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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_第180章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2024-01-06 14:51:01 作者: 楊善
  「六皇子病發了?」她連忙緊張問。

  華痴看了韓韞玉一眼,躊躇不前。後者笑回,「六殿下沒事,是我有些醫術上的事與華大哥相商,你此刻回府可是鳳仙樓的事有解了?」

  「我欲前往鳳仙樓查探一番。」

  「怕是不妥,」韓韞玉搖頭,「那樓中之人個個認得你,你去也查不出什麼。凌霄。」

  「主子。」

  「找兩個沒露面的人,去鳳仙樓盯著。」

  凌霄領命而去。

  眼見著沒自己的事了,蘇希錦朝他走過去,他身上已沒有了那股子香味,恢復到尋常的清爽藥韻。

  昨日之夢浮現,韓韞玉心下不自在,臉頰泛紅。

  「韓大哥莫非染了風寒?」蘇希錦奇怪,忍不住伸手為他量體溫。

  韓韞玉愣了一下,配合低下身子,「無事。」

  又問:「還有兩年半,師妹欲如何改善惠州?」

  「待鳳仙樓事畢,我欲請全州縣令及以上的官員,來惠州參加會議。商討未來幾年嶺南的發展。」

  這倒是一件新鮮的事,從未有州府統召縣令商討會議的。

  韓韞玉來了興趣,卻聽華痴問道:「這麼說,表弟也當來了?」

  「如無意外,自當前來。」蘇希錦眨了眨眼睛,「先別告訴娘親,給她一個驚喜。」

  她難得頑皮,相比平日裡的沉穩,此時俏皮中透露些許可愛,韓韞玉眼底微暗。

  「既然如此,我先過去看你嫂子。」華痴笑道,又看向韓韞玉,「不是什麼大事,一會兒讓聽雪過來拿兩盒百解丸。」

  百解丸?蘇希錦詫異,只以為是六皇子需要,也沒過多詢問。

  那邊雪娘在鳳仙樓一等多日,不見韓韞玉前來,便知此事有異。

  正想再去試探,聽丫頭說蔣二爺來了。

  她立馬垮了臉,「死男人,這些天不知躺哪個女人床上。」

  城中那些參軍、富商也是個縮頭烏龜。知新通判在查鳳仙樓,一個願伸手的也沒有。

  「爺心裡只有你,哪裡看得上別人?」蔣二爺直呼冤枉,「還不是蔣雲沐那傢伙,討老爺子歡心,這些天琢磨著要把家中生意交給他。」

  總之一句,他也是自顧不暇。

  「鳳仙樓的事爺知曉了,奚參軍在那邊有些話語權,爺這就讓他幫你處理。」

  不提奚參軍還好,一提雪娘就來氣,此事罪魁禍首可不就是他?

  那老婦人是他的人,此刻樓里說不得也有他的人。

  「雪娘自是知曉二爺心意,只怕他一個小小參軍也奈何不了蘇通判。二爺可否問問潘大人之意?」

  整個城,除了韓韞玉,就只有潘、林二人勉強能保住她。

  蔣二爺擺了擺手,摟著她笑言,「新來的轉運使在,潘叔不好說話。」

  韓韞玉久住通判府,尋常與潘、林二人商討水利事宜。對州府之事不聞不問,潘本重拿不準他的意思。

  通天路斷,雪娘面容黯然,看來最終只能找韓大人了。

  想法一定,就有人沖忙來報,「主子不好了,暗閣失竊。」

  雪娘大駭,暗閣里是她藏著的藥丸,和鳳仙樓這些年做的那些子骯髒事。

  「主子,官兵將鳳仙樓圍起來了。」

  任是對方如何隱蔽,蘇希錦還是拿到了鳳仙樓的罪證。

  也是占了時代優勢,沒有非法取證的約束,韓韞玉的人很快找到了鳳仙樓的暗閣。

  證據里描述的東西讓所有人觸目驚心,為免社會動盪,蘇希錦要求所有人發誓,不得向外透露一個字。

  證據顯示月婆寺乃鳳仙樓雪娘所設,專為男子提供特殊服務。她們將女子分為兩類,相貌美的,有的出現在鳳仙樓,有的則不知所蹤。

  相貌尋常的女子,早在上香祈福時,就喝了蒙汗藥,讓人糟蹋了。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喝上這藥,得被金主選上。

