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我還是放棄吧

  西餐廳的一間VIP豪華包廂里寂寥無聲，孫濟平和兩個兒子的臉上，都掛著濃郁的憂愁，只聽見他們手錶指針在嘀嗒嘀嗒的轉動。

  不知過了多久，最先沉不住氣的孫長和開口問道：「琪琪，陳羽不會跟芷落那丫頭，玩到忘記時間了吧？要不你打電話催一催？不然待會兒司迎迎來了，他都還沒來，那就尷尬了！」

  孫琪琪蹙了蹙漂亮的柳眉，認真為陳羽辯護：「我了解他，陳羽從來不會因私廢公，再等等吧。」

  「琪琪……你這搞得你是他女朋友一樣，還了解他，伱……」

  話音未落，孫長和就聽見一陣腳步聲傳來，他與屋內四人循聲望去，就見到陳羽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中，仿佛救世主降臨一般，綻放著希望與救贖的光芒，耀眼到讓老孫頭和兩個兒子都忽略了挽著陳羽胳膊的林芷落。

  孫濟平雖然很想端著，擺出一副長者的姿態，但形勢比人強，要讓司迎迎高抬貴手，只能她給不給自己這個外孫女婿面子了。

  老頭子快步上前，孫長治和孫長和跟上，仨人擠開了林芷落，圍住陳羽，各個笑意盈盈。

  「陳羽啊，多日不見，怎麼還消瘦了呢？要多注意身體啊。」

  「小陳，舅舅們都知道你辛苦，知道你忙，你能從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幫一把手，舅舅們很高興，但你不知道愛惜身體，舅舅們很不喜歡。」

  「…………」

  陳羽也沒想到怎麼孫家人突然就這麼熱情了，有點過頭了吧？自己不過是組了個飯局，難不成他們還想要讓自己再出點血，拆藉資金給他們？那可不行！

  就算擁有多款遊戲，多個「現金奶牛」的奶糖網絡，也沒那麼多錢啊！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

  陳羽談笑風生之間，跟孫家父子仨打起了太極，完全沒有給對方機會開口提錢，如此一來，孫家自然是心中鬱悶的，但也只能笑臉以待。

  孫琪琪抻著額頭快看不下去了，另一隻手搭在妹妹的香肩上，微微嘆氣。

  孫林林想要參與其中，只覺自己插不上話，兩個妹妹也不搭理自己，讓他有一種「站著如嘍囉」的感覺，這是以前孫家輝煌時他從未體會過的。

  聊得一陣，陳羽也從孫濟平的口中，得知了孫家的近況之難，遠勝於孫琪琪所述，也不知道這老頭子是不是添油加醋了。但可以肯定一點，如果銀行抽貸或者企鵝集團進一步施壓，孫家奮鬥二十多年的基業，算是徹底玩完了……

  陳羽也沒敢保證自己能說服司迎迎，但無論如何，孫濟平等人都將他當成了自家的救星，希望等到司迎迎來了之後，陳羽能夠多幫自己家說上幾句好話。

  陳羽想著，自己跟司迎迎的交集並不多，除了她是企鵝集團投資知否網、雲音視頻等項目的代表之外，就只有她還是夏老師同學兼好友的關係。

  但以自己目前跟奶糖的關係……等一下，司迎迎莫不是為了給奶糖出氣，才刻意打壓林幼稚外公他們家的？那我豈不是成了他們家破產的罪魁禍首？

  呃……

  陳羽想到這裡，頭皮一陣發麻，林幼稚外公若是知道了這層前因後果，怕不得掐死自己。呵呵……

  但轉念一想，陳羽覺得司迎迎並不是會感情用事的女人，她這麼做，一定有自己的目的！隱隱間，他覺得司迎迎有可能是沖自己而來，但又是為什麼呢？

  約莫過了一刻鐘後，在包廂里眾人的談論聲中，司迎迎來了，她還是那副職場精英范兒，傲然天下的御姐女王，孫林林看得眼睛都直了，而林芷落從男朋友的目光中，卻是看到了小心與警惕。

