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一孕傻三年

  白熾燈光下的客廳里，彩旗混著氣球飄在空中，角落的綠色聖誕樹上掛著的彩燈「撲靈撲靈」閃個不停，冬季夜晚的寒風被陽台的玻璃門擋在外面，七口人圍坐在餐桌四周，其樂融融，溫暖舒心。

  「妃妃，今天咱們闔家歡聚，姐姐也不多說什麼了，感情都在酒里。」李婭玲的心情上佳，同許恩妃談天說地好一陣，情到深處，便倒上兩杯白酒，話畢，將自己那杯一飲而盡。

  「玲姐，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恕妹妹我無禮，最近真不能喝酒。」許恩妃眼皮跳了跳，下意識地用手捂著肚子，偷瞄了一眼陳羽，又對李婭玲笑著說道。

  李婭玲古怪地看了看她：「妃妃，你開什麼玩笑？誰不知道你是千杯不倒的酒仙啊？怎麼不能喝啊？」

  許恩妃的臉色不太好看，或者說，在場的除了不知真相的李婭玲和潘瀟瀟，臉色都有些難看，陳鎮東清了清嗓子，說道：「那個……妃妃妹子不想喝就不喝，伱話那麼多做什麼？今天難得團聚，闔家歡樂的日子，說點開心的，許家妹子喝點豆奶就行。筱雅，給你……給你妃姨倒上。」

  陳筱雅哦了一聲，心中感覺很奇怪，很彆扭，但還是乖巧地給許恩妃換了個杯子，倒了杯熱豆奶。她一句話都不敢說，生怕自己說錯了什麼，惹出禍事來。

  李婭玲感到莫名其妙，但隨著許恩妃轉移了話題，她也就沒再糾結喝不喝酒，只是當所有人都給許恩妃熱心夾菜，卻又欲言又止的時候，她才覺得不太對勁，李婭玲心中犯起了嘀咕：「雖說妃妃很招人喜歡，但怎麼這群姓陳的傢伙，今天都這麼熱情？」

  她有一些疑惑，但還是決定晚點再去問丈夫，自己可不能破壞了難得的家庭聚會氣氛。

  整個晚宴，給人一種溫馨之感。

  餐後自然是陳家兄弟倆收拾廚餘，誰讓他倆是耙耳朵呢？

  許恩妃、李婭玲、潘瀟瀟，三個女人坐在沙發上，聊些家長里短，聊些護膚美容，直到聊起了婚戀大事……

  「妃妃啊，之前許叔不是說，要給你介紹相親對象嗎？這次你回來，許叔給你張羅沒？」李婭玲熱心地問道。

  「玲姐，我這次回來，我爸都還不知道呢。」

  「為什麼？你和許叔，也像我跟小羽一樣，吵架了？鬧矛盾了？」

  「不是，我有一些私事要處理，所以就沒告訴他們行程。」

  「私事？哦……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老爺子不同意，你就偷偷地跟那人約會？」

  許恩妃臉蛋微紅，偷偷瞄了一眼在陽台上欺負陳筱雅的陳羽，她搖了搖頭：「不算是為了約會吧。」

  「那有什麼好隱瞞的？按理說，妃妃啊，你年紀也不小了，你要是談了朋友，許叔應該會支持才對啊，他和嬸子怎麼會不同意呢？」

  「嗯……他的身份比較特殊。」

  「他坐過牢？」李婭玲有些詫異地問道，「還是說，他是離異帶娃？年齡太大？」

  「…………」

  這話說的，潘瀟瀟都無語了，她提醒道：「嫂子，妃妃的眼光怎麼可能那麼差？」

  「那是為什麼？」李婭玲愈發不解。

  許恩妃低頭抿唇沉默一陣，輕語道：「玲姐，你還是去問小羽吧。」

  「啊？」

  李婭玲更疑惑了，不過想來也對，妃妃跟小羽感情好，關係好，有什麼秘密，陳羽那小子一定知道，既然妃妃不好開口說，自己就去問他吧。

  「兒子，你過來。」李婭玲笑著招了招手，「媽問你個事兒。」

  陳羽將高高舉起大紅包的手放下，一把就被陳筱雅給奪了去，他白了這個沒心沒肺的妹妹一眼，就閒庭信步地走了過去。夜風呼嘯，吹在他的背後，讓少年心中卻是不覺任何寒意，反而更加清醒，遲早都是要面對的事情，不管是作為男人，還是不久後要當爸爸的自己，都要保護好自己的老婆孩子，橫眉冷對千夫指！

