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表面功夫

  「你倒是乖覺，別人第一次見朕都是恭恭敬敬，畏手畏腳的，不敢有半點多話，你卻是很懂規矩和禮貌。」慕容麟先是詫異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確定自己沒有走錯地方，才邁步到了季曉蘭旁邊桌子前面的動作下。

  「起來吧。」

  「謝陛下。」季曉蘭低著腦袋，從上方往下看，借這微弱的燭光，可以瞧見她含羞帶臊的半邊煙霞色的面龐，當真是少女容顏，瞧這及美。

  「臣妾知道能進得宮中，是前世修來的福分，自然不敢有半點的鬆懈。陛下憂心國事，又是為了天下人考慮，才答應選秀，讓臣妾有機會入宮來伺候，臣妾自然是感恩戴德，不甚欣喜。」

  「罷了，你也不必說的這般小心謹慎，朕又不是惡人，會因為一點不順心就遷怒於旁人，你便過來坐好吧，別在那裡站著，反而擋住了朕的光。」

  慕容麟說罷，叫季曉蘭不由得一愣，緩緩起身後，才瞧見四本從門外帶了好一摞的書本過來，就放在慕容麟的手邊。

  「陛下，你這是什麼意思？就算是正事要緊，您也要注意休息啊。」

  「這不過是朕解悶的書而已，又不是摺子，你不用這麼在意，若是困了，你先去睡吧，朕就在這裡再看一會兒。」

  這句話表面上瞧著沒有什麼，但今天再怎麼說也算得上是季曉蘭的新婚之夜，慕容麟雖然翻了她的牌子過來，卻用這樣的話搪塞著不讓季曉蘭侍寢，這實在是相當於狠狠地打了季曉蘭的臉。

  季曉蘭心高氣傲，一直就以自己家是顯耀而沾沾自喜，方才還和自己的侍女嘲笑著別人，如今她反而才是成為了最大的笑話。

  但是她怎麼著也不是那等容易放棄的人，自己既然都已經廢心廢力盡到了宮中，又怎麼會因為這樣一件小事就失了分寸，想罷，季曉蘭便從一旁一直等候著的侍女手中端了一杯茶過來。

  「陛下都沒有休息，臣妾又怎麼好意思去睡，未免失了體統，陛下晚上看書傷神，不如喝盞茶潤潤，臣妾就在旁邊伺候著，一直到陛下覺得可以就寢了為止。」

  剛才的話說的那麼明顯，她怎麼會連半點眼力勁兒都沒有，能夠擠上這五個秀女名單的人，可不見得是個好對付又天真的女子。

  慕容麟心中不悅，臉上卻沒有任何顯露，抬起頭來將季曉蘭給打量了一番。季曉蘭給他看的不好意思，特意別過去半邊腦袋，露出自己完美的側臉，以及那條修長潔白的脖子。

  剛才倒是沒有注意屋子裡面的女子是個什麼樣的長相，慕容麟這會兒才覺得季曉蘭有點眼熟。「朕對你倒是有些印象，你就是工部尚書一直在家中，分外寵愛的女兒吧。」

  「陛下好記性，當初太上皇在位之時，我與父親出行，曾與陛下有過一面之緣。」季曉蘭聽著，不禁露出了歡喜的笑容，只覺得自己今晚說不定勝券在握了。

  「聽說工部尚書一直視你為掌上明珠，看得比一切都要重要，你倒是不錯，尚未養成那些富家女子慣有的嬌氣性子。」慕容麟轉了一下眼珠，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又把視線放在了手中的書上。

  「小女深知，女子無才便是德，小女雖才氣不足，但品性方面，卻是半點不敢有疏漏的，所以一直自我勤勉，從不恃寵而驕。」季曉蘭嬌笑著說道，可她所說的話，叫她身邊的喜鵲都不禁打了個寒戰。

  「這倒是不錯啊，這還聽說前幾日你入宮的事情，還是多虧了錢大人在商大人面前諸多推薦，還拿自己打包票，如此可見，果真你的品性已經都聞名到京城各處了。」

  慕容麟狀似毫不在意的說著，叫季曉蘭完全沒有發現他這句話裡面的別有深意，不過季曉蘭還是有點腦子想了一下，不敢過分誇耀了自己，趕忙沉住了氣，乖巧地說道。

  「臣妾在家中一直恪守己禮，從未有過半點逾矩，錢大人與家父偶有往來，也是從家父口中聽說的，臣妾可不敢貿然應下這樣的評價。」

  「偶有往來，錢大人就對你的品格這般了解？」

  「是。」季曉蘭習慣性的答應著，忽然微微抬起頭，卻見慕容麟的視線一直玩味的盯著自己，不知道是個什麼意思，叫她慌的立刻又低下了頭。

  這樣直勾勾的看了後一會兒功夫，慕容麟才淡笑著轉過了下巴，好似剛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今夜朕在這裡還要看上好一會兒時間，你若是願意等，就在這等著吧。」

