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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_第103章 礦難?

2024-01-06 14:51:01 作者: 楊善
  歷史的齒輪仿佛在悄然重合。

  周武煦見她面容怔忪,不由好奇,「怎麼?你不喜歡?」

  眾人微驚,皇上賜名是莫大的殊榮,哪兒有喜不喜歡的?

  不喜歡也得接著。

  蘇希錦勉強笑道,「合適,臣覺得太精準合適,一時觸發靈感。」

  周武煦神色欣慰,撫掌大笑,「

  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不朽。著書立言,乃造福世人,名垂千古之事。你且去各館挑選學子,想要哪個自己挑。」

  蘇希錦抱袖而俯:「臣謝主隆恩。」

  眾臣目光閃爍,著書立說此等天大的好事兒,竟然落在了她的頭上。

  此書若成,必定留名青史,是多少讀書人做夢都希冀的事兒。

  於是個個心底打起了小算盤。

  蘇希錦回到班位上時,仍心神不寧。

  《資治通鑑》,怎麼會是《資治通鑑》呢?

  她心裡絮亂,思想浮躁。一是擔心史書編不好,污了這個名字。二是看不透歷史,明明這個時空朝代混亂,名人皆失,為何會出現前世之書名呢?

  她想不通,直到走出大慶門,快要撞在車櫞上時,腦子仍一團亂麻。

  「你在想什麼?」林舒正及時將她拉住,目光責備,「眼睛不看路的嗎?」

  蘇希錦恍然回神,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出了大慶門。

  「表哥,你怎麼在這裡?」

  「接你啊,」林舒正一扇子拍在她頭上,歡謔道:「怎麼?青天白日還做夢呢?」

  可不是做夢?蘇希錦暗道,資治通鑑是何等傳世巨作,歷經千年,經久不衰。

  現在這個名字竟被周武煦賜給了她。

  「林公子,小師妹,」韓韞玉甫一出來,便看見這對表兄妹。

  兩人站得很近,一個笑意迎春,一個低頭沉思,林舒正的一隻手還微攬著她。

  不動聲色收回目光,俊逸非凡的臉上有些許冷淡,「剛朝堂上見你神色不對,可是有何難言之隱?」

  蘇希錦暗道他觀察細緻,「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突然發現現實與夢境重迭,一時恍惚。」

  林舒正嗤笑,一手彈了彈她官帽上的長翅,「也只有你這個呆子,才會將夢境當真。」

  韓韞玉嘴角勾出幾分笑意,「若是一次,或是巧合也說不一定。」

  蘇希錦眼前一亮,是她思慮太多,說不得就是巧合呢?

