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一個一個巴掌

  這一聲極是悲愴。

  如果李太醫沒有之前的見聞，也會覺得秦玉如就是一位極有孝心的小姐，事母至誠，但有了方才的一番見聞，既便秦玉如這個時候表現的再情真義切，總不免讓李太醫覺得過於的假了一些。

  第一印象己經形成，再難更改。

  「大小姐稍安，夫人的病還是能靜養為主，讓她舒心一點，好起來也快，說不得還是有好的可能的！」

  李太醫神色溫和的道，說完便轉回身進了廂房。

  秦玉如手腳冰冷的站在廊下，只覺得自己渾身的氣血都是涼的，事情出乎她的意外，狄氏沒死，但卻落了一個中風的症狀，這以後可怎麼辦？

  她不要陪著狄氏這麼耗著，事情是母親自己想的，是她想害了水若蘭和秦宛如，跟自己半點關係也沒有，憑什麼讓自己來承擔這個後果！

  可是……可是那是娘……那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秦玉如臉上落下眼淚來，一顆顆的往下掉，這一次是真心的落淚，早知現在不死不活的狀態，她當時就應當下個狠手，反正自己年歲說小了，原本現在就不能和狄岩成親，就算是守個孝期也沒什麼。

  母親要算計的人，母親如果死了，自己就可以藉助外祖母的力量，讓水若蘭和秦宛如死無葬身之地，這也算是安了母親在天之靈了，母親一定不會怪自己。

  可眼下怎麼辦，一時間秦玉如惶然不己，不知道要如何自處。

  黃嬤嬤從院外過來，看到的就是秦玉如一臉驚惶失措的站在廊下，臉上還有淚痕未乾，可見是方才真正的哭過，心裡不由的有了幾分憐惜。

  大小姐固然之前品行有些不端，但事母還是至孝的！

  「大小姐，李太醫呢？」她上前柔聲道。

  「黃嬤嬤，怎麼辦，母親中風了，說……說是以後都不能起來，象個正常人一樣了……」秦玉如一把拉住黃嬤嬤的手，急切的道。

  「大小姐，您安心，夫人會好起來的！」黃嬤嬤輕輕的拍了拍秦玉如的手，安慰她道。

  「不會好了，不會好了，太醫說她這個樣子不可能會好了！」秦玉如痛苦的道，眼淚又落了下來。

  她真的不要被綁在母親身邊，那裡除了病床，就只有陰冷的屋子。

  「大小姐，事都有例外，說不定夫人會好起來，您也別擔心了，將軍回來了，請太醫過去！」黃嬤嬤嘆了一口氣，聲音越發的溫和了起來。

  方才秦懷永己經回來，聽聞太醫過來，打算讓太醫過去，當面問問狄氏的傷。

  許是她提到的「將軍」兩字，拍醒了秦玉如的理智，她定了定神，拿帕子抹了一下眼淚，才對黃嬤嬤意志消沉的道：「嬤嬤，太醫在廂房開方子！」

  「大小姐，您先去夫人的屋子裡坐一下，老奴一會來陪您！」黃嬤嬤看她六神無主的樣子，伸手指了指狄氏的屋子道。

  秦玉如的身子不由的往後瑟瑟了一下，身子不進反退了一步，狄氏那間掛著帘子的屋門，給她一種難以說清楚的壓抑的感覺，感覺進了那間屋子，就仿佛連氣都喘不過來似的。

  「大小姐，您怎麼了？」黃嬤嬤不解的問道。

  「沒什麼，你去吧！」秦玉如清醒過來，臉色蒼白的搖了搖頭。

  黃嬤嬤看她只是臉色過於的蒼白，神情過於的哀傷一些，其他倒也沒什麼，以為她只是震驚於狄氏的身子，也就沒再多說什麼，去了邊上的廂房傳話。

  待得她從廂房裡出來的時候，發現秦玉如己經進了正屋，也就沒當回事，顧自領著太醫去見秦懷永。

  秦玉如進到屋子的時候，看到秦宛如坐在狄氏妝檯前的椅子上，隨意的翻看著狄氏妝檯上的首飾，時不時的還饒有興趣的和玉潔說一聲，偶爾還在鏡中比劃一下。

  周嬤嬤站在床前，眉頭緊皺，看得出很不喜秦宛如的這種做法，但卻不敢上前斥責，現在的秦宛如可不是當初的秦宛如。

  看到秦玉如進來，周嬤嬤的眼睛一亮，急上前叫了一聲：「大小姐！」

  然後拿眼睛掃了一眼坐在妝檯前的秦宛如，示意她去說。

  無奈她的暗示根本沒落到秦玉如的眼中，她這會滿心滿腦的都是狄氏如果病了，自己就不便多出現在眾人的面前，否則別人會說自己生母病的那麼厲害，自己居然還有心情出外賞宴。

