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火上澆油

  「回太上皇的話，微臣有一主意。陛下如今年紀也不小了，宮中只有皇后娘娘一人，當時皇后娘娘懷有身孕，微臣為了安撫娘娘安胎，便也沒有怎麼固執的全來乞求陛下回心轉意。然而現在皇后娘娘出事，微臣雖與天下人都悲痛萬分，但更擔心的還是陛下子嗣的問題。」

  「皇后娘娘與太后娘娘的祭奠典禮開始，那陛下按照規定還得要守孝三年，這未免拖的時間也太長了，料想太上皇也不願意見到我朝子嗣凋零。難得碰上像陛下這樣為國為民的好皇帝，若是朝中無子嗣，後宮無人，那天下百姓乎不是都覺得國家未來無望，」

  「還請陛下與太上皇再仔細的考慮一下，起碼納些新人進來，以充後宮，也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錢森怕慕容麟發起狠來，依舊不管不顧的一口否決，最後一句話特意放緩了態度，讓人覺得有緩和的餘地，但是他話都講得這麼清楚了，理由又這麼充分，怎麼看也不像是願意慕容麟否定的樣子。

  慕容麟雖然已經猜到了他所說的內容，但是真正聽在耳朵裡面，心情還是覺得無比的糟糕。他板著一張臉，萬分冷漠地盯著錢森。

  「太后薨逝，皇后也一同西去，她二人離開的時間才不到兩天，你就這麼急吼吼的過來要求朕納妃，將皇家的個人問題當成了一件正事來講，錢森，你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慕容麟努力壓制住了自己心中暴怒的情緒，才陰陽怪氣地擠出了這麼一句話，他抬眼看嚮慕容羽，以求他能夠替自己分辨個幾句，卻看慕容羽低著頭，沉默不語。

  「雖然時間上有些不合時宜，但這問題卻是實際，皇帝，你也是時候該考慮一下了。」慕容羽思索了半晌，說出來這麼一句話，正是叫錢森一流心裡歡喜，慕容麟卻震驚於表面，半天合不上嘴。

  「父皇，這……」慕容麟睜大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慕容羽就輕飄飄地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與皇后兩個人情深義重，自然是好事，但你也得為江山社稷考慮。總不可能三年過後，你又用了別的法子藉口搪塞，難不成你一個堂堂帝王還要為一個女人守一輩子嗎。」

  「至於你母后那邊，你母后從來都很關心你的後繼之事，哪怕這件事有些唐突，她泉下有知，也不會介意的。」

  「太上皇英明。」慕容羽說罷，趕著慕容麟還沒有想好什麼對策來反駁，錢森便提前回了一句，順勢就堵住了他再想開口的可能。

  慕容羽臉上依舊是沒有什麼表情變化，不過衝著錢森說話的時候語氣卻緩和了不少。「朕已經知道你們二人的意思了，你們先回去吧，陛下這邊，我會替你們好好勸勸的。」

  「是，微臣告退。」說罷，錢森便同過來之後一句話都沒有講，就大獲全勝的季昊生轉頭回去了。

  「有太上皇做保，料想陛下還有什麼別的藉口，也無法反駁了，季大人，你可覺得高興呀，你女兒多年的夙願，總算是可以實現了。」

  一離開了東邊行宮，錢森在慕容羽他們二人面前表現的那低眉順目的，一下子就揚眉吐氣了。季昊生不禁長出了一口氣，衝著他一拱手。

  「多謝錢大人的美意，沒想到錢大人這般四處奔走勞碌，都是為了我家女兒的事情操勞，讓我這個做父親的都自愧不如，這次便算是我欠大人一次，下次若有機會，一定回報。」

  季昊生說的實誠，而這正也是錢森想要看到。錢森心中得意，臉上卻裝作很謙虛的樣子，擺了擺手。

  「不妨事不妨事，誰讓咱們同僚做官，自然要互相幫襯著些，還望季大人可千萬不要食言啊。」

  季昊生聽的一愣，有些不太明白錢森的意思，但是也沒怎麼往心裡去，只乖乖點頭，「一定一定。」

  行宮之中，慕容羽剛才答應了錢森的要求，讓慕容麟半天都沒有回過勁來，一直就這麼呆呆地站在他的身邊，叫四本都差點以為慕容麟是不是睡著了。

  慕容羽則一心都撲在自己的魚杆上面，很想把慕容麟當做視而不見，但終究是心裡不忍，沖五墨吩咐。「去搬一張鋪了鵝絨墊子的椅子來，皇帝站了這麼長時間，也該累了。」

  五墨得令，按照慕容羽的吩咐，把椅子搬過來之後，慕容麟卻仍舊固執地站在那裡，不肯挪動半步。

  慕容羽換了一隻手拿住魚竿，空出來的右手，則去旁邊的桌子上夠了一杯清茶潤潤嗓子。「你不必在我這裡擺出這樣的態度，我知道你心裡在不高興什麼。」

  「父皇，他們分明是嫌宮裡的亂子還不夠大，指不定還想再鬧出些什麼么蛾子，母后死於非命，我們尚未替她們查清楚罪魁禍首是誰，卻還搞出這麼一碼事來，這叫天下人該如何看待我們。」

