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九章 皇莊上送來的料子

  中年婦女人大怒，又掙不開玉潔的手，只能瞪著眼睛大聲道。

  「那麼說說，出貨的時候為什麼沒看到這些污漬？」邵宛如平靜的道，仿佛沒看到中年婦人掙扎漲紅的臉。

  「出貨的時候是卷在一起的，我怎麼看得到！」中年婦人大聲道。

  這麼多的貨物，裹在一起也是有可能的，人群里有人點頭：「對的，貨多的話，基本都是這樣的，又是批發的，店家如果厚道都會多給一些料子，下次就還可能一起做生意！」

  「做生意的，本就如此，又不是做一次，饒上一些也是有的，既然多了，大家都是生意人，和氣生財，也不必事事查研，稍稍看一看就可以了，一些名聲好的店鋪，更是只需點點大頭數目就是！」

  聽到人群里有人幫著她說話，中年婦人越發的來勁，伸出另一隻空著的手，指著董大娘鼓著眼睛道：「我當時就是看她象個實誠的生意人，所以看也沒看，沒想到她居然這麼騙我，給我的全是一些用不了的次料，這讓我怎麼辦，我還要養活一家子！」

  中年婦人唱作俱佳的想在這個時候拍腿大哭，只是一隻手被玉潔拉著，手底還用力，她這裡情緒還沒有醞釀起來，已經疼的齧牙咧嘴起來，哪裡還有半點情緒流眼淚，只狠狠的反手來扯玉潔的手。

  玉潔的手下用勁，臉上卻是看不出來，只依然平和的拉著中年婦人，反倒是中年婦人被分了心，而且看起來很是用勁的拉扯著玉潔的手，有種用力過度，在做戲的樣子，讓一些人覺得懷疑起來。

  不會真的是假的吧？

  「這繡邊看起來不象是這邊的！」邵宛如眸色平靜的問道。

  「肯定是的，就是他們這家的！」中年婦人緊咬住牙關：「不信你們可以去比！」

  這原本就是蝶衣齋的料子，還真不怕比。

  「這盤扣也是蝶衣齋的？」邵宛如又撿起地上的兩個盤扣，看了看裡面脫了的線問道。

  「當然是蝶衣齋的，如果不信，可以去查！」中年婦人大聲的道，這些東西的確都是蝶衣齋的，就算是再查又如何。

  「章小姐看看這個！」邵宛如沒理會中年婦人，把手中的盤扣遞給了章棲蘭，章棲蘭接巡，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脫了線的口子，看起來的確是不好的，但是看看之前細密的針腳，又不是那種真的偷功減料，這麼細密的針腳，怎麼容易脫線。

  「這……這不會是被故意挑破的吧？」洛小宛在邊上湊過頭來看了一下，忽然低聲道。

  「有可能！」章棲蘭也想到了這個可能，連連點頭，「對，可能是被人故意勾斷了線的，看這針腳，這麼緊密！」

  聽她們這邊一說，也有人好奇的撿了起來，看過之後，都覺得說的有理。

  「這麼細緻的針腳，怎麼可能這麼容易掉線腳的！」

  「應當不會，我之前做的沒這麼細密，也可以穿好久！」

  「針腳留在這裡的確是證據！」……

  許多人應和道。

  中年婦人有些慌了，正想說話，邵宛如已經撿起一塊皺巴巴的料子，看了看料子轉向董大娘道：「董大娘這些料子可是你們店裡的？」

  董大娘這時候已經站了起來，走過來拿起料子看了看，連連搖頭：「這不是我們鋪子裡的料子，我們鋪子裡沒有這樣的料子！」

  「不是你們鋪子裡的料子，還能是誰的！」中年婦人大聲分辨道，有了盤扣的事情，她心裡已經發虛，看著邵宛如的目光很警惕，「你這位小姐是哪裡來的？這種事情又豈是你能懂的！」

  邵宛如幾個都戴著帷帽，看不清楚，但憑著這周身的氣派，以及一眾簇擁著的丫環，就知道眼前的這幾個人非富則貴。

  如果不能得罪，還是不要得罪。

  天子腳下，權貴多如牛毛，誰知道什麼時候撞上了什麼碰不得的人家。

  中年婦人也是生活在京中的，知道什麼人不能惹，到這時候也沒有對邵宛如口出惡言。

  邵宛如沒理會中年婦人，依舊看著董大娘道：「董大娘怎麼記得清楚，這料子不是你們鋪子裡的？」

  「我們的料子來貨都記得很清楚，縱然花色相仿，也不是這個樣子的，更不可能一下水就皺了！」董大娘搖了搖頭道。

  「這種花色，我以前在你們店鋪里買過！」

  「我也買過，就在不久前！」有兩個閒人忍不住說話了！

  「看吧，也有人買過的，還敢說沒有，這一定就是那批貨一起過來的，那批貨好的買掉了，次的就買給我們這些小的商貨，可憐我那當家的還躺在床上，等著吃藥，我這批貨要是真的出了事，我們一家子還怎麼活！」