  許恩妃不知不覺間握緊了潘瀟瀟的手兒，這讓後者懵了懵，不明所以的同時，也捏了捏她的手心。

  見到兒子過來，許恩妃問道：「小羽，你姨是不是談朋友了？」

  「是啊。」

  「你見過沒有？那人帥不帥？最重要的是，人品怎麼樣？」

  「呃……見過，帥嘛……跟我一樣帥，只是人品不怎麼樣。」陳羽捏著下巴，做出一副一本正經思考的模樣。

  「人品不怎麼樣？妃妃，那你圖他什麼啊？莫不是因為他很有錢？」李婭玲愈發覺得事情詭異，自己妹子也不傻啊，怎麼會找一個人品有問題的傢伙？難不成，真是恨嫁了？

  「這倒不是……妃姨她很喜歡那人，主要是因為他們認識了很多年，感情甚篤！所以哪怕他人品……或者說他花心了一點，但妃姨還是愛他。」

  「你又知道了？！」李婭玲白了兒子一眼，有些激動地對許恩妃說道，「妹子，我跟你說，花心的男人咱們可不能要！」

  許恩妃臉蛋又紅又白，堪堪說了一句：「玲姐……可是離開他的話，我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你太糊塗了！妃妃，你把那人的照片給我看看，我倒要瞧瞧，什麼樣的小白臉，能讓你這樣心心念念！連花心都能忍！」

  陳羽的聲音突兀響起：「媽，不用看照片了，人就在這兒呢。我就是妃妃的男朋友。」

  陳筱雅站在他身後數尺之距，默默地給他豎起了大拇指，老哥實在是太牛了！

  潘瀟瀟目瞪口呆，難以置信地看著身旁的妃妃妹子，李婭玲更是猶如被雷劈中般，焦化原地，久久未能回過神來，眼暈耳鳴，嗡嗡作響，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是真的，小羽跟妃妃是情侶？！

  「媽，我沒開玩笑……今天我來，吃飯只是一個順便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跟你們坦誠，我和妃妃之間的情侶關係，以及……」

  「陳羽！！！」

  「你是不是瘋了？！還有你！許恩妃！！你是他什麼人，你心裡沒點數嗎？！小羽他不懂事，他胡鬧，你也跟著他胡鬧嗎？！」

  李婭玲怒火中燒，抬起頭的時候，就發現許恩妃已經被陳羽拉了起來，護在了身後，而自家兒子這副坦坦蕩蕩的模樣，似乎根本就沒有任何怕自己的意思。若是在以前，她肯定抄起傢伙動手了，但經過上次的冷戰後，她理性了許多，這次只動口，不動手！

  潘瀟瀟連連上前拉住嫂子，生怕雙方矛盾衝突升級，而李婭玲剛才的怒聲，也是將陳鎮東和陳鎮海兩兄弟引了出來，他倆連大紅花圍裙都沒解下，就跑過去，先來了個息事寧人。

  「婭玲，你別激動，有什麼話好好說！」

  「對對對！嫂子，剛才我們都聽到了，你別動怒，萬事可商量，家和萬事興！」

  「屁！這件事你們也能忍？妃妃是小羽什麼人？！他倆要是情侶，以後我要怎麼稱呼他倆？叫許恩妃『兒媳婦』，還是『妹妹』？」

  「都可以，都可以。」陳鎮東拉著激動到快要跳起來的李婭玲，不敢鬆手。

  李婭玲震驚：「？？？陳鎮東！你的原則呢？」

  「原則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先冷靜啊！千萬不要嚇著妃妃和寶寶了！」

  忽然有兩個字鑽入了李婭玲的腦海中，讓她動作一頓，神情一滯，整個房間的空氣也隨之凝固，許久之後，才重新流動起來。

  「寶寶？」

  「對！」陳羽點了點頭，「媽，妃妃懷孕了，孩子是我的。」

  他頓了頓，回過頭，看向被自己護在身後的寶寶，笑著說道：「對吧，妃妃？」

  許恩妃俏臉漲紅，手兒輕輕捶了一下他的後背，羞赧地咕噥道：「當然是你的。」二十八年來，她本來就只有過陳羽一個男人。

  李婭玲腳步一軟，往後退了兩步，若不是有人扶著，估計已經跌坐在了地板上。

  「你、你們……」

  「我們是真愛！」

  「我沒問你這個！」李婭玲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她深吸了一口氣，儘量平復自己的情緒，不能激動了，不能嚇著妃妃和孩子，她顫抖著嘴唇問道：「許叔和嬸子，知道嗎？」