  「已位極天下至高地位，到頭來卻是個不孝不仁的小人，我可不想擔上這樣的罵名。」慕容麟表面上表現的十分鎮定，但是他的小動作卻出賣了他的心情。慕容羽靜靜地看著他憤怒的將手伸向背後，隨後轉過頭來。

  「那可以說在出事之前，禮部就已經開始籌備去選秀的事，只是國庫不充盈，無法撤下再辦第二次，所以只能照常進行，至於皇后她們的祭奠儀式，往後推遲半月也不是不可行。」

  聞言，慕容麟臉上的表情越發變得震驚起來，然而讓他震驚到說不出話來的事，還在後面。慕容羽趕在他開口之前，便率先搶過了話頭，把杯子放回去，還不忘重重的在桌子上刻出一道聲響。

  「你以為他們出事了，朕的心意就不難受嗎。只是一切都得以大局為重，且不說你對皇后的情誼，朕確實不敢確定你是否還能顧念到國之根本，就說另一層面，如今各國都在對我朝虎視眈眈，他們正盼著我們出內亂，無論是對內對外，你這選秀選妃的事情都是不可挽回的事實。」

  「朕知道你心裡不痛快，但你焉知朝中究竟有多少女子想要嫁到後宮中來，她們何嘗不委屈。你這麼做就當是撥亂反正，安撫朝臣，也好叫朕對你的後半輩子的婚姻大事安心。」

  慕容羽話說到一半，慕容麟便是連一點反抗的小動作都沒有了，就能夠看出他此刻估計也已經想通了不少。

  見狀，慕容羽對上他面如死灰般的一張蒼白的臉，幽幽的嘆了口氣，「你只選那些願意進宮的女子，放在後宮之中，只當是做做樣子，又沒有人真的逼你與她們行周公之禮，且待三年守孝期一到再說吧，這些小事上面朕還是能夠替你打發回去的。」

  「兒子知道了，兒子告退，就不打擾父皇釣魚了。」慕容麟沒有做多餘的反應，仍然是板著一張臉，說完就自顧自離開了。

  慕容羽聽出來他話裡有話，知道慕容麟此刻仍然是心裡有些怨恨，然而有些事情並不是他能夠一廂情願就能解決的了的，尤其生為帝王，有更多不得已之處。慕容羽現在也只得寄希望於他自己能夠想明白了。

  卻說另一邊，當初它從五台山向下一望，可以清楚地看見五台山聚攏之處的山谷裡面被一大片綠色的植物所包圍著，厚厚的一層，單從上面往下看，覺得完全沒有半點陽光可以透的進去。

  但實際上呢，這片綠植下方的光線並不如封瀟月所猜測的那麼陰暗，樹葉雖密，卻也有無數的縫隙。尤其是站在這片綠植之中，遠遠的向外一瞧，細碎的陽光光束湊在一起，卻有著十分獨特的美感。

  陽光乃是一切生物生長的基礎與根本，此處並不缺少陽光的照射，因此，在綠植之下，此處山谷竟然是個不為外人所知的世外桃源。

  周圍的雜草茂盛，許多不知名的蟲子的鳴叫聲此起彼伏，讓人能夠感受到無比靜謐的舒心。而再仔細一瞧，這裡生長出來的植物卻並不是完全雜亂無章，細細的打量一番，還是能夠看得出來，有人行走過的痕跡。

  當日封瀟月從山上摔了下來，多虧了山谷上方的這一層綠植的保護，叫她被好幾根結實的樹藤纏著才不至於悲慘的與大地親密接觸，從而撿回了一條小命。

  他的一隻手垂下侃侃，能夠夠得到地面身上人就是被這幾根樹藤給緊緊的裹住呼吸，雖然微弱，但卻能夠保證她的性命。只不過她上身雖然沒有受太大的傷害，她肚子那一塊往下卻已然是鮮血淋漓一片，並且都氧化成黑色，牢牢的粘在她這套簡單的衣裙上面。

  可憐她，原來還是身懷六甲，也不知現在還能不能夠保得住那一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