  林舒正目光在他明亮的臉上一恍,「祖母還在家等著。」

  他推了推蘇希錦,示意她上車。而後沖韓韞玉拱手,「我與阿錦有事先行一步。下回遇上,若大人不嫌棄,林某做東,請韓大人小酌兩杯。」

  韓韞玉垂目而笑,「林公子是師妹長兄,朝是我的長兄,怎會嫌棄?」

  說罷側身,令車馬先行。

  林舒正收扇,轉頭就變了臉,盯著某人哀嘆她不開竅。

  陳朝的學子多聚集於國子學,四門,廣文等官學機構。裡面的人都是官二代,根據其父品級而分類。他們不用科舉,走蔭補之道。

  因為升學壓力少,所以學子們的實力參差不齊。

  而當蘇希錦要編書的消息傳來,許多官員向她推薦自家孩子。都被蘇希錦一一婉拒。

  她有自己的打算。

  著書是一件長期而堅持的事情,一旦開始,不便停止。

  她手裡還有一件事未完成。

  慶豐八年七月,蘇希錦向皇上請假去晉陽一趟。

  輿圖數據就差兩處,建州的解儀坤派人去測了。太原丟失的數據,前頭已經找到,但數據相差太大,並不準確。

  所以蘇希錦還是要親去一趟,估計回來時建州數據也到了。正好弄完了,招人著書。

  周武煦得知她去太原的原因,初始意外,後直接允了。

  「多帶幾人,快去快回,朕還等你回來講三農問題。」

  蘇希錦稱諾。

  回家便讓花狸等人收拾行李,準備出發。

  「衣裳帶足,吃的用的帶夠了沒?」

  林氏不放心叮囑,一遍一遍檢查她所帶的物品,憂心忡忡。

  花狸笑答:「夫人放心,都帶好了。」

  林氏依舊不放心,「那銀錢呢?還差不差?」

  「都備足了,夫人安心。」

  林氏焦躁的在屋裡轉了幾圈,「要不再帶床被子?外頭荒郊野外的,你一個女孩子家,不安全。」

  「娘,」蘇希錦挽著她的手臂,將她拉到一邊,細心寬慰,「我這次是去辦公,一路有驛站休息,安全得很。」

  林氏聽說有驛站,這才鬆了一口氣,只捂著胸口道,「你第一次離家,娘不放心。要不娘隨你一起?」

  蘇希錦搖頭,「你走了父親怎麼辦?且外祖母還在病期,娘需日日過去探望才是。」

  林氏想到生病的老太太,只得作罷。

  第二日,蘇希錦帶上花狸鐵靈四人,從北城門出發,往太原而去。

  不想在城門遇到韓韞玉,對方坐在絳紫色馬車內,似乎等候多時。

  凌霄跳車帶話,「蘇大人可是去晉陽?正好我們大人也要去,不如一起吧。」

  太原在陳國叫晉陽,北魏開國皇帝奪得天下後,當時的風水大師說太原有龍氣。於是便讓人毀了太原城,改名晉陽。

  蘇希錦眨了眨眼睛,「你們大人去晉陽所為何事?」

  凌霄拱手抱歉,「屬下不知,大人得問我家主子。」

  於是蘇希錦上了韓韞玉的馬車。

  「你去晉陽做什麼?」她問。

  他是天子近臣,周武煦器重他,每日必然與他對話。

  韓韞玉示意她坐下,令聽雪倒茶,聲音不急不緩,「說起來還是因為你。」

  「我?」

  「嗯,晉陽發生礦難,死傷者眾多。陛下說以百姓為中心,讓我前去探望。」

  蘇希錦愕然,而後莞爾。別說,她就喜歡周武煦這朝令夕達,雷厲風行的性子。

  於是原本她一個人的行程,變成了兩個。

  馬車顛簸,舟車勞頓,蘇希錦在車內看了一上午書,便覺腰酸背疼,回自己馬車睡覺。

  再次醒來已到驛站。

  驛站得知韓韞玉光臨,撥了最好的房間給他,命廚娘做了好些吃食。

  有魚有肉,樣式精緻小巧,色香味俱全,看出來極為用心。

  韓韞玉只看了一眼,便問:「是所有人都一樣,還是單給我一人做的?」

  送菜的丫鬟阿諛邀功,「只給韓大人一人。」

  她長得頗有幾分姿色,說話時故意低著脖子,時而抬頭,眼神勾人。

  韓韞玉疏淡,「端下去吧,他們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他自小體弱,韓府做飯講究,多有藥膳。然身子好後,他的飲食與其他人相差不大。

  那丫鬟愣了一下,多次勸解,他皆不為所動,於是沮喪著臉離開。

  韓韞玉又叫住她,「給蘇大人送去了嗎?」

  蘇希錦就在他隔壁,驛站主管長袖善舞,得知兩人一道而來,送的飯菜都一樣。

  「送了,」丫鬟問:「也要撤嗎?」

  卻聽他溫潤回,「不用。」

  丫鬟不解,亦不敢問,只得退下。

  兩人在驛站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開始趕路。

  一路除了路途枯燥,倒也平靜,直到第三天出事了。

  那天,蘇希錦讓花狸跟驛站要壺熱水泡茶,茶葉是她自製的菊花茶,清肝明目。

  正要喝時,門突然被打開,韓韞玉從外面進來,「別喝。」

  「怎麼了?」蘇希錦見他神色緊張,斂容冷峻,心裡產生了不安。

  不等他回答,聽雪已經拿了銀針試毒,針無變化。

  蘇希錦納悶,知他行事穩妥,不會多此一舉,顧在一旁看著,不發一語。

  就見聽雪端起茶杯聞了聞,食指伸進杯中,沾上茶水放進嘴裡,而後木著臉道,「下了蒙汗藥。」

  果然,韓韞玉俊臉驟冷,「今晚你去我房裡睡,這裡讓給凌霄。」

  蘇希錦聽話點頭,這才問他發生了什麼。

  「有人給我們下毒,」他眉頭緊鎖,漆黑的眸子凜冽一片,「目前不知是什麼人,但他下的蒙汗藥,今晚必定還有動作。」

  蘇希錦已經猜到了大半,「就是不知是針對你的,還是我的。」

  他斂去周身寒意,又恢復平日的清俊,「不管針對誰,總歸有來無回。」

  蘇希錦跟他回屋,晚上兩人早早熄燈,她坐在床上,他坐在桌邊。

  「韓大哥,你要不還是坐過來吧。」

  萬一有人來,桌邊第一個被攻擊。

  韓韞玉以為她害怕,遲疑了一下,終是坐了過去。反手拉上床幔,輕聲安慰。

  七月流火,驛站條件差,蚊蟲囂張,床幔拉下後,更是悶熱難當。

  身邊人呼吸清淺,蘇希錦出了一身薄汗,內心卻出奇的冷靜。

  按說她最近沒得罪人,手裡也沒有什麼大餅,不可能針對自己。

  但韓韞玉如此安排,不就說明那些人針對自己?

