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記仇

  太后真心喜歡這個孩子，尚且都知道要了孩子便等於要了他母親的命。

  而柳雨婷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喜歡孩子的，卻依舊堅持，絕非只是為了過一把養孩子的癮。

  「你不敢？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你不敢的事情？拂衣，你這怕不是在和哀家說笑吧？」太后憋著笑，看著葉拂衣的眼中帶著幾分不信。

  她雖不是從小看著她長大，但對於她的性子，也摸了個七七八八。

  面冷心熱的小東西，和湛兒簡直是一模一樣。

  但比起湛兒平日的清冷不將人看在眼裡，她那種冷反倒是源自骨子裡，像是長此以往如此。

  若非她身體不好，真想去南齊看看當初拂衣長大的地方，看看到底是什麼原因，竟然使得她變成如此這般性子。

  「皇祖母，您這又是在取笑我了。我不過就是忙的沒時間入宮看您，您也不至於如此記仇吧？」葉拂衣帶著笑開口，一句話揭穿了太后的心思。

  她這分明就是藉機報仇，哪裡是什麼就事論事。

  對此，太后承認的毫不猶豫，甚至還補充道：「你下次若是再不來，哀家便讓人去郡主府將你綁過來。我都這把年紀了，你是見一天少一天，怎麼也不知道珍惜？」

  葉拂衣臉色登時一沉，忙開口道：「皇祖母莫要胡說八道，你身體健碩，定然是要長命百歲的。到時候說不定這一輩都有孫子了，還要帶過來讓您幫著照看！」

  她說的格外認真，完全不是刻意恭維的意思。

  當初不曾經歷這些，葉拂衣對於生死之事其實看得很淡漠。

  即便是下一刻她就會死在戰場上，她甚至都沒有想過害怕這兩個字。又或者，她若是死了之後周圍的人應該怎麼辦。

  也對，她那時候身邊的人都是組織培養出來的殺手，亦或者和她一樣少數是軍醫。但無論死了誰，都會很快有下一個人上去替代她的位置。

  即便名頭響亮如她，死了之後，對於組織而言不過是少了一把利劍。

  縱然其他天賦不高的人可能沒她出色，可一人沒有，兩個人，十個人呢？

  但來到這個世界之後，葉拂衣覺得她不能和之前那麼想。她得活著，得讓身邊的人都活著。

  因為死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那些曾經和她說笑的人，再也不會同她玩笑，而她在逐漸變老的歲月里，可能會目送很多很多人的離去。

  她不願意看見這些事情發生，更不想徹底失去他們。

  太后也不曾看到葉拂衣如此失態，稍微思忖了一下之後，這才開口道：「拂衣，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情。縱然你是神醫的女兒，能做的也不過是多挽留旁人在這世上多活幾年。不必往後看，過好當下才是最好的。」

  「即便只是幾年，但也能多相處幾年不是嗎？」葉拂衣不答反問，看著太后的眼底滿是認真。

  太后微微一愣，半響才點了點頭道：「是這個道理。只是人命天註定，若是真的碰到了什麼做不到的事情，也記得千萬不要勉強自己，知道嗎？」

  葉拂衣只輕輕應了一聲，沒辦法說出自己知道了的事情。

  因為看似逆天改命的事情，已經在她的身上實實在在的發生過。所以之後會不會有什麼別的不尋常，她很難保證。

  太后輕嘆一口氣，拉了葉拂衣的手在手裡，低喃道：「拂衣，無事多來陪陪哀家，哀家總覺得哀家的身子不太好。」

  葉拂衣應了聲，卻順勢為她把脈。

  半響之後，擰著眉頭的她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太后抬手就在她的腦袋上瞧了一下，輕哼一聲道：「沒規矩，這麼笑可不是尊重哀家的樣子。」

  「您可是近日裡覺得胃口不太好，吃不下什麼東西？」葉拂衣揉著頭開口問，儘量壓下笑意。

  太后點了點頭，頗為惆悵道：「哀家這幾日就連最喜歡的栗子糕都吃不下，可不就是身子不好了？」

  她說的無比認真，而葉拂衣聽了之後，也笑的很是認真。

  她原本沒有這麼愛笑，甚至於說是懶得笑。可自從來到這個世界與他們相處之後，她的笑容便多了起來。

  而如今她即便是站在鏡子前面，也都覺得鏡中的人不是她。

  可偏偏，又是她。

  「拂衣，你若是再笑，哀家可針灸生氣了！」太后故作懊惱板著一張臉，對葉拂衣的笑容很是不開心。

  明明是在說關於她身體的要緊事情，拂衣這一直笑來笑去的像是什麼樣子？

  葉拂衣聞言稍微收斂了一點，輕咳兩聲繼續問道：「太后前些日子可有吃過什麼過冷或者是過辣的東西？」

  太后心虛的看了她一眼，遲疑了一下道：「沒有，不曾吃過。」

  「當朕不曾吃過？」

  「不曾！」

  「既然太后沒有吃過，那我也看不出什麼所以然來，就請王太醫過來為太后診脈看看到底是不是因為太后貪嘴而傷了脾胃，導致消化不良。」

  葉拂衣收回了手，板著臉格外認真。

  這小老太婆當真是脾氣大，明明是自己貪嘴多吃了東西傷了脾胃，問起來的時候居然硬撐著說明白。

  若是沒有，她又怎麼可能診斷的出來？

  太后面色微變，輕咳一聲道：「哀家什麼事情都沒有，何必要請什麼太醫？」

  她說著話，自顧自的拉了拉自己的衣袖，顯然是有些心虛。

  可事情的起因還不是因為拂衣說的那個什麼火鍋，她在府上吃的那麼開心，她在宮裡聽說自然在嘴饞。

  不過那火鍋當真是好吃，現在想想，她都覺得回味無窮。

  葉拂衣眼瞅著太后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口水，笑著追問道：「皇祖母，好吃嗎？」

  「好吃。」她下意識開口，然後意識到不對狠狠瞪了一眼葉拂衣，果斷閉上嘴。

  這個小拂衣，居然學會套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