  「商奶奶知道，許爺爺還不知道……所以，媽，我需要你們的幫忙。」陳羽厚顏無恥地平靜道。

  李婭玲心情複雜地點了點頭：「我需要冷靜一下！呵呵……兒子，你今晚給了你媽一個巨大的驚喜，呵呵……」

  「誰說不是呢？」陳鎮東在旁邊嘀咕了一句，結果被老婆狠狠瞪了一眼。

  接下來，便是一家人輪番上陣勸說李婭玲，陳羽停留了一會兒，沒有打算多呆，就拉著許恩妃的手兒，準備離去，但陳羽在玄關給妃妃換鞋的時候，卻是陡然被李婭玲的聲音叫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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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今晚去哪兒？」

  「回家啊。回我和妃妃的家。」

  李婭玲讓眾人放開她，神情凝重地走過去，問道：「幾個月了？」

  「我算了算，11月初回國的時候懷上的，嗯……快兩個月了。」陳羽眸中流露著一股幸福之色。

  李婭玲嗯了一聲：「今晚我想跟妃妃好好談一談，我可以跟著去嗎？」

  陳鎮東有些擔心：「婭玲，妃妃懷孕了，你就別去搗亂了！陳羽能照顧好她的，對吧？」

  「對個屁！他倆有過這方面的經驗嗎？知道怎麼照顧孕婦嗎？」李婭玲瞪了丈夫一眼，斥責了一番，旋即語氣也柔和許多，「兒子，妃妃，我保證，不會發火，不會發脾氣，我就是想跟妃妃談一談心，也跟我孫子多待一會兒。」

  陳羽看著母親眸中的色彩，既有憐愛，也有自責和擔憂，大抵是誤以為自己還生她氣，怕自己拒絕她吧。陳羽笑著點了點頭：「行啊。」

  一大家子人下到車庫，陳羽與妹妹一家和老爸道別，在昏暗光線的映照下，保時捷的紅色尾燈逐漸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中。車內的閨蜜倆坐在更加安全的後排，李婭玲心情依舊有些複雜，許恩妃亦是如此，陳羽講了兩個笑話，但沒能打破她倆之間的寂靜與沉默，直到李婭玲主動開口：「妃妃，我可以摸一摸寶寶嗎？」

  「嗯。」許恩妃羞紅著精緻的臉蛋，讓她的手兒輕輕放在了自己腹部位置。

  然後，依舊沒有多的話語。

  抵達紫金國際小區，回了家，李婭玲和許恩妃這對曾經的閨蜜，如今的婆媳，話語才漸漸多了起來。陳羽見到她倆相處起來愈發融洽，也不再摻和，他也相信，自己老媽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孫輩的份上，也會從心裡接納妃妃。

  只是當妃妃去洗澡的時候，母親大人將他拉到一旁，質問他今後如何面對小狐狸的時候，陳羽還是厚顏無恥地說「我全都要！」，並且表示，自己可以讓小狐狸、妃妃和林幼稚不說和睦融洽相處，至少也能夠接納彼此對方的存在。這讓李婭玲怒上心頭，即使告誡過自己不能動手的她，也不禁給陳羽的腦袋呼了一巴掌。

  「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花心大蘿蔔的兒子？！都怪你爹！你就跟你老爹年輕的時候一個樣！」李婭玲氣不打一處來，把鍋扣在了陳鎮東頭上。

  陳羽好奇：「這麼說，我也有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

  「？？？」

  李婭玲責罵了「孝順」的兒子一頓，簡直是不想看到他，隨著夜色漸深，清月高懸，她也就跟著自家閨蜜……呃，現在應該是自家兒媳，一同到臥室里休息了，但兩人都久久不能睡著。