  三更到來,蘇希錦靠在床邊昏昏欲睡,似睡非睡間,隔壁傳來一陣悶哼,緊接著刀劍蜂鳴,一二樓同時響起了叫殺聲。

  一個時辰後,凌霄前來稟告,「大人,全部服毒自殺了,一個活口也沒有。」

  他站在門外,濃濃的血腥味自窗縫隙里傳來。

  聽雪點燃蠟燭,朦朧的燭光給人帶來幾分暖意。

  「可發現了什麼?」韓韞玉問,撩開床幔走了出去。

  蘇希錦跟在他身後。

  他頓了一下,問,「屍體處理好了嗎?」

  凌霄跟了他很久,聞音知雅,「已經好了,蘇大人可以出來。」

  兩人復出去,就見凌霄手裡拿著一塊令牌,「刺客在牙齒里藏了毒藥,見事不好便服毒自盡。但卑職在一人身上發現了這個。」

  韓韞玉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誰家的?」蘇希錦問。

  「宮裡的,」他神色冷淡,「一擊不中,對方勢必會再找機會出手。我們兵分兩路。」

  於是凌霄與逐日按照原來計劃,沿官道而行。蘇希錦與韓韞玉另購了馬車,走小路去晉陽。

  一路再無意外,甚至提前了兩天到達目的地。

  下車時蘇希錦面色暗黃,疲憊滄桑,胃裡翻江倒海。

  韓韞玉撫她下車,提前得到消息的晉陽知府毛青峰,帶著府中各人迎接。

  「下官參見韓大人,」毛知府拱手,口稱下官,「大人一路舟車勞頓,可要先去休息?」

  「你我平級,倒不必如此。」韓韞玉神色淡淡,並不熱衷。

  見蘇希錦暈車得厲害,想讓花狸先帶她去休息,自己則與毛知府問詢礦難之事。

  蘇希錦拒絕,車上苦悶,下車走走緩解得快。

  毛知府眼裡閃過一道精光,試探道,「這位是?」

  會玩,出門還帶女子。都說這位韓大人不近女色,可見平時裝得好。

  韓韞玉知他誤會,神色不變:「翰林院蘇大人。」

  「原來這位就是皇上欽點的女狀元?蘇翰林蘇大人?」毛知府神色驚訝,熱情的搓了搓手,「幸會幸會。」

  「下官見過毛大人。」

  「不敢當,不敢當。蘇大人可是巾幗英雄,女中豪傑,當代女子之楷模啊。」

  地方官哪有京官來得實在。

  此二人都是天子近臣,哪個他都惹不起。

  卻聽韓韞玉問,「皇上很重視這次事故,礦場現在情況如何?」

  「死了七十二個人,屍體都挖出來了,大部分已經下葬。府里給每位礦工家裡都發了銀子。」

  兩人邊走邊聊,就礦難事故進行了細緻探討。

  蘇希錦恢復了一些精神,在旁聽著,問了句,「此礦產多大,怎會死這麼多人?」

  毛知府笑答:「大著呢,目前所知就千萬畝,地下不知藏了多少。」

  「煤礦產量如何?」

  「幾十萬石。」

  「這麼少?」蘇希錦驚訝。

  前段時間她看數據,大同的嘉源礦場,礦區比這小,每年產煤量是這裡的幾倍。

  毛知府神經緊繃,眼睛微眯,笑容勉強,「雖說這個礦場大,但礦質差,得煤量不高,比不得嘉源礦場……蘇翰林難道對礦產也有了解?」

  當然,她們地理專業,地質地礦是必修課。

  蘇希錦沒聽出他言語裡的試探,搖頭謙虛,「閒時看書,略知一二。」

  毛知府暗自舒氣,口裡恭維,「蘇大人不愧是皇上欽點的女狀元,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連煤礦這樣的偏學,也知道。」

  蘇希錦擺手,一行人正好到了知府院,毛大人為兩人安排住所,命多人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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