不安分的動了動，支支吾吾地找起了理由。

  在旁人面前說起那些話，和當著某人的面複述去那些話，羞恥感完全就不是一個概念的。

  前者的話，是陌生人，所以哪怕自己實話實說，也不會覺得有什麼。

  但後者的話，就完全不一樣了。

  他可是自己那些回答里的當事人呀！

  眼下，自己要當著這位當事人的面再親口複述起那些話，光是想想，她就已經臉蛋通紅了。

  哪怕他們之間的關係早就已經是同床共枕的親密關係了，她還是會覺得不好意思。

  只能說，這種羞恥play，她確實做不到。

  「那天你錄完採訪節目後，似乎也是這麼說的。」

  北川澈不動聲色地握住了這姑娘的小手，默默的提醒了她一句。

  三天前，森島雪紗以『主人公』的身份，參與錄製了一檔由東京電視台與音樂網共同推出的音樂節目，或者更準確點來講，是偏訪談類型的節目。

  對於節目的內容，他是很好奇的，所以在接她回家的路上，就問起過訪談的具體內容。

  按照以往他的經驗，雪紗應該是會回答這個問題的，畢竟，他又沒問什麼隱私之類的，可問題是，本不該出現的問題在那時真出現了。

  一反常態的，往昔總是坦然的雪紗罕有的顧左右而言他了起來，甚至還生硬的岔開了話題。

  最終，他只得到了一個『節目播出的當天，我會回答阿澈你提出的那些問題的。』這樣的答案。

  時間，也就隨之來到了今天。

  但很顯然的，這妮子又用起了慣用的拖字決。

  「……問題是你馬上就知道了呀。」

  在沉默了幾秒後，森島雪紗垂下了眼眉，有些心虛的道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天曉得節目主持人為什麼會問那樣的問題，更天曉得那時候的自己為什麼會鬼迷心竅的如實回答，甚至在主持人的煽動下，還講出了一些走出演播廳就開始後悔的話。

  但是吧，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那些所謂的後悔，並非是後悔於講出自己的真心話，而是後悔於自己為什麼沒有多想想，把話講的委婉一些。

  後來自己也打電話問過了母親，對自己的諮詢的那些問題，母親倒是笑著表示自己想的太多了。

  自己嚴格意義上來講，走的並非是傳統意義上的歌手的道路，更何況這次的採訪，本身就是從鋼琴領域出發的，問的很多問題，也都是關於鋼琴上的問題。

  所以，戀情什麼的，想公布的話，就公布咯。

  但說歸說，該有的想法也是該有的。

  倘若不是阿澈硬拉著她的手，不讓她走的話，那她此刻已經溜回自己的房間，當鴕鳥去了。

  「好吧。」

  見森島雪紗這幅樣子，北川澈也就放棄了繼續追問的想法。

  這妮子的臉皮一向很薄。

  既然她不願意說，那也就算了。

  畢竟，訪談節目馬上就要開始了。

  「……」

  聽到北川澈放棄了追問，森島雪紗一下子就鬆了口氣，可心底的石頭並沒有就此放下，反倒是又往上提了一截。

  眼下，她是越來越能理解了，為什麼當初大伙兒拉著阿澈看他接受文壇巨匠們的採訪時，他會一臉生無可戀了。

  比起那時候的他，眼下的自己應該算得上是幸運的多了。

  畢竟，此時此刻，這裡就只有他們倆。

  要是其他人也在的話，都不說別的了，要是妙和凜音在的話，那她估計……

  總之，那個畫面她都不願意去想！

  「說起來，伯母最近一段時間倒是跟我說過，希望雪紗伱多參加一些國內知名的比賽，然後去各個音樂會露露臉，刷刷知名度之類的。」北川澈話鋒一轉，癟了癟嘴，「當然，具體怎麼做，還是看你，但就我個人來講，我是不希望你太累的。」

  在這點上，他和森島雪繪素來是有意見上的分歧的，但拿這位國際知名鋼琴家的話來講，雪紗又很能聽得進去自己的話，所以，她也就只能和自己多聊這方面的內容了。

  如實傳達，他肯定是會做的，但也就只是如實傳達罷了。

  其餘的，他一個字都不會多說。

  「我其實也不太喜歡那樣的場合……」

  聊起這個，森島雪紗原本羞恥的心情倒是平復了一些。

  和母親強調的『出名要趁早』這種理念不同，她是覺得出名與否，佛系一點就好了，畢竟，該是你終究會是你的，不是你的，去強求，哪怕短時間的拿到了，長遠來看，也是會再失去的。

  「嗯哼。」北川澈捏了捏她的小手，「不喜歡去的話，就不去唄，至於伯母那邊，我會幫你解釋的。」

  眼下，大家都還是學生，所以這方面，他是覺得沒必要那麼著急的。

  至於他自己，那就又是另外一種狀況了。

  他所接受採訪，以及成為被媒體譽為的最年輕的文豪，都是有目的性的，理由很純粹，也很簡單，為了擔起責任來。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眼下，他私底下和她們一起出行的時候，哪怕的確是存在聚光燈會有意識地對準他的情況，但那些鏡頭裡都會刻意的忽略他身旁的她們。

