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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_第62章 向我道歉

2024-01-06 14:51:01 作者: 楊善
  「你叫什麼名字?」蘇希錦問。

  「入畫。」

  「入畫?好名字。」一看就是好畫的人取的。

  入畫抿了抿嘴,什麼也沒說帶著她進去更衣。

  兩人回來時,聽見陳三小姐正跟人介紹一道菜。

  「這道仙人米乃七七四十九條鱈魚製成,將鱈魚蒸熟,取脊背處的粒肉,因其形狀一粒粒,飽滿滑彈,如米一樣,所以叫仙人米。四十九條鱈魚,攏共才這一小盤。大家嘗嘗吧。」

  那盤子巴掌大小,上面堆著一碟雪白如珍珠米一樣的顆粒,想來就是粒肉。

  可真是大手筆,蘇希錦感嘆,就是皇上想吃一條鱈魚,就得不遠千里耗資千兩,從黃海運來。

  這裡一下子就用了七七四十九條。且只取了鱈魚身上的粒肉。

  「這哪是什麼鱈魚,」三皇子嘗了一口,笑道,「不過去尋常鯉魚罷了。」

  「三表……」

  明明是鱈魚,陳三小姐不滿,正要解釋,就見他已經轉過去跟五皇子說話。

  陳三嘟嘴,生氣地扔下筷子。

  「蘇小姐換好衣服了?」她注視著蘇希錦,定睛而笑。

  「這是我庶妹的衣服,她生母出身紅樓,又天生麗質。但跟蘇小姐比起來,我庶妹就遜色多了。」

  蘇希錦聞言道:「你是她的姐姐,若是穿上這件衣服,自然更美麗。」

  有人低笑,蠢貨,拿自己妹妹去擠兌別人,莫不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正在這時,一名侍女趕到,急切地湊到陳三耳邊低語。

  「什麼?」陳三尖著嗓子,一巴掌煽過去,「丟了還不趕緊找!跟我匯報有什麼用?」

  「什麼東西丟了?」三公主問。

  「我上次在流雲齋畫花了八百兩買的粉蝶釵。」

  陳三小姐神色焦急。

  難道是上次她兩爭的那枝?

  蘇希錦頓感不妙。

  果然就見侍女捂著臉,膽怯著說:「屋裡屋外都找過了,沒有。」

  「這麼貴重的東西,肯定不會無端丟失,」二公主一邊摸著貓耳朵,一邊問,「你們放哪裡的?可有人進去過?」

  「就在小姐梳妝室,一般不會有人進去,」侍女搖頭,「只方才……方才蘇小姐進去換過衣服。」

  說完,哭哭啼啼看向蘇希錦。

  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蘇希錦。

  「看我做什麼?我又沒拿。」蘇希錦無奈。

  果然是衝著自己來的。

  「其他人也許不可能,但蘇小姐就不一定了。」

  陳三小姐冷哼,對著眾人解釋,「我買粉蝶釵時,蘇小姐就在我身邊。當時老闆要八百兩,但蘇小姐只肯出五百兩,於是被我買走了。蘇小姐定是愛而不得,心有不甘,才偷取我的寶釵。」

  事情還沒查清楚,一個「偷」字就蓋在了自己身上。

  只要粘上這個字,污點一輩子都清洗不掉。

  蘇希錦冷笑,這麼急於給自己定罪麼?

  「陳三小姐,」林舒正臉色陰沉,「事情還未查清,不要急著蓋棺定論。我林某人的表妹,雖比不了你陳家滔天富貴,也犯不著為支珠釵,自降身份。」

  對啊,林公子可是京中有名的富豪,每日銀子進帳沒有萬兩,也有八千。

  作為他的表妹,蘇希錦能差到哪裡去?