  陳豬都這麼謹慎，這個女人一定很厲害吧？就連傻白甜的林幼稚，都明白了來者不善，同時也鬆了口氣，至少證明，陳豬不會對這個女人感興趣。哎……做陳豬的女朋友太難了，天天都得擔心他身邊的鶯鶯燕燕，但我又能改變什麼呢？只要能跟陳豬在一起，自己也只能妥協了，不過也還好，陳豬除了自己，就只有一隻小狐狸了。

  「陳總，沒想到你這樣的大忙人，還有空請我吃飯，讓我誠惶誠恐啊。」司迎迎絲毫不見外地坐在了陳羽的身邊，將挎包輕輕掛在身後的椅背上。

  「司小姐，你這就是在洗涮我了。」陳羽臉上帶著笑意，給司迎迎倒了一杯茶水，「今天司小姐能來，就已經很給我面子了。」

  陳羽和司迎迎你來我往地寒暄了一陣，隨著菜品上桌，孫濟平也小心翼翼地參與到了他們的聊天之中，不多久，今晚的宴請便進入了主題。

  司迎迎毫不避諱，她笑著說道：「孫老爺子，這件事情，其實跟你們沒有太大的關係，或者說，你們家旗下的公司是否破產，只跟陳總有關。」

  「哦？跟我有關？」陳羽饒有興趣。

  「這跟陳羽有什麼關係？」孫琪琪不解。

  司迎迎掃了掃神色各異的眾人，笑著說道：「陳總，雖然這樣做可能會惹怒你，但我沒有辦法，我也是受人之託，所以才想出了這麼個法子。嗯……只要你願意讓我們入股奶糖網絡20%的股份，當然，我們會以貴公司當前估值的5倍收購你的股份，如此一來，所有關於孫家的打壓，都會消失，甚至我們還能為他們提供一定的資金支持。」

  孫濟平等人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家這一次是遭受了無妄之災啊！原本司迎迎和陳羽之間的利益衝突，竟然因為林芷落，而殃及到了孫家……這他媽叫什麼事啊？！但話又說回來，司迎迎這是在綁架陳羽跟芷落的感情，想要逼迫自家對芷落施壓，從而讓陳羽為了芷落而妥協，好一招驅虎吞狼之計！

  孫濟平這個混跡商場多年的老油條，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利益關係，只是他心中有一個疑問，自家外孫女在陳羽的心目中，真的值奶糖網絡20%的股份？雖然對方也開出了5倍的價格……

  「5倍的估值入股倒是足以一般人心動，哈哈……不過，司小姐，我不明白，如果企鵝集團想要高價收購，完全可以跟我正面談嘛，何必採取如此下作的手段呢？」

  陳羽喝了一杯茶，抬眼斜看著司迎迎，頗為不解，若是企鵝集團一定要強行入股奶糖網絡，給出當前估值的5倍價格，自己跟小狐狸商量一下，也不是不可以賣20%的股份出去。

  司迎迎笑意盈盈：「陳總，我這一次並不是代表企鵝集團。」

  「什麼意思？」

  「今天，我代表的是巴瑞.羅傑斯基金。」

  司迎迎此話一出，除了陳羽和林芷落，其他人皆是茫然，陳羽自然是清楚這個總部位於華爾街的國際風投基金，自己前不久才拒絕了對方旗下的投行投資，沒想到對方這麼快就派人來了！

  而林芷落對這家基金的了解，比陳羽還要深入，因為立志做陳羽「錢袋子」的林校花，之前學習了大量的網際網路企業併購投資案例，對這家過去十年投資回報率超過巴菲特和索羅斯的國際金融巨頭，她太清楚了，只是林幼稚沒有想到，原來在這耀眼的數據背後，竟然是對新興網際網路企業的強買強賣！

  對方的手實在伸得太長了！林校花第一次直面感受到國際資本的力量，對方都不用親自露面，只需要派一個代理人出馬，就能夠輕鬆碾碎自家幾十億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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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讓林校花心中升起一股濃濃的擔憂，如果陳豬不讓他們入股奶糖網絡，那些金融界的禿鷲們，會不會對陳豬做出更加不利的事情啊？想到這裡，林芷落的手就在桌下，輕輕牽住了陳羽。