  就算是拍到了，也只會一筆帶過，重點還是在他的身上。

  這也算是正中了他的下懷。

  只能說，相較於別的穿越者所攜帶的系統，他的系統還是不夠強大，否則的話，也不至於出這樣的策略了。

  「嗯。」

  森島雪紗輕輕點了下頭，選擇了任性。

  現在的她比起當初，已經少了許多的緊迫感了，一方面，是在她放平了心態之後，在鋼琴上的進步如有神助，另一方面的話，則是她和北川澈關係的進步讓她有了安全感。

  兩者相輔相成，互相托底。

  當然，倘若此刻某個大壞蛋能夠把電視關掉的話，那就更好了。

  但很顯然的，她的這份小小願望是實現不了的。

  甚至嚴格意義上來講，還發生了南轅北轍的偏移。

  「我要沒記錯的話，你參加的那檔訪談節目，素來是以真實為著稱的吧？」

  北川澈這麼說著，空著的那隻手拿起了遙控器，把電視的聲音調的大了一些。

  森島雪紗參與的那檔訪談節目是誕生過許多知名熱梗的，不少音樂領域的新人也是從這檔節目開始了事業的騰飛。

  不過以雪紗眼下在日本鋼琴圈的知名度來講，大概率，應該，也許，似乎，這檔節目頂多算得上是錦上添花。

  「是的。」

  森島雪紗點了點頭，給出了一個肯定的回答。

  在後台化妝的時候，主持人就專門到後台來交待過她，在這檔節目上，越是有嚴重的偶像包袱，越是容易錄製不好。

  但是……

  自己似乎是真實過頭了。

  「那我是越來越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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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川澈放下了遙控器，身體微微後傾，倚靠在了沙發上，同時，他握著她的那隻手也沒有要鬆開的意思。

  不論是作為搭檔、戀人、朋友，他都太了解身旁這姑娘的性子了，雪紗害羞起來就和小兔子一樣，要是不干涉一下的話，這妮子很容易就一溜煙兒的跑沒影了。

  『我是一點都不期待。』

  森島雪紗微微垂下眼眉，無可奈何的癟了癟嘴。

  這樣的話，她也就只能在心裡說說了。

  屏幕上，伴隨著北川澈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薩克斯的旋律，這檔從去年開始爆火的節目便正式拉開了序幕。

  【尊敬的各位觀眾，大家好！在這個充滿旋律的午後，我們的音樂訪談節目《音符之間》如約而至。】

  【今天，我們有幸邀請到了一位特殊嘉賓，她在近一年裡，不單是在日本鋼琴界內嶄露頭角，更是被老一輩的鋼琴家們集體譽為近半個世紀以來，日本鋼琴界絕無僅有的天才。】

  【她不僅以其精湛的技藝征服了無數樂迷，更以其對音樂的深刻理解和獨特的演繹風格，成為了年輕一輩鋼琴家中的佼佼者。】

  【今天，我們將與她一起，探討音樂的無限可能，分享她的音樂旅程，以及她如何用鋼琴講述那些觸動人心的故事。】

  【接下來，有請，這位被諸多老人稱之為日本鋼琴界未來的——森島雪紗！】

  女主持人的情緒和語調還是一如既往，開場白的風格也頗具這檔子訪談節目一貫的頗具精氣神的感覺。

  只是吧，可能是因為這次採訪的人的不同，所以北川澈並沒有如以往那般皺起眉頭，而是饒有興致地點了點頭。

  但相較於他，森島雪紗完全就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自己現在能擁有超能力，也不說一定要倒流時間這種，就最簡單的，能控制電器的開關就行了。

  接下來，這檔訪談節目很快的便進入到了正軌，訪談的內容也是比較常規的那種。

  然後……

  隨著女主持人露出了那標誌性的笑眯眯的表情，這檔訪談節目也終於是來到了最讓人感興趣的部分，也就是由事前網友在留言板塊留言問題，然後由工作人員篩選、處理，最終，以你問我答的形式，邀請本次節目的嘉賓回答。

  當然，節目充分尊重嘉賓的意願，如果是不想回答的問題，刻意直接pass掉。

  在這檔節目裡，選擇pass掉一些問題的嘉賓也不在少數，但更多的，也都是選擇了硬著頭皮回答。

  不過嘛，正是因為他們的表情管理，使這檔節目隨之誕生出了不少的表情包和熱梗。

  「接下來，就是大家期待已久的觀眾們的提問環節，第一個問題，請問森島小姐是如何保持主業和副業之間的平衡的呢？理論上來講，鋼琴領域如此優秀，在歌手這個領域，或多或少可能就沒有那麼的精力來供給了。」