  季曉蘭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話，但是瞧著慕容麟的心情貌似不是很好的樣子，她也不敢在像剛才那麼唐突，主動開口，便只好乖乖站在一旁，然後就真的守了慕容麟整整一個晚上。

  卻說另一邊，世人都以為封瀟月已經死了，禮部忙碌完了選秀之事後，便要開始籌備起她和太后兩個人的葬禮。可是真正的封瀟月，如今卻在藥王谷中好好的，並過得十分瀟灑。

  在藥王谷中調理了這麼長的時間，封瀟月因為小產所受到的損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這些天便能夠自己下地出來走動。

  洛依因為韓丹的事情，一直對封瀟月很不待見，但是也有些善良之心，在封瀟月休養身體的這段時間，從沒有過來打擾，每次只是面色不快的把藥放下了就走，反倒是成全了封瀟月，給了她不少的清淨。

  而至於韓丹，除了第一天醒來之後第一次碰面時，他所表現出來的對封瀟月的分外關心與在乎，這些天裡面也都是循規蹈矩，沒有怎樣的想要故意在封瀟月面前顯眼。

  因此封瀟月可以隨意出來走動之後，幾乎都要忘記了當初還有這麼一茬的事，只有每當韓丹喊出自己名字的時候，她才會覺得有些怪異。

  「月兒，你大病才好，應當好生調理才是，每日出來行走的時間最好不要超過一個時辰，還有依依特意給你拿來的帽子，你也給記得戴上，否則感染了頭髮，老了之後可是會十分難受的。」

  韓丹過來時身上還帶著一股濃濃的藥香，可見是剛剛才從煉丹房裡把藥材放入爐鼎之中，便急急的出來給封瀟月送帽子了。

  韓月兒這個名字對封瀟月而言還是太陌生了，使得她忽然一聽到韓丹的聲音，一直到他都要走到跟前了，封瀟月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叫的人是誰。

  「哦，謝謝，我本來就打算快要回去了的。」封瀟月點頭答應著，從韓丹手中接過來了洛依親手做的那頂絨毛帽子。

  這頂帽子做工十分精細，上面的繡花雖然粗糙，但也能看得出製作它的人十分用心，按照洛依對韓丹的意思，這頂帽子原本應該是洛依特意給他做的，如今卻戴在了自己的頭上，等回去了之後還不知道洛依會怎麼樣的心裡不痛快呢。

  可偏偏韓丹的反應太過遲鈍了，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察覺出洛依對自己的意思，又或者說他是故意不想明白的。

  封瀟月拿著帽子掂量了一下，便帶在了頭上，真是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自己也不好插手人家兩個人之間的私事，免得最後說和不好，罪魁禍首反而變成了自己，便也只能跟著一塊兒裝傻了。

  「走吧。」韓丹惦記著煉丹房裡面還在火上的爐鼎，便半請半推的帶著她回了房間。

  藥王谷雖然是在少有人經過和聽聞的五台山之間的夾縫之中，但與外界卻也不是完全沒有半點聯繫的，此處雖然一共只有他們師徒三個人居住，但是藥王的院子卻也是修建的十分清新雅致，又格外寬敞。

  院子邊上沒有特意扎了籬笆來圈出範圍，但卻有一排修剪的十分好看的藤蔓，將這一片地區給圍了起來，渾然天成，倒好過了人工打造。

  小院雖小，卻也是五臟俱全，裡面前廳廂房，藥房，書房，甚至後院的小花園都是應有盡有，在廂房通往花園的路上，甚至還修建出了一條短短的竹廊，瞧著更多添了那些小家別苑裡頭的別致園林之感。

  廂房裡面除了他們師徒三人自己獨居的房間，空出來的房間也有不少，只不過大部分都被當成了倉庫來堆著藥材。卻好在許多藥材，並沒有太嚴重的相剋反應，隨意收拾出來一兩件供外人居住，也是完全不打緊的。

  封瀟月在韓丹的攙扶下走上台階，剛要準備回房間裡休息，就看見對角處廚房裡面，洛依拿了一個劈成兩半的葫蘆瓢過來，也不打招呼，直衝沖的走到封瀟月的面前。

  「你倒是終於想起來回來了，我還當你外面看見什麼花花草草就賴著不動了呢，喏，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