  「妃妃，你知道陳羽那小子有別的女人嗎？」

  「知道。」

  「一開始就知道？」

  「嗯。只是，沒想到會那麼多……我以為只有小狐狸的。」

  「是啊。我也沒想到，你說那小子怎麼會腳踏三隻船呢？那個林……芷落，你見過嗎？」

  「在眉州的時候見過一次。」

  「你不吃醋嗎？」

  「吃醋的，但也沒用啊，小羽喜歡小狐狸、林芷落、夏……」許恩妃脫口而出，卻是忽的意識到自己說出了話，趕忙閉嘴不言。

  李婭玲覺得古怪：「夏什麼？陳羽那小子，還有別的女人？」

  「不是……小羽已經跟夏鼐棠分手了。她去了歐洲，估計以後也不會回來了吧。」

  「哦……妃妃，你說的那個夏鼐棠是誰？」

  「這……」

  「沒事的，告訴我，我就是想了解一下，自己那個混帳兒子有多花心！放心吧，我不會怪責陳羽的！」

  許恩妃猶猶豫豫，見李婭玲信誓旦旦的模樣，最後也就妥協了，跟她講了講夏鼐棠的事，然後……李婭玲氣到差點背過去。

  「陳羽那個混帳小子，連老師都……他怎麼這麼喜歡大姐姐啊？」

  「可能是因為……我吧？玲姐，對不起，我沒把小羽教好……對不起。」許恩妃很真誠地跟李婭玲道歉，她覺著小羽之所以花心，還喜歡大姐姐，就是因為以前自己教導有誤。

  李婭玲搖了搖頭，緊緊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妃妃，其實陳羽這小子，除了的確是花心了一點，其他各個方面都很優秀，成績好，體育好，能賺錢，有出息，責任心強……這些不都是你的功勞嗎？說起來，我和鎮東，都應該好好感謝你才對。」

  「玲姐，你真的不怪我嗎？」

  「當然啊！你是我的好妹妹嘛……不對，以後，你就是我的好兒媳了啊。」

  李婭玲笑著打趣她，許恩妃俏臉漲紅，之後，她倆便談論起了以後的稱呼問題，最後兩人決定，不能各論各的，畢竟兩人所謂的姐妹，並沒有任何的血緣基礎，但孩子不同，將來是要叫媽媽和奶奶的，所以一切以孩子為準，李婭玲想著自己不吃虧，也就同意了。

  只是，她也擔憂，到時候該怎麼跟許老爺子講？

  到了後半夜，閨蜜倆也就困意盎然，漸漸睡著了。

  管它呢！

  陳羽惹出來的「禍事」，就讓他去絞盡腦汁地想吧！

  而隔壁的臥室里，陳羽早就呼呼大睡了。

  ……

  與此同時，歐洲，蘇黎世，還是大晴天。

  ETHZ附近的一棟三層小樓的別墅裡面，穿著一身寬鬆孕婦裝的夏鼐棠，正窩在大廳的沙發里，認真地看著文獻資料，而標題是《論母體孕期營養狀況對子代後繼健康的影響》，整個版面都是德語字體。

  范詩詩從外面歸來，抱著裝有一堆瓜果蔬菜和肉品的袋子，夏鼐棠放下期刊，漂亮的杏眼看向她，柳眉微微蹙起。

  「鼐棠，你怎麼了？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詩詩，跟你說個事，司迎迎她要來咱們這兒住一段時間。」

  「你說那個當年和你一樣的神童學霸？鼐棠，你跟她以前的關係不是還不錯嗎？怎麼不歡迎她啊？」

  夏鼐棠微微頷首：「司迎迎一定是會回國的，而且她跟陳羽有一些關係，所以我不想她知道我懷孕的事。」

  她最近也有關注國內的新聞，再加上小姨傳來的一些錦城本地計算機圈子流傳的消息，讓她意識到司迎迎跟自家男人站在了對立面，雖然不清楚來龍去脈，但自己得小心這位老同學才行。

  誤解其意的范詩詩說道：「呃……鼐棠，孩子終究是需要爸爸的。」

  「我知道。」

  「那你為什麼還一定要瞞著陳羽啊？」

  「因為我還在生氣。」

  「…………你別生氣了，對寶寶不好。」

  「嗯。」

  夏鼐棠摸著微微隆起的腹部，杏眼銀星，充滿著母愛的光輝，等到范詩詩去廚房做飯了，她就開始跟肚裡的孩子交流起來：「寶寶，爸爸為什麼還不來找媽媽呀？」

  「媽媽想爸爸了，怎麼辦啊？」

  「可是爸爸一直不來找媽媽，媽媽跑回去找他的話，很沒有面子的，才不要理他呢。」

  「好不好？媽媽的寶貝女兒？」

  夏鼐棠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的語氣神態愈發幼稚起來，還透露著一股難以名狀的傻裡傻氣的氣質，而偷偷看著這一切的范詩詩則是搖頭失笑。

  「一孕傻三年，古人誠不欺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