  周嬤嬤見秦玉如不答理自己，只皺著眉頭坐在另一把椅子上，目光怔怔的看著狄氏，莫名的讓人覺得心頭髮悸，不由的又低聲叫了一聲：「大小姐！」

  「什麼事？」秦玉如正沉思，被打斷了之後，抬起頭不耐煩的道。

  「大小姐，夫人暈過去了……」周嬤嬤道。

  「太醫不是說沒什麼事，一會就醒的嗎！」秦玉如冷冷的打斷了她的話。

  一句話噎的周嬤嬤連話也不敢多說了。

  床上的狄氏似乎醒了過來，發出點聲音，周嬤嬤急上前低低的叫道：「夫人，夫人，您可是醒了？」

  狄氏睜開眼睛，目光從周嬤嬤的臉上轉過，之後困難的轉向秦玉如。

  衝著秦玉如招了招手。

  「大小姐，夫人請您過來！」狄氏一醒，周嬤嬤有低氣的多了，當下低聲道。

  秦玉如低下頭，站起來，走到床前，她有些不敢看狄氏的那雙眼睛，總覺得那雙眼睛裡含著一些什麼，讓她看了莫名的心悸。

  狄氏又是「呵呵」有聲，手用力的往下拍了拍。

  周嬤嬤跟著狄氏這麼久，立時就看懂了她的意思，忙向秦玉如道：「大小姐，夫人請您蹲下來，她夠不到您！」

  秦玉如依言蹲了下來，稍稍抬眸看向狄氏，忽然看到狄氏眼中一絲恨意，下意識的往後躲，但狄氏的手己狠狠的打在了她的臉上。

  一個巴掌，不是很疼，狄氏現在的手很無力，但卻讓秦玉如退的時候，不小心坐翻在地。

  「母親，您……您居然打我？」秦玉如不敢置信的一捂臉，眼眶都紅了，長這麼大，她還從來沒被狄氏打過，更何況這還是當著秦宛如的面。

  狄氏用力的喘著氣，兩眼之間幾乎是冒火的，恨恨的看著秦玉如，喉嚨處發出更粗重的聲音，但偏偏還是說不出話。

  「夫人，夫人，您別生氣，有話好好說，這是大小姐啊，這是大小姐！」周嬤嬤也愣了一下，這時候卻是反應過來，急忙一把伸手抓住狄氏的手，一邊道。

  狄氏從周嬤嬤的手中掙脫出自己那隻尚能動的手，伸手指狠狠的一指秦玉如，雖然沒有說話，但這樣子、這神態卻被說話更讓秦玉如清楚，自己的母親是知道了，是知道自己昨天是想要了她的命的！

  一時間又羞又氣、又恨又悔，伸手一捂臉，「哇」的一聲，站起來哭著跑了！

  她到現在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對狄氏。

  看著秦玉如哭著跑了，狄氏又氣又恨，余怒未消，又照著周嬤嬤的臉上狠狠的甩了一個巴掌。

  然後才目光兇狠的轉向屋子中的其他人，到這會她才發現這屋子裡還有一個其他人，而且還是一個讓她憤惱不己的人。

  秦宛如，坐在自己妝檯前玩弄著自己的飾物的卻是秦宛如。

  狄氏恨毒不己的瞪著秦宛如，如果眼光可以殺人，秦宛如這時候早己是千刀萬剮了。

  對於狄氏恨毒的幾乎能滴出毒液來的表情，秦宛如並不意外，狄氏縱然會對秦玉如憤怒，但最大的火氣必然是給了自己和母親。

  象狄氏和秦玉如這樣的人，永遠不會在自己身上找毛病，一直覺得自己落到不好的境地都是別人害的。

  或者她們的潛意識裡覺得，就算是她們害人不成反遭其害，那也是別人的錯，為什麼別人不能好生生的在那裡讓她們害死，害慘呢？

  微微一笑，把手中的一串珠子大大方方的往自己的脖子上一套，秦宛如站起身來，走向床前，笑容清雅悠然：「狄夫人醒了？那可太好了，方才太醫還說以後要調養，那以後就由我來替狄夫人調養，這屋裡的一切，我翻看一下沒關係吧？」

  秦宛如笑嘻嘻的道，伸手又在自己的手上輕輕的駁了駁，狄氏這才看到秦宛如的手上居然戴了一隻碩大的紅寶石戒指，這還是她最喜歡的那隻紅寶石戒指，一時間又氣又恨，喉嚨處「呵呵」有聲。

  「狄夫人這是表示同意吧？多謝狄夫人了，聽聞狄夫人這時好東西頗多，我反正守著狄夫人也無事，就翻看一番了！」秦宛如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帶著幾分嬌俏的側頭看了看一邊的箱籠，笑容越發的清淺起來，似乎發現了什麼好玩的東西。

  狄氏用力的搖了搖周嬤嬤的手，指了指秦宛如恨毒的搖了搖自己的手。

  周嬤嬤看了看秦宛如，又看了看狄氏，不得不壯著膽子道：「二小姐，我們夫人讓您別動她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