  「這幫畜牲!」有人怒罵。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那些生子的人……」

  參與此事的人甚是震驚。

  蘇希錦總覺得哪裡不對,看著呈上來的證據,陷入深深的思慮之中。

  「蘇大人在想什麼?」一旁的司法奚參軍問。

  蘇希錦回神,思慮回覆:「本官在猜那些男子是誰?」

  說是金主,必然非富即貴,然諸位參軍、富商和烏衣教等,仿佛毫不知情。

  再有,若是城中之人怕是早有風聲。

  由此可見,那群人很大概率不在城中。

  奚參軍目光閃動,又聽她敘敘猜測,「大人不覺得這些證據來得太過容易?瞧著這本子,中間還有不少缺頁。」

  「蘇大人目光如炬,洞若觀火,下官們竟不曾看到。」奚大人狀似吃驚,雙手接過她手中帳本,細細翻閱起來。

  一邊看,還一邊招呼其他人過來一起。

  蘇希錦掃過幾人面容,將之暗自記在心裡。

  「此事,還請各位莫要聲張。今日本官會下令封禁鳳仙樓和月婆寺。」

  「封了?」奚大人問。

  蘇希錦揚眉:「怎麼,奚大人有意見?」

  「不敢,大人英明,下官佩服還來不及。」

  一夜之間關停兩處,牽扯出幾條大案,百姓議論紛紛。

  有那去月婆寺祈福之人,唾口大罵,紛紛揚言自己被騙了。

  至於那些鳳仙樓的常客,則遺憾搖頭,直言可惜。

  蘇希錦還記得在牢里見到雪娘時,她眼中的驕傲與不甘,「雪娘原以為蘇大人身為女子,幫女子說話,為女中豪傑。沒想與那些臭男人一丘之貉,為難女人。」

  「本官入朝為官,為的是天下百姓,而僅僅非女子。你之所以看見本官幫助女子,不過恰好受害人是女性罷了。世道有正義,人間有滄桑,豈能簡單以性別來區分?」

  蘇希錦如此回應,在她眼裡,男女皆為子民,只不過有強弱、好壞之分。她能做的不過是揚善除惡,讓三餐不飽的百姓,過上溫飽日子。

  「你說你幫助女子,焉知這些女子不是你害的?」

  她急回,「我沒有害她們,我只是把她們送走,總好過她們留在這裡受男人屈辱。」

  蘇希錦敏感察覺此話有異,肅聲問道,「你把她們送去了哪裡?」

  雪娘避而不答,「蘇大人何必與那些男人一同共事?跟著我們一起不好嗎?」

  她們?聽她之意,對方全為女子。

  蘇希錦欲要在問,沒想牢里進了人,對方轉換話題,「韓大人最近可好?我給他下了不少藥,不知如今他夢中出現的是誰。」

  「你給他下的什麼藥?」

  難怪最近他早出晚歸,見到自己時,總怪異而冷清。

  要說他以前也冷清,只是那是尋常而輕鬆的,如今卻有種故作鎮定的冷清。

  「讓他魂牽夢縈的藥,」雪娘可惜的咂了咂嘴,「他倒有些定力。沒能吃到他,是雪娘今生之憾。」

  蘇希錦皺眉,「你卑鄙。」

  「怎麼?就允許他們男人卑鄙,不許女人卑鄙了?」她冷笑,「蘇大人是善人,雪娘我可不是。說起來,我這裡有個生意,蘇大人做不做?」

  與虎謀皮,能得幾時好?

