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無事登門

  錢森面上不免尷尬，但他還是努力地維持著這自己的面子，季昊生的臉上雖然不顯，不過躲藏在屏風後面的季小姐卻經不住捂嘴偷笑。

  「錢大人這也是說笑了，天地下所有的好東西都應當送到皇上的宮中才對，我這裡不過就是尋常人家的茶葉，應該是大人不嫌棄我才對。」

  季昊生客套的還了一句回去，而後低下頭。忽然想起了什麼，不由得說道，「對了，方才錢大人說，你今日特意同禮部尚書大人一同到行宮求見上，還不知道你們二人所求的是什麼事啊？」

  錢森放下茶杯，他在這裡坐了這會兒功夫，就等著季昊生主動將這個問題問出，他才好有機會開口。現在好不容易聽到季昊生終於問出來了，錢森心中歡喜，好不容易壓下去之後，才面露難色的說道。

  「原本是禮部尚書大人心中憂煩，我才陪他同去的，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本來和我是沒有半點關係的，不過和大人家中倒是有著一點點的牽連。」

  季昊生有些膽小，從來是不會牽扯到什麼風波漩渦的，哪裡經得起他這一通的嚇唬，當即緊張起來，「這究竟是什麼，是竟然惹得你們這樣重視，還請錢大人如實告訴我。」

  「大人不必擔心，這並不是什麼壞事，若是此事成了，興許還是件好事。」錢森但笑著擺擺手，心裡卻笑話他難堪大任。

  「對了，聽聞大人家中有一女兒，生的是如花似玉，教養的也十分規矩懂事，在京城官眷之中，可是享譽盛名。」

  「啊，小女曉蘭雖然聰明伶俐，也得過許多大人家中的夫人誇獎，可也實在擔不起錢，大人這樣的讚譽。莫非此事還同小女有關？」季昊生一提起自己的女兒，嘴上雖然要謙虛一些，但是那打心眼裡的高興卻是藏不住的。可是錢森之前的話沒有說清楚，叫他心裡總歸會有點難以釋懷。

  「記得本官，小時候也曾見過大人家的小姐，算到今日，小姐應該也有十六七歲了吧，或許是該許配人家了。」

  錢森點點頭，故意將這話題往這方向來隱，而季昊生毫無察覺，只是一味地笑笑，「小女雖然懂事，卻有顆以求上進的心思，不願本官為她找的佳婿，直把希望寄托在今年或者明年的選秀上，想著說不定能夠進宮侍奉皇上左右。倘若小女真能入宮，這也是我季家幾世修來的福氣。」

  聞言，躲在屏風後的季曉蘭一陣感動，緊緊的揪住了手中的手帕，心裡忍不住想著：不愧是從小最疼愛我的父親，這麼長時間時間總未提及過我的終身大事，卻原來一直在心裡惦記著。

  不過前面的錢森一會兒要說的話，卻是給她狠狠的潑了一盆冷水。錢森之前就是拿這話故意試探季昊生的，如今得了確切的消息，他便可以大膽的暢所欲言了。

  「唉，只是可惜陛下與皇后夫妻二人琴瑟和鳴，不喜歡有旁人插手其中，甚至連太上皇那裡都已經說定了，同意陛下不在選秀。再加上皇后肚子裡現在還懷有龍嗣，咱們底下這些做大臣的，就是想要想藉口去勸誡，也沒有辦法。」

  「實在是可惜了大人家這樣才貌俱佳的姑娘，原可以成為後宮的一宮之主的，現如今也只能打消這個念頭了。」錢森說著，很有些為他人惋惜的搖了搖頭。季昊生倒是並沒有這樣的打算，所以不覺得有多難受，卻是實實在在的為季曉蘭擔心。

  「對了，季大人不如將小姐請出來與本官見一見，本官也算的上是小姐的叔叔輩，倒是許久也沒見她了。再者，小姐心氣如此之高，得知此事心裡必然難過，與其叫你們父女二人回去後各自苦悶，倒不如由我做了這個惡人，親口告訴了小姐，也省了季大人一番心愿。」

  錢森考慮的如此周到，叫季昊生聽著更是感動的無可不可，當即就轉頭吩咐道，「快去後院，請小姐收拾好了出來見客。」

  那站在角落上的小廝聽見，卻又實實在在的看到季曉蘭就站在自己眼前，正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答應，季曉蘭便趕緊招手叫他退下，自己等了片刻才從屏風後面，假裝剛剛過來的樣子，走了出來。

