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落雪神劍

  季月年微微抬起頭，瞥了一眼垂至身前的纖細玉足，輕聲道：「你佯裝發怒，將我送入幻化境域中的北海天幕之內，未免有些太過刻意。」

  那神靈血脈少女深深地看了一眼季月年，在石台上徑直跳了下來，一對兒赤足踩在了濕潤的泥土之上，側頭道：「即便你掙脫了境域束縛，逃過了獻祭殺劫，可我如今若要將你碾滅，依然是易如反掌之事。」

  「若我所料無差，這所謂的命數之人幾萬年也尋不得一個，」季月年面上沒有半分懼色，低頭看著身著墨黑裙裳的白髮少女，「我若隕滅，洛水神女只怕在此量劫之內再無甦醒之機。」

  神靈血脈少女身後的霜雪長發瘋狂翻舞，一雙冰冷如月的淺白雙眸死死地看著季月年，其身周的氣勢焰升而起，愈加可怖可畏，甚至就連四面八方的這畫卷仙境都有了隱隱的震顫。

  「更何況……」

  季月年驀地翻轉手掌，一道翠玉令符懸浮而起，在天地之間綻放出無匹的熾目耀光！

  「你還誅不了我。」

  轟！

  在那神靈血脈少女沉凝如雪的目光之中，那璀璨絕倫的翠玉光柱沖天而起！

  震耳欲聾的碎裂之聲傳入耳畔。

  如仙境畫卷一般的人間盛景寸寸崩滅，天地之間布滿了可怖的漆黑裂縫，巨量的北海之水在那裂縫之內涌動而入，短短數息間便將此方世外桃源化作一片蒼茫無盡的水域，真實的天地氣息亦是隨之圍攏而來。

  此令符正是季月年入星淵峰之時，太御聖宗第三山脈李家所賜下的護身蘊靈之寶。

  清羅境，陲靈道場。

  沉暮掌座緩緩睜開眼睛，掌中流轉不休的的靈蘊丹火逐漸熄滅，沉默片刻，側頭遙遙朝著摧日疆域所在的方向望去。

  「掌座。」

  其座下有著數位大歸真境之人侍立，此刻見沉暮掌座停了丹火，殿中那龐大的玄靈丹爐亦是漸漸沉寂下來，心下皆是有些疑惑。

  「你等暫且在此看護丹爐。」

  沉暮掌座淡淡的聲音傳了下來，幾人皆是抬首看去，上君身周有著一道碧玉流光繞轉而現，將其身影盡數籠罩了進去，片刻間便消失在了大殿之內。

  蘊靈神通，萬里凝形之術。

  ……

  摧日疆域。

  「那是什麼！？」

  「天塌了！」

  摧日古城瀕臨北海之畔，此時其西側側城之內的無數生靈皆是大驚失色，抬頭望著逐漸裂開的天穹之頂，驚惶無比。

  不多時候，便有著數十道氣勢強橫的身影急速橫貫而來，立於極天之上，目光凝重地望著蒼穹之上愈來愈大的恐怖裂縫。

  「陳延壽長老，發生了何事？」

  一道身影踏空而來，看了一眼愈來愈多的天穹縫隙，轉頭朝著陳家幾位掌權長老之一的陳延壽沉聲問道。

  陳延壽心中亦是有些失措，可其面上卻不曾表露絲毫，定了定神，道：「諸位無需擔憂，我這便趕去祖殿，將此處異變一五一十的稟報太上長老。」

  陳家太上長老陳延陽破入神海蘊靈之境本是一件大喜之事，此次觀禮儀式亦是請到了元衍地界之內的絕大多數勢力，如今天地之間卻突生異變，若是當真出了什麼不可預料之事，對於即將崛起的陳家乃是一個極為沉重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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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續趕來的身影愈來愈多，其中不乏一些大歸真境的強橫生靈，此時皆是目光沉凝，望著極天之上那愈來愈大的裂縫議論紛紛。

  ……

  「區區螻蟻，也敢反抗？」

  神靈血脈少女的神色早已恢復如常，冷笑聲中，纖白玉手輕輕一抓，這方蒼茫的水域立刻便凝滯了下來，甚至就連一絲一毫的波瀾都不曾泛起。

  下一刻，海水倒流，裂縫癒合。

  浩茫無量的北海之水倒灌而回，數息之後，這方世界便會重新恢復成那如同仙境一般的世外桃源。

  季月年抬首望著極天之上如同神靈一般的墨裳少女，輕聲道：「風起於青萍之末，浪起於微瀾之間；即便暫為螻蟻之身，吾之道心……亦能誅天。」

  不知何時，其手中有著一柄三尺長劍凝聚而出，通體雪白，劍尖之上霜雪飛舞，隱約泛起的寒氣冰寒徹骨，甚至足以將生靈的神魂凍結。

  落雪神劍。

  這柄劍，乃是季月年初入幻境境域之時，那虛假的「瓊玉道子」以凝雪玄劍為基所煉，可那「瓊玉道子」既然是假，那這柄劍……

  「趙陰月，你只能以此種方式將這柄劍予我麼？」季月年低垂著目光，撫摸著那落滿冰霜的雪白長劍，低聲喃喃，「可你留下的如天因果，豈是區區一柄劍可以抵消。」

  隱隱約約之間，那劍身之上映照出了一個身著白裳的少女，容貌依然清冷如月，其目光之中卻蘊含了數不清的憐憫和哀傷。

  季月年挽了個劍花，那少女的虛影消散而去，趙陰月所余的最後一絲氣息亦是崩滅在了天地之間，再無半點存留。

  她隕滅之前，曾藉助月靈殘境之力為季月年留下了三道氣息。

  第一道氣息，蘊藏了她所有的真靈記憶，灌入了季月年真靈之內，時機恰當之時，季月年可以直接察看這些記憶。

  第二道氣息，乃是在溯星院之時，她引著季月年沉入東海昭明山境的過往之內，使其第一次隱約知曉了自己的身世。

  至於第三道氣息，則是在季月年被洛水神女的血脈後裔攝入幻境之時，化作幻境之內的「瓊玉道子」，以極品通靈法寶凝雪玄劍為基，為季月年煉了一柄劍。

  此劍之內融合了月靈殘境之力，品階無上，其真正的威能甚至遠遠超出了極品通靈法寶。

  落雪神劍。

  「既然你不願獻祭真靈復活洛水神上，那便永遠留在這畫卷之內罷。」

  墨裳少女冷冷地看著腳下的季月年，身後的霜雪長發翻揚飛舞，浩蕩無匹的神力自四面八方涌動而出，朝著季月年席捲攝殺而去。

  淺白神力所過之處，虛空碎裂，萬物崩毀。

  季月年蒼白的指節攝著這柄三尺雪劍，抬頭望著那神靈血脈少女，輕聲道：「落雪。」

  無聲無息之間，一道熾白劍光撩起，橫貫天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