  中年婦人又想撲天搶地的哭了，但手腕又是狠狠的一疼，把她疼的眼角猙獰，哪裡還能哭得出來。

  只能用力的跺了跺腳。

  「我們之前是有這樣的花色，但不是同一批料子，那一批料子其實是從其他地方買過來的，料子也不是我們的！」董大娘這時候已經鎮定了下來。

  「你們的料子哪來的？」邵宛如問道。

  「是……是皇莊那邊得來的，就是在他們那邊進的貨，如果不信，可以直接去查帳，但絕對不是這樣的貨色！如果不信，你們買過的，可以把當時的貨拿過來跟她的這個比一比！」

  皇莊上的料子？

  一時間眾人都啞了！

  皇莊的主人自然是皇上，但也不一定是皇上用，也可以挑一些宮裡不喜的，放在內務府在經營，但不管是直接在皇上手裡，還是內務府的手裡，這批東西質量必然是得到保證的，否則查出來就不是關店的事情了，而是掉腦袋的事情。

  皇莊上來往的帳目也很清楚，不可能會出現以次充好的事情，聽說內務府那邊管的很嚴實，就算是插子想插手也不容易，如果真的是皇莊那裡出了事情，代表的就是內務府必然有幾個官員要被摘腦袋了。

  這種事情，可不只是商業上的事情了！

  圍觀的眾人這時候哪裡敢混說，如果真的要查事情，在場的眾人就是起因，說不定誰也沒落下好來。

  看個熱鬧是不錯的，但要是把自己搭進去可就麻煩了。

  「這位大嫂是說這皇莊上出來的料子有問題？」邵宛如眸色一轉，看向中年婦人。

  中年婦人這時候也慌了，她就是想貪點錢財，沒打算把自己的性命也搭上去，她也是京城人氏，這要是跟皇莊上面的事情扯上關係，說這是皇莊上的東西出了問題，之後必然會被拉進大牢的。

  「我……我說的是蝶衣齋的衣裳出了問題，沒……沒說皇莊上的……」

  「我們店鋪里的這幾次的料子都是皇莊上的，你們可以去查，既便是官府來人也是這麼說的！」董大娘道，暗中抹了一把冷汗，幸好聽了王妃的話，進貨的渠道變成了皇莊，儘量用皇莊生產出來的料子。

  「你……你自己可以去其他的地方也進一些！」中年婦人結巴了起來。

  「既然關係到了皇莊，可以讓衙門的人來查問一番，如果有不實的地方，衙門一定不會放過我的！」董大娘滿臉誠意的道，但形色之間卻是不慌，過來伸手拉中年婦人的手，「走，我們一起去衙門，就說皇莊上送來的貨物不對，以假充好！」

  玉潔的手悄無聲息的放了下來，退到邵宛如的身後。

  「我……我不去，是你們這裡以假充好……」中年婦人眼神亂撇，這會也慌了，她哪裡敢去衙門告皇莊上以次充好，這可是要惹出大事來的。

  「我的帳本如果有假的，衙門一定會封我門的，你的這些東西也拿去，就當個證據，查一下到底哪裡出了錯！」董大娘這時候的態度卻很堅持，伸手還從地上撿起了一個盤扣，「這個盤扣的事情也查一下，是誰故意挑斷了裡面的線，誣陷我們店裡，這上面的針腳還是很清楚的！」

  如果只是沒牽扯到皇莊的事，這樣的小事衙門是不可能受理的，但現在牽扯到了皇莊，這裡面的意思就不是平頭小民可以招惹的。

  中年婦人就只是得了好處，來鬧騰一番的罷了，這要是真的鬧到衙門裡去，哪裡敢，用力的從董大娘的手裡掙脫出去，「我……我是小本經營，我家裡還有老人、孩子要養，不會跟你去衙門的，你……你如果自證清白，就自己去衙門查問此事！」

  說完也顧不得董大娘了，推開人群就往外走，連裡面扔了一地的料子、盤扣都不管了。

  這心虛的樣子一看就知道她方才的話是假的，分明是不敢去查證，到最後還強裝著面子，讓董大娘去自查證明。

  「果然是故意來挑事的，也不知道是哪家府上出了這麼大的力氣要對付一個小小的鋪子！」章棲蘭在帷帽後面撇了撇嘴，不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