  「在後面就聽到父親說話的聲音了，不知道父親喚女兒前來是有什麼話要說嗎？」季曉蘭臉上帶著淡笑，十分端莊的走出來，站在大廳中央，對著季昊生和錢森盈盈下拜。錢森這個做慣了小動作的人，一眼就瞧出來了季曉蘭的不對勁，不過這本就是他想看到的樣子，所以他也沒有拆穿。

  「這是你錢伯父，同為父我是一同在朝中做官的，專門掌管吏部，你小的時候，為夫曾帶你去錢大人家裡走過幾趟的。」季昊生一抬手，隨即為女兒簡單的介紹了一下。

  季曉蘭聽著，便又乖巧地向錢森點了下頭。「錢伯父。」

  錢森笑道，「不會，外面都一直稱讚季家的小姐知書達禮，季大人，你家還真是出了一位好姑娘啊。」

  「錢大人謬讚了。」季昊生客套道。

  「錢大人過獎。」而季曉蘭心裡頭存著事，悄悄的又把手中的手帕捏緊了幾分，禁不住再這樣同他客套的耗下去，便主動提問。

  「就是不知道錢大人和我父親究竟有何話問我，我還等著能夠快些回去，完成來日進宮選秀時穿的衣服。」

  「真是越大越沒有規矩，」季昊生佯裝憤怒的皺了下眉，錢森卻擺了擺手，「無礙，原本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反而打擾了小姐的時間。不過小姐這套衣服做好了之後還是自己留著吧，選秀入宮卻是用不著了？」

  「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曉蘭聽不明白。」季曉蘭在後面雖然已經聽得一清二楚了，但是再次得知心裡還是會忍不住抽痛。

  「可惜了小姐這樣標誌的女兒，偏偏陛下又是個深情的人，實在是辜負了。小姐莫要生氣，我與商大人已經盡力勸說過了，可是陛下和太上皇都已經打定了主意不再選秀，小姐你還是將心思放在別的地方上吧，再怎麼樣，咱們也拗不過皇上去呀。」

  錢森端起杯子，又是十分同情的樣子搖了搖頭，輕抿一口。季曉蘭幾乎氣得眼眶都要紅了，但她按耐住了心中極大的悲憤，強打出一抹笑容。

  「沒有選秀也就罷了，陛下深情厚愛皇后，也算是人間的一段佳話，那不知可有破格提拔大臣之女入宮的特例，再怎麼說陛下也應該為皇嗣考慮呀。」

  「陛下連大選秀女入宮，這樣為自己挑選幾個可心的人的機會都不肯給，又怎麼可能會鬆口隨意的在有功之臣的家中挑選呢，那豈不是會惹得其他家中有適齡小姐的大人們憤慨嗎。」錢森說罷，就滿意的看到季曉蘭臉上的神色再也裝不下去，便又眼珠子一轉，刻意在提起別的話題。

  「況且本官與商大人也不是沒有拿皇嗣為由勸說過，可是皇后娘娘肚子裡現在正懷著一個呢，雖然尚未出世，可到底是陛下的結髮妻子，宮中的正統皇后娘娘所生，恐怕哪怕是個公主，也會被受陛下和太上皇的喜愛。且陛下與娘娘年紀尚輕，就是想再多要幾個孩子，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所以這條路對我們而言也完全是斷了。」

  一面說，錢森而一面偷偷瞧著季曉蘭臉上的情緒變化。「再加上皇后娘娘福澤深厚，她這一胎就是想生不下來也是不可能的事。」

  「罷了，本官今日出來說的話也夠多了，就不打擾季大人與小姐了，本官這便告辭，季大人留步吧。」錢森想說的話，想做的提醒也全都已經到達到目的了，因此他轉臉便打算離開他。

  想送他不成的季昊生伸著手轉過身來，又瞧見悲戚不已的季曉蘭，心裡也是感同身受，只想給她些安慰，「曉蘭，你不必傷心，為父一定會給你尋來著天底下最好的男子的。」

  可季曉蘭現在正在興頭上，哪裡聽得進去他的話，也拽著手帕哭哭啼啼的跑走了。

  錢森出了季家的門，心中高興，只盼著季昊生為了自家的閨女，能夠把事情做到哪一份上。不過他自以為自己的事情做的穩妥周到，又不露痕跡，卻不想早就落入了慕容麟的眼線之中。

  次日早朝一過，明明手下沒有任何事情，慕容麟卻把錢森叫到了上書房來，並且還是兩個人獨處。錢森站在這上書房的正中央，瞧這上頭的慕容麟在來回踱步，頭上頓時就下出了一層的冷汗。

  「聽說昨日，錢大人可是特地去拜見了太上皇了，可有此事？」慕容麟手上拿著一本奏摺，一隻手背在身後，已有了上位者的威嚴風範。