  「說說。」

  「我知道蔣家一個秘密,有了這個秘密,蘇大人說不得可剷除蔣家。」

  多半是販鹽之事,蘇希錦翹起嘴角,「你要什麼?」

  「自然要大人幫雪娘逃出生天。」

  ……

  蘇希錦心事重重回府,一路遇到人也不曾停下。急匆匆趕到韓韞玉的院子,見聽雪、凌霄緊張守在門口,更加深了心中擔憂。

  他說不定在裡面療傷喝藥。

  「大人,我們大人他……」凌霄上前阻止。

  沒等他說完,蘇希錦就闖了進去。屋裡熱氣騰騰,水汽裊裊。

  「凌霄,不是說過若無急事,任何人不得進來?」

  蘇希錦一愣:「藥浴?」

  「師妹?」

  一陣水聲響起,接著是衣布的摩擦聲,韓韞玉從裡面出來,「師妹有急事?」

  「沒,」蘇希錦搖頭,又點頭,「今日我見到了雪娘。」

  原是這回事,「案子結了?」

  「嗯,你沒事吧?」

  他笑,「無事,早無大礙。」

  不過是些鬼魅伎倆,上不得台面。

  雪服受濕緊貼身體,因著緊急,他只外面簡單罩了層薄大衣。

  「她身份不簡單,師妹好生審問,說不得能審出點什麼。」

  蘇希錦轉移視線,口中道,「是問出了一些,她好像在一個神秘組織里。今日天色晚,問不出什麼,我打算明日再去牢里見她。」

  哪裡是天色晚,恐怕是得知他中藥的消息,匆忙趕回來的吧。

  韓韞玉心中一動,只覺心潮湧動。

  屋外,凌霄向聽雪使了個眼色,得意洋洋。

  「韓大哥,以後若發生這樣的事,一定要告訴我。」

  「好。」

  ……

  雪娘死了。

  是服毒自殺。

  早晨獄卒巡邏時,發現她的屍體已經僵直。

  「看時間,大約是昨夜三更沒的。」

  仵作驗過屍體,恭敬稟告。

  蘇希錦問過值日之人,又查詢牢中各處,無任何異常。忍不住一嘆,若是笙笙在這裡就好了。

  此時此刻的邱笙笙,端坐在花轎里,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又過三日,州里主持會議,除了三位轉運使,所有知縣以上的官員,均趕來參加。

  林舒立自然也到了。

  他長高了,挺拔修長,文弱之氣不改,卻比以前更成熟穩重。

  兄妹倆的目光在空中一聚,又各自離開。

  「今天開會呢,主要是講訴近幾年的工作重心,」蘇希錦先誇獎了水災中,擁有突出表現之人。

  接著將嶺南地勢、氣候、優缺點、百姓現狀等一一闡釋出來。

  在場眾人莫不覺得開了眼,原先混沌模糊的畫面逐漸變得清晰,立體,有了自己的框架。

  「一,堅持以農業建設為中心……先解決百姓住的問題,再解決百姓吃的問題,最後解決百姓個人問題……」

  「二是加強教育,提高全民素質。從月婆寺一案中,可看出百姓多迷信、愚昧……本官手裡有一份近幾年考上進士的各州府名單,其中嶺南無一人上榜……」

  這份名單自然是她之前問戶部拿的,那時她就注意到嶺南教育缺乏的現象。

  韓韞玉居首位,看她自信張揚、聽她侃侃而談,臉上不自覺帶上了笑容。

  她做事古怪出奇,卻高效有章法。說的話也怪異十足,然精準形象,讓人一聽就懂。

  一旁的林大人與他有同樣想法,不同的是,他還注意著身後的林氏後輩。

  而潘大人瞧著上面,陷入了沉思。

  一條條措施自她口中提出,「諸位若有疑難雜症,也可提出,大家幫忙一起解決。」

  「這……」公事也是私事,涉及他們的晉升之道,如果能告訴他人?

  還解決?別等事情沒解決,自己還落了個監管不力的名頭。

  再有,在場所有人,大多為平級,本是競爭關係,不打起來就好了。還讓他們將自己的弱點擺在人前供人參觀?

  那也太沒頭腦了。

  都是些官場老滑頭,個個屏氣凝神,絕不開口。

  「蘇大人,下官有一事稟告。」

  眾人沉默間,一文弱男子站了起來。

  「林大人且說。」

  關鍵時刻,還是自家人給面子。

  「自上日水災後,惠興海岸,海盜猖獗。其行蹤詭異,勇猛,每次出現,毫無規律。下官曾派人抓捕,然一無所獲。」

  水患之後,海盜成了惠興難題,偏偏那些人裝備齊全,有備而來。每次傷了人,搶了東西,就立刻離開,靈活詭異,絕不貪戰。

  好些沿海縣也有這個難題,然他們不敢說。

  此刻有人主動說出,均看著蘇希錦,支起耳朵,側耳傾聽。

  蘇希錦敲動著手指,陸地有烏衣教,海里有海盜,當真是前有狼後有虎。

  「本官記得奚大人曾來自海邊?」蘇希錦看向不遠處的奚參軍。

  「正是。」

  奚參軍心中打鼓,猜測她怕不是知道了些什麼。

  「你生在海邊,長在海邊,對海岸地勢最為熟悉。加之你辦公多年,經驗豐富。本官思來想去,覺得只有你最適合此事。」

  方才有一點蘇希錦沒說出:無論是農業第一,教育第二還是其他,都需要建立廉潔高效的領導班子。

  而今惠州貪污腐敗,官官相護,官商勾結,她早就想換了他們,重新選拔人才。

  既然奚大人與海盜有勾結,那就派他去。解決了問題,百姓有益;解決不好,正好藉此機會,將他炒了,讓位於廉潔賢能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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