  誰料這時,一位小姐站了起來,「我可以作證,當日我與紀表妹也在場。親眼見到蘇小姐與三小姐爭這支粉蝶釵,只是後來被三小姐價高取得。」

  紀丁璐也起身附和,表示確實是這樣。

  「你胡說,明明是蘇妹妹主動放棄的。」邱笙笙拍桌子反駁。

  陳三小姐譏諷:「說起來,你也有嫌疑,你倆一夥的。」

  「就因為我曾經想買那支釵,就認定是我拿的麼?」

  蘇希錦平靜反問,「潑我油水的是你的人,帶我換衣的是你的人,如今污衊偷釵的,還是你的人。三小姐之心,未免太過明顯。」

  「也對,」五皇子點頭,「有道理。」

  眾人一陣無語,都說這位皇子資質平庸,平淡無奇,果不其然。

  「強詞奪理,」陳三小姐怒氣衝天,「我好心帶你換衣服,你卻如此不知好歹。」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若真拿了,就立馬還給我,我既往不咎。」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若我沒拿呢?」蘇希錦冷若冰霜,堅決不退。

  「只有你進了我的房間,除了你,沒有別人!」陳三小姐憤恨,「是你自己拿出來,還是我派人搜身?」

  「蘇小姐乃官眷,非詔令不可隨意搜身。」這時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三小姐此舉不可取。」

  「韓公子?」

  三皇子意外,二公主皺眉,謝婉好奇,五皇子附和。

  「我曾見過蘇小姐幾面,可以為蘇小姐做保,斷定她與此事無關。」

  「你……」陳三小姐意外又憤怒,「你與她什麼關係?憑什麼可以為她做保?」

  「三表妹!」三皇子不認可。

  蘇希錦笑了,「得韓公子相信,是我的榮幸。可今日之事,若不能自證清白,怕是不能善了。」

  「我答應搜身,」蘇希錦大聲說,行為磊落,絲毫不懼,「但若我身上沒搜出釵子,我希望陳小姐當著眾人的面,低頭道歉,還我清白。」

  「你是什麼身份?陳小姐是什麼身份?」焉能同你道歉。

  紀丁璐表姐孫小姐嗤笑。

  「我倆父親同朝為官,你說我們是什麼身份?怎麼我敢賭,陳三小姐反而不敢麼?」

  「你!」陳三氣極,想起自己的安排,確定萬無一失,「好,我答應你。」

  蘇希錦笑了,看向謝婉,「謝小姐,勞煩你幫我證清白。」

  在場的女子,身份高能服眾的就二公主,三公主和謝婉。

  三公主與自己不睦,首先排除。二公主自打韓韞玉為自己說話,敵意明顯。

  唯有謝婉,清高孤傲不屑於使用手段。雖有一點嫌隙,無傷大雅。

  被點到名字的謝婉,十分意外。她收起臉上的錯愕,婀娜多姿走過來,婷婷裊娜。

  「得罪了。」

  「沒關係,」蘇希錦笑著張開雙臂,瀟灑從容。

  「就在這裡?」謝婉詫異,心裡突然生出佩服之感。

  蘇希錦點頭,「就在這裡。」

  於是眾目睽睽之下,謝婉伸出纖纖玉手,在她兩個臂膀之間,象徵性掃過。

  「沒有。」

  幾個呼吸間,她回頭朝著眾人說。

  「不可能!」陳三差掉從椅子上跳起來,「一定是你沒認真搜身。」

  謝婉美麗的眼睛翹起,美麗動人,「三小姐是不相信我的眼力?」

  自然不是,漂亮的人都有一副好眼力,謝婉看人穿著就能知對方身上所用之物。

  何況那麼大一支釵子。

  「現在我清白了,」蘇希錦笑道,「三小姐是否該履行自己的諾言了?」

  「我……」

  眾目睽睽之下,陳三別無他法,磨磨蹭蹭走到她身邊,不甘情願低語,「對不起。」

  「我沒聽見。」

  蘇希錦語氣涼颼颼。

  「你休要得寸進尺!」

  陳三小姐何時受過這等委屈,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韓韞玉淡淡道:「三小姐既然承諾,就應當說到做到。」