  少年回過頭，看著少女眸中的擔憂之色，不動聲色地捏了捏她嫩滑的手兒，對司迎迎說道：「司小姐，如果是企鵝集團想入股的話，我今天也就賣了，但華爾街的那幫人嘛，我不太喜歡跟他們打交道。」

  「陳總，你這又是何必呢？有錢大家一起賺嘛……再說了，你們將來在HK上市，國際資本一樣可以在二級市場吸納貴公司的股份，除非奶糖網絡永遠不在境外上市，但這對一家有追求、想要真正做大做強的網際網路企業而言，不太現實。」

  「說得不錯，不過嘛，那個時候，國際資本想要吸納奶糖網絡的股份，怕不得付出幾十倍，乃至上百倍的代價？資本永遠是逐利的，那個時候的利潤空間大打折扣了，他們還有多少意願大規模吸納我的股份呢？」

  陳羽頓了頓：「而且，你之前作為企鵝集團的投資高管，也應該清楚，奶糖網絡不會獨立上市，而是會分拆之後再IPO，所以，你們就不要想當奶糖網絡股份的主意了。」

  司迎迎搖頭失笑：「陳總，你可要想清楚，如果你要是拒絕的話，孫家旗下的公司，一周之內就得倒閉。人家幾十年打拼下來的基業，因為你而毀掉，你說，他們家還會同意你和林小姐之間的事嗎？孫老先生，對吧？」

  孫濟平眼皮連連直跳，雖然最可恨的是這個女人，但自己還真拿她沒辦法，更不敢惹怒她，否則對方一句話，明天銀行就得來抽貸，自家公司就得倒閉！

  到時候，哪怕自家全部倒向陳羽，堅定支持林芷落跟他的關係，可自家幾十年的基業就完了啊！外孫女再有錢，跟自己有什麼關係？跟她兩個舅舅又有多少關係？或許她看在親人的份上，會幫扶一把，但俗話說「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所以，錢要攥在自己手中才是王道！

  他沉默一陣，終是開口道：「小陳啊，咱們家的命運，可都掌握在你手中了，你可一定要同意啊！只要你幫了咱們家這個忙，我們家以後無條件支持你和芷落在一起，也不會過問你跟別的女子之間的關係。」

  此話一出，林校花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她忽然覺得自己外公，這是在把自己賣給陳豬啊！自己的確很愛很愛陳豬，但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從來沒有摻雜過任何利益關係，外公怎麼可以這麼說？！

  陳羽臉色同樣不太好看，他也很反感孫濟平的這種說法，顯然這老頭為了爭取他的利益，已經不在乎什麼臉面和親情了，這一點，旁邊的孫琪琪也是看了出來，她想著如果陳羽喜歡的是自己，爺爺怕是也會將自己作為物品交換出去！

  「司迎迎小姐，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也請你轉達給巴瑞.羅傑斯，奶糖網絡及其子公司，現在不會，今後也不會接受華爾街資本的入股。」

  「陳總，你一定要一意孤行？可曾想過跟華爾街做對的後果？」

  「至少，在國內，我的性命還是有保障的。大不了，今後我不出國便是了。」

  陳羽笑著回了一句，雲淡風輕的感覺，讓司迎迎心中火冒三丈，精緻臉蛋上的職業微笑也漸漸凝固，臉色陰沉。

  孫長和、孫長治兩兄弟連連勸道：「小陳啊，你不能只顧著自己啊！」

  「對啊！小陳，你這是何苦呢？你答應他們的入股要求，能拿到五倍的資金啊！幾十億啊！還是現金！他們將來能夠在公司IPO後獲利，我們家的公司也能活下來，你跟芷落的關係，我們家也會全力支持！雯麗和恒生那邊，我們會出面勸說的！一舉多得的好事，你為什麼要拒絕呢？」

  陳羽依舊搖了搖頭，這不僅是錢的事，也不僅是小狐狸的意思，而是奶糖網絡將來會涉及很多尖端網際網路技術，雲計算、人工智慧、虛擬實境、機器學習等……將華爾街資本引入到公司來，占據董事會席位，很可能會是一個隱患！