  屏幕上，女主持人的說話方式是很讓人舒服的，語調也一改之前的精神，變得非常溫柔。

  這也是為什麼這位女主持人能獲得許多觀眾們喜愛的原因，儘管有些問題確實是不好回答，但人女主持人善解人意啊，往往會主動創造台階給嘉賓下。

  「這個的話……」屏幕上的森島雪紗猶豫了一下，眉眼間掠過了一抹糾結，但最終還是把那句話講了出來，「因為我的搭檔。」

  話音落下，台下的觀眾們頗為配合的發出了『哇哦』的起鬨聲。

  這次來採訪，森島雪紗不僅僅是以鋼琴家的身份接受採訪的，還是以Jay的搭檔，Yuki的身份來接受採訪的。

  當然，這一點北川澈是知情的，且他也是非常支持的。

  拿他的話來講，這也是一個非常好的讓森島雪紗更快的在鋼琴界站穩腳跟的平台。

  「這話說的可就有些耐人尋味咯。」女主持人眨了眨眼，「是說我想像中的那回事麼？」

  她已經做好了準備打圓場的準備。

  「是的。」

  森島雪紗非常坦誠的點了點頭。

  「那之前您推出的最新歌曲，《太想愛你》，也是和這方面有關係咯？」

  女主持人順藤摸瓜的繼續問了起來。

  平心而論，她對還沒有露過面的Jay是相當感興趣的，但是音樂網那邊是特別叮囑了的，不能旁側敲擊的問一些有的沒的問題，所以，她也就只能選擇性的問一些有篩選的問題。

  「這是他教我的歌。於我而言，這首歌非常重要，他也一樣。」

  森島雪紗的回答言簡意賅，只是這簡單的一句短句，卻已然引爆了許多東西。

  台下的起鬨聲變成了一張張瞠目結舌的臉龐。

  眼下的發展，和他們想像中的似乎有了非常大的出入。

  親耳聽到，和得到當事人的親口承認，這完全就是兩碼事。

  誰都聽得出來，所謂的也，不過只是掩飾罷了，真正誰更重要，一目了然。

  只是，這是不是也太勁爆了一點！？

  戀情的問題，就一點不掩飾，這麼直接回答的麼！？

  當然，你要說她沒有回答，那也是說得通的，畢竟一句話可以用許許多多的、各種各樣的方式去理解、解釋，但就眼下這個情況來講，只能說，留給大伙兒的想像空間實在是太大了一些。

  接著，女主持人又問了一些別的問題，森島雪紗也選擇性的回答了一些。

  但她先前的那幾句回答儼然已經讓現場的觀眾們沉默了下來。

  【因為我的搭檔。】

  【是你們想像中的那種關係。】

  【這是他教我的歌。於我而言，這首歌非常重要，他也一樣。】

  不出意外的話，這一期節目顯然是會掀起軒然大波的。

  而現在……

  北川澈轉過了眉去，望向了身旁的森島雪紗。

  他多少算是理解了，為什麼這姑娘剛才回顯得有些難以啟齒了。

  那些回答串聯起來，不就像是告白或者情話麼。

  在這樣的鏡頭前，講出那樣的話，確確實實是有那麼些公開告白的意思了，換做是任何一個人，都會感覺到不好意思和羞恥。

  眼下，她也確實是雙頰緋紅，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

  「……抱歉。」

  沒等北川澈開口，森島雪紗就已經搶先一步的道起了歉。

  在接受採訪前，她是和他通過一道電話的，也得到了他的肯定答覆，但問題是，現在整體看下來，話題性是有了，但這樣的發言無疑會給『Jay』帶來部分的波瀾。

  「這也抱歉呀？」北川澈哭笑不得搖了搖頭，捏了捏她的小手，「這種事情就不要講抱歉不抱歉了，我只是有些意外，你居然會講出這樣的話來。」

  「……」

  森島雪紗沒有搭腔，臉更紅了。

  倘若此刻是以漫畫的形式的話，那這會兒應該會有水壺燒開的聲音了。

  「但同樣的，我也挺高興的就是了。」北川澈頓了頓，莫名的，他也跟著不好意思了起來，「總之！」他輕輕咳嗽了一聲，「今後也請多多指教了！」

  真要讓他講出那些所謂的『喜歡你』、『我愛你』這樣的話，北川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也覺得有些過於空曠了。

  他能做的，就是擔起責任來，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嗯！」聞言，森島雪紗先是一愣，隨即嫣然一笑，「今後也請你多多指教了！」

  她聽得出來，他言語裡的意思，更明白他那頗為隱晦的告白，或者說，他對自己在節目裡說出的那些話的回應。

  他們……

  好像，也變成了戀愛中的笨蛋了。

  不過，這樣，似乎也不賴！

  哪怕他們的餘生還有很長，但她想，倘若是和他一起度過的話，可能也不是那麼漫長吧。

  這一章小五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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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伙兒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