  陳三無法,一咬牙一閉眼,尖聲吼道:「對不起!」

  蘇希錦滿意了,拍了拍手笑盈盈道,「方才換衣服時,一位侍女,悄悄將粉蝶釵放在我身上,被我識破。順勢給了她,如今那釵子,應當還在她身上。」

  她說完指了指陳三身邊的侍女。

  那丫頭聽後,臉色煞白,慘不忍睹。

  韓韞玉一個眼神,身後的聽雪立刻上前,從那侍女身上取出釵子。

  通體粉紅,蝴蝶翩翩,正是她們說的粉蝶釵。

  人證物證俱在,縱使百口也莫辯。

  「好一出喊捉賊的戲碼!」林舒正冷笑,「表妹我們走。」

  「哼,」邱笙笙憤然跟在兩人身後。

  及至門口,蘇希錦轉身,「三小姐既請客,又不善待客人,實在小氣。陳家也不過如此。」

  貴族子女,一舉一動都代表著整個家族。自己的宴會,關乎家門臉面,便是別人破壞,也應阻止。

  結果東道主自降身價,帶頭衝鋒,陷害賓客,被人當面戳破。

  實在有辱門風。

  她輕飄飄說下一句,而後灑脫離去。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尷尬無比。

  韓韞玉從容起身,「第一次參加陳氏宴會……告辭。」

  「等等我,」五皇子起身,跟在他身後。

  謝婉,二公主緊隨其後。

  三皇子忍了忍,終是拂袖離去。

  剩餘人皆斂眉散場。

  賓客退散,徒留一地杯盤殘籍。

  仁明殿

  「哈哈哈哈,那丫頭當真這麼說?」謝貴妃聽得消息,靠在榻上,放聲大笑。

  「活該,他陳家不是一向囂張跋扈麼?想不到也有今天!」

  「太丟人了,看賢妃以後還怎麼在本宮面前囂張。」

  「那丫頭膽子太大了,賞,大賞。」

  「娘娘,不可,」劉嬤嬤眼裡也有笑意,「我們與蘇家一點關係都沒有,貿然送禮,不正向皇上說明,你與賢妃娘娘不合麼?」

  吃瓜要有吃瓜的規矩,再精彩也不能下場。

  謝貴妃收了笑,意猶未盡,「可是不賞,白白浪費這麼個機會,未免太可惜……」

  「走,我們去瞧瞧賢妃。」

  慈元殿

  得到消息的皇后娘娘,只淡淡勾了勾嘴唇,「陳家張牙舞爪慣了,想不到遇見個光腳的。」

  三大家族,呂家裡她無子,謝家男兒不爭氣,只陳家子女皆興旺,三皇子有儲君之相。隱隱超過兩家一頭。

  「這句話也夠陳家喝一壺了。」

  秋彤笑眯眯道。

  呂皇后點了點頭,「子慕子芙到哪兒了?」

  「回娘娘,少爺來消息,說是在路上了,還有三日就到京城。」

  「好,」皇后大喜,「屆時本宮會邀請所有公子小姐,在宮中為兩人接風洗塵。」

  「還是娘娘想得周到。」

  「對了,也叫上蘇家那丫頭。」

  一能打擊賢妃,二能讓子芙拿她立威,一舉兩得。

  蘇希錦隨林舒正坐在馬車中,閉目養神。

  「是表哥沒保護好你,」林舒正愧疚自責,「以後想要哪只釵子,都與我說,我保證他們都沒有。」

  蘇希錦搖了搖頭,粉蝶釵不過一個由頭,她不喜這些飾品。

  林舒正道:「上次推你入河的人沒找到,如今又得罪陳家,你今後要小心。」

  「現在只要我出事,大家都會懷疑陳家。」蘇希錦早就算好了,「不礙事。」

  「另外,推我入水的人,我大致知道是誰了。」

  「誰?」

  蘇希錦沒回答,她撩起窗簾,馬車現在所在之地偏僻幽靜,少有人來。巷子後面還跟著一輛朱紅色馬車。

  「停一下,」她吩咐,而後下車上了那輛馬車。

  韓韞玉盤坐於內,身前放了兩隻茶杯,淡淡的,冒著清香。

  他知道她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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