  這些核心技術和商業機密，絕對不能外泄！

  陳羽心中還是有一些理想的，希望借著重生的優勢，助力國內網際網路產業領先世界……當然，他也不強求，只希望盡己所能。

  最終這場飯局還是不歡而散，在司迎迎和孫濟平等人的陰沉目光中，陳羽拉著林芷落，就離開了豪華包廂，孫琪琪猶豫了一會兒，嘆了口氣，將LV包挎在肩上，踩著高跟鞋小跑著追了上去。

  「司小姐，您看，您和陳羽之間的瓜葛，我們家也盡力了，您能不能高抬貴手，放過咱們家？我們真的是無辜的啊！而且我們保證，一定會再接再厲，努力勸說陳羽，您……」

  「不用了！看樣子，還是我高估了林芷落在陳羽心中的地位，或者說，我高估了你們孫家在林芷落心中的地位！如果你那校花外孫女，念及你們的親情，剛才也不會一句話也不說了！」

  司迎迎怎麼也沒想到，林芷落為了陳羽的利益，居然會選擇近乎跟孫家決裂的方式……只能說要用親情綁架一個人，首先必須得兩邊真的有親情啊！這群廢物！這麼多年來，跟林芷落就沒有一點真摯的感情嗎？浪費我那麼多的資源！

  「等著破產吧！」司迎迎甩下這句話，就離開了。

  餘音繞樑，孫濟平感覺整個人都萎了幾分，一個踉蹌，摔坐在椅子上，孫長和、孫長治口中罵罵咧咧，數落著陳羽的不是，也說著林芷落無情，是個白眼狼！

  ……

  黑絨幕布般的夜色下，黑色保時捷和黃色法拉利先後穿過淡黃路燈照耀下的馬路，最終在一處名叫牧馬山的別墅區停下。

  這是孫琪琪自己買的一棟三層獨棟，今晚，陳羽不打算回紫金國際和麓山別墅，就準備跟林校花在這裡過夜，三人也要好好聊聊，接下來，該怎麼解決孫家的破產危局，以及分析一下司迎迎之後的動向，她還會採取別的手段對付自己和身邊的人嗎？

  在豪華裝修的一樓大廳，林芷落一本正經地跟陳羽和姐姐講述了巴瑞.羅傑斯和他的基金，也將自己了解到的一切關於他們的資料說了一遍，其實沒什麼太大的用處，不過這種幫助男朋友分憂的參與感，讓林幼稚心中得到了巨大的滿足。

  然後，她便化身小迷妹，聽起了陳羽和姐姐之間的談論，陳豬真的好帥啊！

  陳羽和孫琪琪談了許久，總算想到了挽救孫家避免破產的辦法，奶糖網絡自然不可能一次性拿出5-10億的現金來救孫家，對於一家公司，不管多牛，現金流都是最重要的，比如利潤和資產都更加重要，一旦資金鍊斷裂，強如前首富的史某人，也難逃破產的命運！

  所以，只能夠求助他人了！徐太翔和李開富他們，對房地產業不感興趣，但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或多或少，可以支援一點，奶糖網絡也可以出一部分，但是，最多的還是得靠羊城的朱易網絡和錦城的樂玩遊戲……

  陳羽打算再寫兩款遊戲策劃，與這兩家公司共同開發和運營，奶糖網絡可以占小頭，但前提是，他們得提前將預期收益借給孫家公司。

  孫琪琪絲毫不懷疑陳羽寫遊戲的能力，在她眼中，陳羽就是一個遊戲研發天才，如果不是因為他已經有芷落了，這位輕熟御姐真想以身相許來報答他……陳羽拉著林校花的手兒上樓的時候，孫琪琪看向他背影的目光中，愈發多了一些愛戀。

  待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孫琪琪眼眉低垂，喃喃自語：「為什麼我喜歡的人，偏偏會是你？為什麼，我們不能早點相遇？」

  「明明我知道你是一個渣男，卻還是會喜歡上你？」

  「哎……」

  孫琪琪黯然神傷，幽幽吐出一口蘭氣，回到臥室，關上燈，也是輾轉反側，許久未眠。

  終究，她還是釋懷了，不管怎麼說，自己都並不能傷害妹妹。芷落或許能接受小狐狸，但肯定無法接受自己，所以，我還是……放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